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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夜里风声渐渐大了起来,黄雁躺在床上,听外面风吹动邻居家遮阳篷的声音,间或有什么东西从阳台上掉了下来,啪的一声响。
  黄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说台风不正面来吗?怎么这风听着挺大的?也不知道小婶家的果树有没有加固了。明天早上起来,得去看看奶奶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加固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外面想起一阵敲门声,才惊醒过来,原来天早就大亮了。她侧耳听到妈妈在外边敲门,“阿雁,快起来,快去把你奶奶带到家里来。”
  “奶奶?”黄雁一下子清醒过来,对呀,昨夜还想着去帮奶奶呢。她赶紧起身,拉开了房门,才知道外边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长方形的天井里满满都是水,成了一个池子。
  “我爸呢?”
  “你爸昨晚与祥顺叔商量了村里的防风防水方案之后,去镇上工作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妈妈一边给她拿雨衣一边说。
  黄雁穿上雨衣,一时间没找到雨鞋,干脆穿着拖鞋卷起裤腿,推了一辆自行车就出发,直奔奶奶住的祖屋。
  还好,外边的水还没有她家那一片的水深,她骑着车勉强能通过。奶奶家的地势还算高,水只开到巷口,但毕竟是老房子了,怕万一台风来了,不坚固。
  老人家开始说什么也不愿意跟她回去,“你家的水比我这还多,这万一再涨,我都回不来了。”
  “不会不会,咱家里不是有二楼能住吗?不怕水,您跟我们在一起,大家才安心。您这房子虽然不进水,但不抗风。”
  看奶奶还是犹犹豫豫地,干脆耍起赖来:“哎呀,奶奶,你如果不跟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我把你家里那点吃的都吃光光,我们俩一起饿肚子,反正我爸也不在家,我妈要对付家里那些水,叔叔家更忙,没人给我俩送饭的……”
  她好说歹说的,奶奶终于松口:“你呀,真磨人!走吧走吧,我拿点东西。”
  “还拿什么东西,快走吧,这雨衣你穿上,趁着现在雨不大,水也还没有那么深,我们赶紧走吧,应该还能趟过去。”
  到了外边,黄雁看看那白茫茫的水,再看看奶奶那胖胖矮矮的身子,决定让她坐车上,可惜她的力量太小了,试了几次,都差点摔了。
  没办法,她只好一手扶着单车,一手扶着奶奶,祖孙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水往家去。
  雨越下越大,黄雁一路上一心顾看着奶奶,没留意到车前轮碾到石头,单手撑不住,车头居然往回拐,脚刹不住,右小腿狠狠地撞上了车子的脚踏板,她痛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啦?是撞到哪了吗?”奶奶着急地询问。
  “撞到小腿上了。哎,呀”黄雁龇牙咧嘴。
  “那怎么办?脚抬起来我看看。”
  黄雁忍了忍,可能是水里凉,一会儿之后,“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奶奶,我们快点走吧,就快到了,回家再看。”
  好不容易到了家,家里的水位越发高了,已经开始漫上了过道,只是还没越过门槛。
  妈妈和弟弟赶紧过来,帮奶奶脱下雨衣,擦干身上的水滴,黄麒黄麟俩弟弟又懂事地带奶奶上了楼。
  黄雁这才找地方坐下来看看她的脚,红红的一大片,有轻微脱皮,还隐隐可见一点淤青。坏了,明天起来,肯定又黑又紫的一大片。
  妈妈看到了,赶紧给她找来红花油,“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擦一擦。”
  黄雁苦笑一声:“谢谢妈!总算是把奶奶给成功带家来了。我爸什么时候回来?洗衣机和电冰箱都快泡水里了。”
  “哪回刮台风指望得上他了?有危险了,人家都往家里躲,他倒完全相反,可劲儿往外跑,哪里危险去哪里。”妈妈唠叨了起来。
  “妈,那是他的工作,没有办法的,他和他同事们都一样的,他们也算是一方父母官了,这天灾人祸的,他们肯定得多操心大家的安危。”
  “唉,我也就是念叨几句,这道理难道我还不懂了?”妈妈望了望越来越多的水:“这风倒是不大,就是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我得赶紧打个电话叫你小叔过来帮忙搬电器。”
  “那我先把食材搬到楼上去。”黄雁将桌上的几个袋子提了上楼去。
  听到奶奶正在跟弟弟们比划着讲刚才坐上自行车时差点摔倒的事。弟弟很配合地咿咿呀呀附和着。
  她没有打扰她的津津乐道,径直走到另一间房子里,打了个电话给章鸿,他正跟赵跳跳老师在一起,确定了他们都很安全,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刚好奶奶让弟弟过来叫她,匆匆挂了电话。
  台风带来的雨极不均匀,断断续续,忽大忽小,难得停一会儿,小叔过来把洗衣机和电冰箱都给抬到了桌子上了,其余家具也就管不上了。因为雨又下了,斜斜地从天井上往厢房里飞,偶尔还有隆隆的雷声。
  午后,水开始越过门槛往里灌,大家都放弃抵抗,躲到二楼上了。还好妈妈有经验,早就连炉具食具都搬上楼了。
  黄雁给父亲打过一个电话,他听起来似乎很忙,只说他们单位的人都下乡了,大家都到各村里指挥群众防风抗风,帮忙危房户撤离,只叮嘱家里人注意安全,就匆匆挂了电话。
  奶奶发话:“你爸爸这官不大,责任倒是挺大,我们都好好呆在家里,别给他们添乱。”
  俩双胞胎弟弟心有灵犀,齐声答应“是,奶奶。”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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