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你怎么没死啊？”

        原本正打算笑着打招呼的铃木梦，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什么意思？”

        平时擅长的伪装在此刻变得蹩脚起来，她努力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困惑地询问着。

        “反正都暴露出来了我也没必要装了，对，我就是想弄死你，只要你死了，你手表里的积分就可以顺利成章地成为我的，两人的积分合作一人自然是比两人分担多上不少，这样我就有很大的把握成为积分最多的。你的神奇宝贝确实很厉害，所以等你死了我就打算取走你的精灵球。就算它们不听话，我也自有办法。”高月晶夫冷哼一声，“很可惜，我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救你，明明是在这种互相竞争的比赛里。”

        铃木梦眼瞳归于呆滞，神情愈发恍惚，到最后只是看见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脑海里被嘈杂的声音充斥，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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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做出这幅表情？明明是你自己要跟男生一起玩的。一个女生居然喜欢跟男生待一起，真是没教养。走了我们别理她。”面对露出一副不解表情的铃木梦，女生厌烦地瞪了她一眼，拉着另一人转身离开。

        “是她做的，肯定是她做的，这种事情只有像她这种没教养的人才能做的出来！”

        “对对我之前在教室外亲眼看到的！”

        当她赶在晚自习的铃声前走进教室，瞬间成了焦点，班里一向内向的瘦小男生正在默默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课本，桌子上画满了涂鸦。一个女生站起身大声指责着她，另一人附和着。

        “我怎么了吗？”那个时候还非常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她完全没能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装了，之前下课你没有立刻冲出去吃饭，而是逗留在教室里，要不是我正好闹肚子去了趟洗手间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之前附和的女生立即说道。

        她有吗？

        明明只是找了一会儿饭卡，之后就走了啊。

        我做了什么吗？

        “那个，我觉得你们可能，就是，误会了什么。”完全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铃木梦半晌才反应过来。

        “本来就是你吧，之前那么安分，这几天监控坏了就开始为所欲为了？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进这个学校的。”她上前伸手推了一下铃木梦。

        她们在冤枉我

        “咚！”

        不善言辞的铃木梦见对方先动手了，索性一个侧踢过去准备干架。

        然而从小跟男生打闹的她完全忘记了大部分女生都不是什么有力气的，也不是能随时反应过来躲闪的。

        面前的女生直接被踢翻在地，头磕在了课桌上，碰撞的痛疼使她蜷缩成一团，捂住头抽泣起来。

        “你就是个暴力狂，还好意思说不是你做的！”第一个发声指责铃木梦的女生再次喊道，同时快步过去蹲下身安慰被踢倒的女生。

        她抽泣的更大声了。

        “就知道欺负别人，来打啊，打个够啊！”一个男生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一脸不满地走到了铃木梦身前。

        气头上的铃木梦完全没有想多，她只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

        因为只是相处了几个星期，谁也不知道谁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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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起架来就像疯牛的铃木梦下手毫不顾忌，连续干翻几个实力不足还想充当英雄的男生后，最终还是败给了班里跆拳道红带的男生。

        “别误会，我只是在为刚刚被你打倒的朋友报仇而已。”他摊手道。

        这只是个开始。

        谣言层出不穷。

        “她就是想脚踏十二条船，你看她之前无论跟哪个男生都那么亲密”

        “整天就在那边恶作剧”

        “听说她是农村来的，穷乡僻壤，难怪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那个笔不见了，肯定是她偷得”

        先前还有那么几个愿意跟她正常相处的男生，被这么一搞，其他人纷纷远离。

        她是一片孤岛。

        三人成虎。

        几个人厌恶、辱骂一个人，叫做欺凌。

        一群人厌恶、辱骂一个人，叫做正义。

        “肯定是你自己做错了什么啊，要不然为什么只有你被孤立？”

        “少给我们添麻烦了好好学习去！”

        当她疲惫地想要寻求老师和父母的帮助时，得来的却只是这样冰冷的话语。

        看书的时候，总是看着看着，书上的字眼渐渐扭曲成了别的字。

        人渣！

        垃圾也能混进重点中学

        闭嘴闭嘴闭嘴！

        她没办法专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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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有着晴朗的夜空，深夜的城市终于安静了下来，白日总在闪烁着的霓虹灯也熄灭了，只有车辆偶尔在被昏黄的路灯照耀着的马路上驶过。

        星星格外耀眼。

        她失眠了。

        明明因为应付每晚必有的小测验而耗尽了精力，但她依旧毫无倦意。

        她抬起头，视线穿过窗户上的铁护栏，落在了遥远的看不清晰的家方向。

        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早知道还不如跟以前的朋友一起去其他学校了

        因为当初见这里打着重点中学的名号，以及拥有许多名誉而选择来考这里。

        文明学校文明学校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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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成绩那么差！成绩差就算了，嘴还笨，整个摆着个臭脸干什么呢！别搞得别人欠了你几百万一样，你这个寡妇脸，欠钱脸！送你来这里就是浪费你父母的血汗钱，不想学就别学了，以后有我的早读和课你就站后面去面壁思过吧，别听课了！”

        初一下，成绩掉到下游的铃木梦就这么看着英语老师破口大骂，撕掉了她的试卷。

        试卷上鲜红的66被撕成了两半，然后再变成四块，纷纷扬扬的，与其他部分的纸张一起飘落在地。

        她早已习以为常，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淡然地收拾好碎纸扔进垃圾桶。

        随意的回头一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或憎恶、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文明学校啊文明学校

        呵。

        她疲惫地闭上眼。

        像那种阿谀奉承从来都不是她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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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二上的时候，她与之前打败他的跆拳道红带的男生成了同桌。

        朝夕相处了半年，那段时间谣言终于安分了点，他们俩的关系总算不是冰点了，有时会在那边互怼。

        当然，通常是以她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尴尬扶额结尾。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被当作朋友看待。

        男生怎样才是把别人当作朋友关于这点，从小跟男生待一起的铃木梦很清楚地明白着。

        但是她已经不想奢求更多了，也不敢奢求更多。

        他说用手指着别人不礼貌，那么她就改掉这个坏习惯。

        他喜欢搞偷袭弄掉她的东西，但讨厌她回击。那么她就不反击。

        他考试的时候总是会跟她右边那位传纸条询问答案。那么她就帮忙掩饰传纸条。

        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卑微，她之前从来不懂的事情，现在懂了。

        “喂，你帮我们去买点东西。”在中午下课的时候，几个女生叫住了正准备朝着食堂冲刺的铃木梦。

        “对不起啊，今天请找别人吧。”她抱歉地笑笑。每次都要帮她们买零食然后在小卖部排好几分钟的队伍，这导致她总是没办法在午休响铃前赶回寝室。

        “这是你干的？”下午回到教室的时候，他指着桌子上被撕烂的书本，眯着眼睛看向她。

        “就是她。难得安分段时间，我还以为她良心发现好好做人了，没想到就是死性不改。”之前被拒的女生瞥了铃木梦一眼。

        “半年了，你不了解我是怎么样的吗？”铃木梦喃喃着。

        如此熟悉的场景。

        “人都是会变的。”

        她啊，再次被讨厌了。

        前功尽弃，关系重新回到冰点。

        她啊，又变成形单影只的乌鸦了。

        “谁让你不帮忙，要是你安分点听我们的话，才不会这样。”她在经过铃木梦身边时，在耳边低语道。

        服从么。

        如果服从能换来安宁的话

        “我知道了。”

        ——————————

        我已经好好服从了。

        我已经很好的去努力了。

        我已经把什么都让出去了！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意见！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

        为什么甚至想要杀死我，想要抢走我的搭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脸上出现了自穿越后从未有过的疯狂和憎恨。

        她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一直都是看着旅伴的笑脸的真司不由得有些惊呆，他的组员更是被铃木梦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埋恨吓得退了好几步。

        “小伊，麻麻电击！旋流，龙之波动！”

        从未有过的大声嘶吼，到最后有些破音。

        积怨已久的海刺龙毫不犹豫地将技能甩了出去，伊布同样也是毫不留情。

        “变、变隐龙，保护色，车轮球，守住！”高月晶夫明显是没有见过这个架势，往常软弱可欺的组员突然发飙，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尽管变隐龙有了草系的减伤，但依旧直接失去了战斗能力。车轮球释放出的淡绿屏障在龙之波动前异常脆弱，不堪一击地破碎开来。

        绝对的压制面前，守住只能延迟那么一点点时间的战败。

        “额啊啊啊啊啊——”

        之前被短暂忘记的记忆被再次强行扯出，疲惫与绝望涌上心头，如同排山倒海般压倒了铃木梦，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离一般跪倒在地，无力再掩饰的她撕扯着头发，不顾一切地嘶吼着。

        突兀的，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无法喘上气，胃里翻江倒海，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喉咙内异物涌出，污秽物混杂着眼睛鼻涕吐了一地。

        “eevee”

        伊布缓缓走上前舔舐着她的手臂。

        不知为何，系统没有自动购买镇定剂。

        “铃木”真司显然没料想到自己的旅伴也会崩溃，卡壳了半晌却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她。

        我我在做什么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懦弱展现在别人面前！

        快走

        理智逐渐回来的铃木梦意识到了自己居然在其他人面前崩溃了，尽管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却依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算逃离这里。

        “求求你”然而高月晶夫却扑了过来抱住她的小腿不让她走，哀求道，“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以我的神奇宝贝的能力，我会死在这里的，求求你”

        如果是往常，踹开其他人轻而易举。

        但此时此刻，她连说话都要蓄力半晌。

        “这是你自找的。”她低声说道，“我已经累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别烦我”

        “eevee！”“seadra！”伊布和海刺龙瞪着他，一副他要是再不放手就攻击了的模样，高月晶夫只得松开手，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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