第18章 第十八章

元旦假期的剩下时间，祁飞鸾都没有再接到过季星渊那边的信息。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等到4号祁飞鸾上班重新来到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时，见到了比他还早坐在椅子上的季星渊。

        祁飞鸾冲他微微点头，向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他们明明两个坐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却依旧像是处于平行世界的两端。

        1月17日，正在训练场和红瞳队员一起训练的祁飞鸾，突然接到前往顶层办公室的通知，等他进去看到站在旁边的信息部负责人任言和另一个心腹都在，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季星渊手指点了下电子桌面，祁飞鸾的手机接收到了发过来的文件，果然……

        事情如祁飞鸾所猜测的那样，这是行星矿区那边发过来的调查报告和实地拍摄影像。

        调查报告上显示季星渊的叔父季泰震确实私扣了不少晶石并卖向黑市。

        季泰震作为新矿区的实际控制者之一，私吞晶石卖向黑市，这点问题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两代季家主之间都默许的事，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但调查报告却着重详细讲述了这部分，对于伴生晶矿存在的可能没有提及半分，实地拍摄的影像里也毫无异常，这份报告简直就像是以前者在掩饰后者。

        行星上驻扎的黑瞳人员，果然有问题。

        那位心腹说：“搪塞、敷衍，看样子确实需要派人过去了。”

        白得有着病态的任言说：“这段时间我和其他人试着侵入季泰震本人和手下的系统中，没有什么收获，他们很谨慎，最可能就是将数据信息存储到了行星上。”

        季星渊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神色阴沉地几乎快要滴下水来，听完他们两个的话，他的目光定格在祁飞鸾身上。

        他又想起了元旦那天的事，1号早上从庄园自己房间醒来的季星渊，还以为昨晚见到的祁飞鸾只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看到手机里那通凌晨打通了的通话记录、听到佣人对他的回答和看到智能系统调出的监控，他才确定祁飞鸾真的凌晨来接过他。

        但他又离开地那么干脆、那么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留恋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好像真的只是接到指令才来接他的机器人。

        季星渊也明白，简俊爽说的切中要害，他不能再将祁飞鸾仅仅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摆放”在身边，至少……把这次任务交给他，从这次任务开始改变。

        祁飞鸾在被叫过来时就已经有预感了，他在季星渊的注视下，再次坚定地说：“我去。”

        这次，季星渊没有反驳，而是道：“我让任言在技术上给你提供支持，你带信任的属下一起前往，秘密行动。如果拿不到证据也无妨，无非是要多费一些功夫，你一切以自身的安全为主。”

        说到这里，季星渊闭了闭眼，道：“我相信你。”

        “是。”祁飞鸾干净利落回道。

        确定了去执行任务的人选，三人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心腹率先离去，任言则拍了拍祁飞鸾，从自己左臂义肢中取出了一个金属方块，很类似于以前常用的u盘，把这个交给了祁飞鸾。

        “所有数据最可能存储于行星上的一台主机上。考虑到这些数据需要不停更新，这台主机不可能不联网，所以存储数据的主机最可能处于封闭网络中。你只需要找到处于封闭网络中的任意一台机器，把这个接到上面，它会自动获取所需数据，你需要把它带回地球。”

        祁飞鸾接过后，点了点头，略一思索，问道：“拿着它太容易丢失和被发现，我看你刚刚是从义肢中取出来的，这个可以直接接到义肢上，对吗？”

        任言抬眼上下看了他一遍，说：“可以，但你安装义肢了吗？”

        “有。”祁飞鸾把高领毛衣扯下了一点，露出下面冰冷的金属。

        任言眼中多了几分惊讶，随后他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兴奋，使得他那张苍白阴郁的脸都焕发了光彩。

        “没问题，你跟我去找技术人员。”

        ……

        跟着任言将获取数据的工具植入脖颈上的义肢隐藏起来后，祁飞鸾又去红瞳中抽调了自己信任的属下，同时找到暂时接替红瞳第二队的许锐锋跟他谈话。

        祁飞鸾也不知道季星渊究竟因为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但既然他接受了任务，他就会全力以赴地完成。

        一切都准备好后，祁飞鸾带领队员在20号登上了本月唯一一班前往行星的飞船。

        20号左右正是季星渊的易感期附近，他有足够的消失理由。

        这艘其实是运送物资的货船，它从地球装满行星上人们所需的物品前往行星，到达行星矿场后会装满晶石重返地球，祁飞鸾等人正是伪装成了运输人员。

        前往行星的航行过程中，祁飞鸾透过舷窗望着外面宇宙，漆黑而安静，偶尔看到的不知从多少光年之外赶赴至此的星光，也从出发时的炽热转而为冰冷。

        这时祁飞鸾的副手周景尤靠过来，说：“头儿，去休眠仓吧，飞船准备要加速了。”

        “好。”祁飞鸾回神，点了点头。

        地球距离行星的距离在宇宙范围内不算远，如果按照人体适宜的普通飞行速度，平均单程到达时间也足足有近130天，这对于往返行星与地球之间的人员来说有些漫长了。

        因此飞船在进入航行状态后，飞行人员都将进入休眠状态，同时飞船开始加速，将单程航行压缩到7-10天内。

        等祁飞鸾被从休眠中唤醒，飞船已经完成了减速，正在进入行星周围轨道，准备降落。

        在再次度过了仿佛要将人碾碎的超重状态后，祁飞鸾他们终于到达了行星。

        这颗行星重力要略低于地球，空气虽然可以让人类直接呼吸，但含氧量和气压都低于地球，但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高于地球。虽然距离太阳远，空气稀薄，但空气中含量略高的二氧化碳，使得这颗行星的地表温度勉强维持在零下10-20度左右。

        因此到达行星后，虽然不用穿航天服戴，依旧需要注意保暖。

        祁飞鸾等人刚刚出仓，立刻就感到了空气稀薄寒冷带来的痛苦。

        站在这颗行星上，简直如同站在地球上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上一样。

        看到他们，等在太空港口的基地人员走过来，一张嘴就吐出大片白雾：“现在跟我回基地吧，有什么话基地里说。”

        祁飞鸾不是第一次来这颗行星了，他16岁分化结束后，曾来这里训练过一段时间。

        这颗行星还是如同他记忆中的一样，冰冷而荒凉，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雪原。

        进入基地内，祁飞鸾等人就像踏入了另外一个温暖而舒适的世界。

        基地的人员脱下厚重的外套放进两边的储物柜，对他们说：“你们录入一下指纹，把自己外出时要穿的衣服放储物柜就可以了。”

        “基地内恒温恒湿且有加压，没事尽量不要离开基地，外面冰天雪地还有晶兽，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每年都有来到行星后，因为过于兴奋出去乱跑，结果消失在雪原里，连尸体都没找到的人。”

        祁飞鸾等人依言将外套放进储物柜里，基地人员一边引导他们往内走，一边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讲完后就离开了。

        对于基地来说，他们这批人只是负责运输的人员，短暂停留后就会再次启程起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祁飞鸾跟周景尤说：“兵分两路，按照计划行事，你去以监督货物的名义去基地外接近矿场，我带人去寻找主机。”

        “是。”周景尤低声达道。

        一行人先回到被安排修整的房间，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设备，便开始分头行动。

        祁飞鸾将任言给他的另一种工具接入基地的网络内，它可以帮助祁飞鸾在一定时间内断掉基地的监控，并破解需要高级权限才能进入区域的大门。

        祁飞鸾的基本只有这一次机会，因为这样黑掉基地系统，必然会被发现。

        一旦基地的高层察觉到了异常，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把存放数据的主机关闭，那样祁飞鸾就没办法拿到那部分证据了。

        因此他需要先靠近那些需要高级权限才能入内的区域，再将工具接入，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机会。

        祁飞鸾检查好自己携带的设备，离开自己房间，用一种既然而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向着基地的核心区域靠近。

        正当一切顺利时，突然有人从他侧后方惊讶地喊了他的名字：“飞鸾？祁飞鸾？”

        祁飞鸾内心一紧，他自然地回头，便和脚步匆匆向他追来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祁飞鸾几乎立刻认出了对方是谁，内心剧震。

        傅峻？他怎么在基地里？

        走到祁飞鸾身边的傅峻同样惊讶，他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你是刚到的运输人员之一吗？”

        祁飞鸾正想说是，傅峻收敛了脸上的惊讶，若有所思，随后伸手拉住祁飞鸾，道：“先跟我来。”

        说完傅峻带着祁飞鸾闪进了一间没人的房间，他说：“室内没有监控，你……你来这里，是带着他给你的任务吗？”

        祁飞鸾他一直跟在季星渊身边，行星基地这边没有认识他的人，因此他也没有做面部伪装，他也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傅峻。

        傅峻的问题，他更是没办法回答，因此只能沉默。

        傅峻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复杂，最初的惊讶后，沉积在心内的思念和情感加倍地涌上来，最终在他眼中化为了温柔。

        2240年那个冬天，祁飞鸾突兀地完完全全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他们明明那天早起还互道早安，但晚上祁飞鸾便不再回复他的消息。

        傅峻联系到了祁父，祁父却同样不知道祁飞鸾去了哪里，后来祁父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让他短时间内不必再找、也不必担心祁飞鸾。

        随后……傅峻就见到了季星渊，他才明白祁飞鸾究竟为何会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他的人生也是从那一刻改变的。

        “抱歉，我可能问得有些突兀，但我想说的是……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多，是矿场的机械师，我熟悉基地和矿场，如果你需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也可以为你提供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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