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

翌日

        “小姐，静音寺到了。”

        因着今晨起的太早，洛鸢困顿极了，便眯了一会，丫鬟的禀报声适时叫醒了洛鸢。

        四月的静音寺料峭春寒，门口只有稀疏的几朵桃花散漫地开在枝头，两侧石狮长满了青苔却不减威严，进出的香客，舒缓的木鱼声，僧侣的念经声，这才让洛鸢感受到这就是真实的人间。

        此情此景，洛鸢才觉得自己真的回来了，也许这就是佛的缘法，这样想着便恭恭敬敬地在门口双手合十。

        大夫人见洛鸢突然如此虔诚，出言道:“鸢儿如此诚心，定会心想事成的，别在外头吹风了，快进去吧。”

        轻柔的语调却没让洛鸢觉得温暖，人情总是浮于表面，如果不是有了前世，她可能还被这样的虚情假意蒙在鼓里，而此行大夫人肯定不只是祈福那么简单。

        洛鸢还是对她报以一笑，抬脚走在了前面，端端的是嫡女的姿态，冷漠又疏离。

        徐氏因洛芷这一笑慌了神，和贴身婆子对了一眼，心中难免猜测，莫不是她知道此行的目的了？

        洛鸢暂时猜不到这主仆的打算，正想着如何避开傅言淅，上一世根本没碰到过傅言淅，那他是在哪里看到自己的呢。

        洛鸢仔细回想上一世上香经过的地点:山门、通往正殿的院子、亭台、长廊，还有……放生池。难道是放生池？那里停留的时候最长，因为自己在那里遇到了不速之客，周围有长廊，视角也最宽广。

        经过角亭，大夫人带着秦嬷嬷偶遇了在此歇息的其他几位夫人便攀谈起来。

        “大夫人，我身体有些不适，我想到客房休憩片刻。”洛鸢适时打断几位夫人的寒暄。

        众人闻声才把视线转到洛鸢身上，眼前的女子身着一条水绿色的梨花满绣襦裙，腰间别了翡翠珍珠禁步，身量修长，容貌端丽，不施粉黛却更衬得清丽脱俗。明明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却不想身体如此孱弱，众人心中也各自有了思量。

        大夫人见众人打量及时出声道“晓春，快带大姑娘去客房休息会吧，怕是适才吹了冷风，现在的天气还穿的如此单薄……”

        “鸢儿这就先行一步，各位夫人慢聊，鸢儿告退。”洛鸢听不得这虚情假意便出言打断，向客房走去，自然也听到其他夫人的言语。“你家这姑娘生的好看却也太无礼了，亏你还那么关心她”、“你呀就是脾气太好了”…

        大夫人似乎听惯了这些话，从善如流地答道，“没办法，谁让她小小年纪便寄养在我名下，我也是心疼她”。

        洛鸢也不甚在意，和她能相谈甚欢的夫人也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接下来就要把晓春支走了，晓春不是自小跟着自己的丫鬟，不确定她是谁的人之前，洛鸢不敢赌。

        一进客房，洛鸢便四处打量了一下，洛鸢记得这间客房的方位应当是对着放生池的，打开窗户，果然能看到放生池周边的情形。

        “晓春。”

        “小姐有何吩咐。”

        “我的禁步好像在来的路上掉了，你去帮我找找。”洛鸢吩咐道，还装出一副丢失心爱之物的哭腔。

        洛鸢知道这借口拙劣，却存了试探的心理，她想看的是晓春的反应。

        晓春看了眼洛鸢的腰间确实没有禁步，再看洛鸢神情也猜出了几分，如此显眼的东西怎么会掉了没有察觉。

        晓春随即跪倒在地，“小姐若是有不便，奴婢可以守在门口，若是奴婢能帮上忙定当竭尽全力。”

        这话却让洛鸢诧异了，问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看着洛鸢的反问，晓春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轻轻地说:“奴婢不知，但是奴婢只会忠于小姐。”

        看着晓春表情十分认真洛鸢却不敢放松，逼问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吗？”

        “是。”晓春语气坚定地回答，似乎怕洛鸢不信，接着说，“小姐可还记得，五年前奴婢只是个烧火丫头，有次受了欺负便躲在假山后面哭，恰巧那天小姐受了委屈也来了假山，见到奴婢在哭，却没有训斥奴婢，反而和奴婢坐在一起安慰奴婢，还给了奴婢一块帕子和一颗糖，全然忘了自己也受了委屈。从那之后，奴婢便下定决心要报答小姐，也要努力陪在小姐身边，想要护着小姐。”

        “就因为我安慰了你，你就愿意如此拼命，从烧火丫头到贴身婢女，来到我身边报答我？”洛鸢带了点惊讶问道。

        即便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洛鸢毕竟是活过一次的人，明白这点恩情并不足以让一个人这样做。

        晓春拿出那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恭敬地递给洛鸢，然后说道:“并不全是，奴婢是想报恩，可不也给自己谋了个好出路吗？奴婢赌小姐定会有出头之日的那一天。”

        看着晓春不像在撒谎，洛鸢这才放下心来接过帕子，确实是自己的帕子，当年那事也有印象却全然记不清那个丫鬟是晓春。而今之际也只有相信晓春，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晓春看到洛鸢神色松缓，也轻呼一口气，只有有所求的人才能让人放下戒心，为了让洛鸢放心，晓春也撒了谎，报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个人。只有取得了洛鸢的信任，才能完成那个人交代的事。

        洛鸢心底盘算，若是自己直接回府的话不知后面会不会有其他变故。目前有两个麻烦，一个是王家大公子王宥才，一个是大夫人，如今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只有化被动为主动才能寻得脱身之法。如今有了晓春帮自己那胜算应该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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