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醉欢
绮云阁。
碧烟手执酒壶，为木青松斟了酒。
木青松才刚拿起酒杯，便听得外间一阵骚动。
碧烟道：“公子，你天天这个时候来，岂不是冷落了新婚的妻子？”
木青松淡笑不语，道：“自然是因为你的一首欢情，内人早已打翻了醋坛子。我懒得解释，权且这样吧！”
碧烟在古琴前坐下，道：“公子想听什么？”
木青松道：“一曲《凤求凰》，倒也应景了。”
碧烟笑道：“公子可听见外面的声音了不曾？怕是不妥呢！不如，来一首《浮生若梦》？”
木青松眼皮都没抬，道：“也好。”
悠扬的琴声响起。
外间的吵闹，一度停止。
一曲终了。
碧烟道：“公子，请回吧！”
木青松还未说话，便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冷冷道：“你就是碧烟？”
碧烟在古琴前起身，道：“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女子扑了很厚的粉，也没能掩盖住浓重的黑眼圈和显而易见的泪痕。
碧烟怜悯地看着女子，微微福了一礼，道：“夫人尽管放心，碧烟是个清倌人。木公子只是常来听我弹琴。”
风月场里的事情，最经不起解释。
夫人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听得碧烟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心里更是幽怨的不行，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姑娘倒是好本事。不过一阙词，便栓住了松郎的心。”
碧烟后退一步，低声道：“夫人请慎言。”
夫人听了，冷笑一声，道：“什么慎言不慎言的，醉欢楼不就是快活的地方么？”
碧烟还想说什么，然而还未说出口，便看见木青松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夫人连连喊着“松郎松郎”追过去了。
碧烟苦笑。
真真是委屈了木公子。为了保护自己，只得每日来绮云阁，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退却。这样的办法，也真不算是办法呀！
连累了木青松，云芷内心觉得，很是愧疚。看着木家少夫人那样的幽怨的模样，云芷觉得亏心得很。
她从没有这样想着，想要离开青楼。
或许，那样的谶语，是错的呢！
为什么，为了区区一句话，便进了这样的地方呢？
她从没有一刻这样迫切的，想要离开醉欢楼，离开绮云阁。
晚间，她神色郁郁的。阁主来时，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王绮芸拉住她的手，十分关切地问道：“碧烟，怎么呢？”
云芷一时眼眶含泪，道：“阁主，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青楼？”
王绮芸闻言，忙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云芷一边哭着，一边将今日木家少夫人来绮云阁的事情断断续续地告诉了王绮芸。王绮芸已经听说了木夫人来绮云阁找木家少爷的事情，只是细节上面的东西，还不知道。
听得云芷这样一说，这才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让这丫头，不想再在青楼里待了不成？
云芷道：“云姨，看见木少夫人怨恨的样子，我真的好恨自己！我当年怎么样讨厌周仪，就怎么样讨厌我自己！云姨，我该怎么办呢？我……能不能，离开醉欢楼？”
王绮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与苏皇后，本是交情颇深，只不过后来她在内廷遭人算计，几经沉沦，方才在醉欢楼站稳了脚跟，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是最不愿意，看着昔日好友的女儿，重复自己当年的路的。
奈何，自己已经与醉欢楼再也分不开了。即使是相帮故友之女，也只能以这种方式相帮。更何况，木家家主，对于自己，也是有所交代的。
毕竟，好好儿的女孩儿，若不是被逼无路，怎么可能会选择待在青楼呢？
虽说自己如今有几分风光的味道，可当年自己才刚来醉欢楼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终日地惶惶不安吗？
王绮云是过来人，很是明白云芷的心情。
奈何，这种事情，倒叫人该如何开口安慰呢？
王绮芸很是无奈。
少女低声地哭泣着。
王绮芸沉默了一会儿，方问道：“碧烟，别哭了。啊，好孩子。”
少女哭了好一会儿，察觉到自己的泪水打湿了云姨的衣衫，怪不好意思的，顿时止住了哭泣。低声道：“云姨，我——”
王绮芸道：“你啊，好好儿想想。若是你真想走，我也不拦你。毕竟，醉欢楼这个地方，并不是适合所有人的。”
少女哭红了的眼睛里，仍旧闪着泪光。她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云姨离开了。
醉欢楼，到底是待，还是不待呢？
一想到刚才木少夫人的样子，云芷便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迫切的想离开。
脑中忽而浮现那阙谶语，她又犹豫了。
现在的资金，再也没有谁，能陪伴着自己，一直往前走了。
从前，还有母后。
后来的后来，便谁也没有了。
她的内心，忽而觉得疲倦。
五年了，这样的日子，已经五年了啊！
从前母后在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和弟弟保护的好好的。这样，好像就导致了自己，做起事情来，犹犹豫豫的呢！
这样的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自然，是会犹豫的啊！
她一边想着，便觉得，昏昏沉沉的，倦意袭来。
是该收拾收拾，就寝了呢！
她抬眼看看天色，月色中天。已经是后半夜了呢！她轻轻唤了声，便有小丫鬟来服侍她沐浴了。
坐在浴桶内，看着水雾升腾。云芷心里，忽而涌起几丝欢喜来。大概，是因为，今日用的花瓣，是自己素来欢喜魏紫吗？
牡丹，向来是贵气逼人的。独有魏紫，贵气之中，有着掩不住淡雅。让人心，一瞬间安宁。
云芷伸手捧起了一小把花瓣，凑到鼻尖，轻轻嗅着。
淡雅的清香，让她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安宁了下来。
忽而，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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