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真是一次值得永远记住的集体活动，虽然太阳很晒，帽子也难挡住阳光的猛烈，虽然炉子冒了几次黑烟，鸡翅膀也烤焦了不少，虽然为了洗手而多跑了不少山路，但是大家都笑得特别欢畅。
　　这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既有对相聚时光的珍视，又有对未来的期许。他们笑着闹着，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黄雁看到他们站在山边朝着远方大声呼喊，大声唱歌，有什么东西蒙住了她的眼，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相逢是缘，相守亦是缘，那分别呢？分别了，是不是就是缘尽之时了呢？
　　有一张洁白的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有点迷梦的眼睛，是章鸿。他拿着餐巾纸伸着手，在她面前。黄雁看着他，那张如刀刻斧凿的脸此刻有点模糊，泛着柔和的光，她看得出了神，缘分是什么？我和他今日里有共聚一餐之缘，该不该知足了呢？
　　“拿着，发什么愣，赶紧擦一擦。”章鸿的催促打破了她的魔怔。她赶紧伸手接过，胡乱地擦一擦，吸了一下鼻子，赧然道：“我，我就是，呃”不知如何说好，“就是很舍不得他们。”
　　“你今年几岁了？”章鸿忽然问她。
　　“啊？”她不明白这跟她几岁了有什么关系，“我十九了，虚岁。”
　　“虚岁不算。”
　　“十八，差几天，快到了。”
　　“你小小年纪跟着他们伤什么春，悲什么秋？”
　　“我也就比他们小一两岁，好吗？而且，他们就要毕业了，再也不回来了，不是很让人伤感吗？”
　　“他们会开启新生活，这是人必须经历的阶段。走吧，我们找赵跳跳他们去。”
　　他不再与她纠缠这些大道理，招呼其他人一起去另一个营地。
　　不可否认，赵跳跳老师绝对是气氛担当。有他在的地方，学生们又唱又跳，嗨得很。
　　可能因为他的个人魅力，原本因地方不够宽而分散开的人员，最后却都不知不觉地聚拢在他们那里去了。
　　毕竟是音乐班的学生，连玩闹都显得特别有才艺。黄雁坐在草地上，并没有挤进狂欢的人群，她看着章鸿也被他的学生簇拥着，一起玩，一起笑，像一个大孩子。大家都笑得那样开怀，完全看不出来是即将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的人。
　　她很快就把不属于她的离愁别绪抛到了脑后了，只记住这眼前的欢乐和满心的欢喜，嘴角的笑收也收不住。
　　她想，她要把今天的一切记在日记里，记在心里，这是值得反复回味幸福的滋味。
　　“你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章鸿从人群中走出来，拿了一瓶矿泉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看着你们玩，也很开心，”黄雁觉得自己老是看着他，似乎有点过分，强迫自己转过头看着前方，抬起手来，假装整理一下。
　　“过几天，他们的毕业晚会你去不去看？”章鸿忽然问道。
　　“去啊，肯定得去看，她们准备了那么久的毕业大戏，我如果不去看，晓梅师姐会第一个灭了我。”
　　黄雁转头看他有点出神的看着手里的矿泉水，忍不住问：“老师，你们最近肯定忙坏了吧？”
　　他只是“嗯”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这时候有几个师兄挤到他们身边来。
　　她站起来，笑着问：“大家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去给你们弄。”没等他们回答就直接往食材那边去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过于肆无忌惮了，这是不对的。并没有留意到身后那正看着她的若有所思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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