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望外祖母

在求平安符的时候洛鸢特地当着大夫人的面给外祖母求了一个，回程的时候便可借故去看外祖母。在马车上，洛鸢想，上一世在寺中一直跟着大夫人，和江云影无相见的机会，之后相见时自己已经和傅言淅定了亲。现在想来对江云影竟不知是遗憾多些还是感激多些。这一世终究和上一世不同了，没和王宥才碰面，也少了后面的麻烦。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能改变事情发展的话，就不用再嫁给傅言淅，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了，只是傅言淅到底出现没有……

        晓春见洛鸢还在想事情，车已经到了，便轻轻拍了一下洛鸢，洛鸢神情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小姐，到别院了，你还在想那位公子吗？”

        洛鸢微微笑着，打着马虎眼回道:“算是吧，我们快下车吧。”，然后扶着晓春的手下了马车。

        晓春见此也不再多问。

        见来人是洛鸢，门口的守卫并未加以阻拦，命人通传老太太去了。

        洛鸢不想以这幅妆容见外祖母，便循着记忆中的路带着晓春朝内院走去。

        在路过莲花池的时候，洛鸢突然停下来看着晓春的眼睛问道:“你决定好了吗？跟着我可没有回头路了，我可能还会连累你。”

        晓春本就没有选择，便毫不畏惧地回视洛鸢说道:“奴婢对天发誓，若某天背叛了小姐，定不得善终。”

        洛鸢点了点头说:“好，我信你，我先去换件衣服一会你陪我去给外祖母请安吧。”

        进到室内。房间的布置都没变，也有人时时打扫的痕迹，洛鸢百感交集，上一世从外祖母家被接回去后便从没回来过。一是因着性子懦弱不敢主动提出，便一直被拿捏着；二是在大夫人的挑唆下，洛鸢竟觉得是外祖母不要自己了。没想到外祖母还一直给自己保留了一个“家”。

        外祖母本是侯门庶女，祖父是当朝太子的启蒙恩师，也算是高门大户，本有一儿一女，便是自己的娘亲和舅舅，元和十年舅舅在平定河西的时候以身殉国，追封为河西将军。外祖母和祖父便将唯一的女儿视为掌中宝，后来母亲不顾家里人反对非要下嫁给只是探花郎的父亲，外祖父和外祖母拗不过也便同意了，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和和顺顺过下去。谁知当朝太子犯错被贬，外祖父难逃牵连，也被贬至闲职，郁郁而终。而自己的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落下病根，因病逝世。经过这连番的变故和打击，外祖母也心灰意冷，迁进了别院，常伴青灯古佛。

        上一世的洛鸢全然不理解外祖母，还受外人挑唆，伤了她的心，这一世一定要想办法搬过来陪在祖母的身边，帮母亲尽尽孝道。

        洛鸢选了一条粉色上襦和一条水绿色的桃花裙，一走动，裙底的桃花若隐若现很是生动，先前的钗环都卸了，只别了外祖母赠的那支桃花簪子。

        收拾完后洛鸢便发现晓春和一个面容和善的丫鬟正在门口攀谈。见自己出来，那丫鬟便行礼说道:“请小姐安，老夫人正等着小姐用晚膳呢，齐嬷嬷特意遣我来带小姐过去。”

        “那就有劳你了。”洛鸢道完谢才发觉不对，齐嬷嬷身边的人自己都见过，偏偏这一个很面生。

        洛鸢有些疑虑便问出了口“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环容知道洛鸢在盘问自己，可身正不怕影子斜，因而从容不迫地答道:“奴婢环容，是上个月新入府的，因大嫂是院子里的厨娘，便被安排到齐嬷嬷手下，小姐没见过也是应当的。”

        洛鸢听环容答得很清楚，也不见一丝慌乱，显然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院子里的李厨娘，洛鸢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外祖母和自己的饮食都是她负责的，这也就放下心来。

        “鸢儿怎么还没过来，你派人去问了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行至厅前的拐角处，洛鸢便听到外祖母询问齐嬷嬷的话，言语间都是关心，快步到门口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近乡情怯怕是这样的心情吧，想见到又怕见到。

        齐嬷嬷抬眼便看到了洛鸢，打趣道“老太太，说曹操曹操到，可见是不能背后说人的。”

        柳老夫人也看到了门口的洛鸢，忙站起身几步过来牵住了洛鸢的手，亲昵地说道:“外祖母的好鸢儿，这几年不见，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怎么如此瘦弱，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当初我便不同意他们把你接走，你父亲非要如此，你不会怪外祖母吧…”提到这个柳老夫人也神色黯淡了下去，别过头不再看洛鸢的脸。

        一旁的齐嬷嬷见状安慰道，“老夫人莫要自责，当初的事也是情非得已，现在小姐回来了，又怎么会还在怪你呢。”

        听到这话，洛鸢才明白，原来她们都以为以为自己不回来是因为责怪外祖母把自己送走，便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拉着在外祖母的手跪在了她的面前，说道:“是鸢儿不孝，未能时时回来看望外祖母，还惹外祖母难过，鸢儿枉为人女。”

        “本就是当初我把你抱给了你父亲，是外祖母对不起你。”说完此话，柳老太太和洛鸢便抱在一处落了几滴眼泪。

        几个丫鬟识趣地避开了，都到外厅等候差遣。

        齐嬷嬷见二人误会都解开了，便调侃道，“老夫人，再耽搁下去，你特意吩咐厨娘给小姐做的菜怕是要凉了。”

        听到这话，柳老夫人才想起来，洛鸢还没用晚膳，便拉着洛鸢坐到了饭桌旁，还给洛鸢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小声说道:“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尝尝，是不是还是那个味道。”

        洛鸢这才动筷，夹起碗里的糖醋排骨，刚咬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便涌入心头，不自觉又要落下泪来，却忍住了，夸赞道:“外祖母做的糖醋排骨还是一样好吃。”

        柳老夫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感慨道:“你小时候很挑食，瘦得像个小鸡仔，只有这糖醋排骨你才多用一些，又不敢给你多吃…”说到这柳老夫人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可我还是偷偷缠着厨娘给我做，被您发现了，便下令不准再做糖醋排骨，由您亲自给我做，以免我贪嘴，外祖母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以前都是鸢儿不懂事，现在鸢儿回来就是打算陪着你的。”洛鸢接过外祖母的话，也表明了此次的来意。

        “什么？你父亲不会同意的，况且你马上要及笄了，不要让外祖母拖累了你。”柳老太太听到洛鸢的话，便想阻止她。

        这样的说辞却更加坚定了洛鸢心中的想法，“父亲当年就是用外孙女的婚事来逼迫您的对吗？”

        见洛鸢如今已经长大，柳老夫人也不再隐瞒，将往事娓娓道来，“当初你外祖家没落，我也没办法求得娘家庇护，偏偏你母亲还出了事，我就把你接到身边就是想亲自照看你，谁知你父亲来要带走你，我知道他是为了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可为了你日后能嫁个好郎君，我也不得不同意了，并让他立誓不再娶妻，谁承想他还是违背了诺言，是外祖母对不起你。”

        看着外祖母悔恨的样子，洛鸢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拉着外祖母的手道，“外祖母您别难过，鸢儿自己的婚姻大事只想自己做主，敢问外祖母母亲留给鸢儿的嫁妆是否全都交给了父亲？”

        “怎会，那时我便觉得你父亲是不堪托付的人，便只交给他一半的嫁妆，剩下一半由你及笄后来取。”提到这，柳老太太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当初留了一手，不然如今岂非让鸢儿被剥皮拆骨了。

        洛鸢回想自己上一世及笄后，并没人跟自己提过嫁妆的事，那剩下的一半嫁妆是落入了谁的手中呢。洛鸢不敢深想，只道，“旁的事外祖母别担心了，事在人为，如今鸢儿已经长大了，就让鸢儿自己筹谋可好？”

        看着眼前的少女坚毅果敢的神情，柳老太太也不再阻止，自己的外孙女比她母亲刚强得多，何不放手让她闯一闯，再有什么祸事也有自己这把老骨头撑着。

        “那我们吃饭吧，鸢儿要饿死啦。”

        看着洛鸢露出的天真，柳老太太也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说道，“你呀，还是个小馋猫。”

        “小馋猫也是外祖母惯的，外祖母再不动筷，桌上可就没吃的啦。”说罢还做了个鬼脸，把外祖母和齐嬷嬷都逗笑了，饭桌上的阴郁气氛也消散了。晚膳的后半段都是在洛鸢的欢声笑语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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