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送礼

手一抖，纸条差点掉入夜壶中。苟东看清小纸条上所有内容后，顿时感觉手里发烫，新盐配方，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家被灭口了，对于谁灭的口他也有了个大概的推测。捏着纸条，苟东不知所措，按理说他该立刻扔掉，然后忘掉此事，倒腾私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的弟弟，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他人施舍钱财的模样。

　　咬咬牙，苟东还是把纸条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倒腾私盐是诛九族的大罪不假，但也是一次暴富的机遇。治好弟弟的病，需要的是一笔天价，是自己现在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及的。而这个新盐配方，如果操作得当，就可以赚来大笔大笔的银两，去治好他弟弟。

　　吐口气，擦擦满额头的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酒桌，继续和其他人谈笑风生。苟东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带领他走向怎样的结局。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林风等人就吃完了午饭，朝着赵家走去。

　　看着赵家门口两只白玉大象，再望望镶金箔的红檀木大门，还有大到离谱的家院，林风摇摇头，不愧是青都四大家的赵家。通报了门童，不多时就有仆役领着林风一行人进了赵家。在客堂中，仆役给林风一行人上了好茶，一个中年男人就从外面进来。

　　林风站起身来，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直切主题地说道：“在下林风，代理小旗。此次前来打扰是为了王家灭口一事而来。”

　　“在下赵子康，是现任的赵家家主，我对王家灭口一事也颇为痛心，你有事尽管问吧，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子康倒是显得不那么着急，供供手见礼后坐在椅子上，一脸痛心模样。

　　“赵家主，凶手我们正在尽力追查，一定给赵家个交代，还请赵家主不必心火攻身。”

　　“那就好，那就好。”赵子康一脸悲痛，摇着脑袋说道。

　　“吕总旗来之前向在下交代了，此次前来务必问清王家的所有情况。还请问赵家主，王家经营的是什么买卖？”林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却很狡猾的把吕笑搬出来说事。

　　“啊？吕总旗吩咐的？”赵子康听闻后很是疑惑，而后有些为难地说道：“既然是吕总旗吩咐的，那在下只好说了，王家除了为赵家搬运粮草皮革外，还稍稍带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敢问赵家主，是什么东西？”拿着无常薄，林风煞有其事地记录着。

　　“也没什么，就是些浮罗国度的狱花草。”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赵子康说了出来。

　　“狱花草？”林风疑惑，那是什么东西，好在罗成博上来给他耳旁解了惑。

　　“林兄，狱花草是浮罗那边特产的东西。用此物炼丹，能生产出来使人上瘾致幻的丹丸，近些年陛下也有提过禁止，不过此物也是一些丹药的原材料，加之狱花草产量极低，价格昂贵，所以才没有禁止。虽然没明确禁止，但除了皇家，没人敢进货，大家心理已经把它列为禁品了。”

　　哦？就是吗啡呗，能治病也能成瘾。林风心理想着，正要挥笔记下狱花草三个字，被赵子康拦住了。

　　“林风小旗，此句就不用写了吧？”赵子康对着林风一笑。

　　“不可，此事事态严重，不得有半点缺漏。”林风看见赵子康身旁的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年管家拿出一罐茶叶，朝他递了过来。

　　“哎，林风小旗，兄弟们查案也辛苦了，这罐茶叶拿回去给兄弟们泡着喝，也解解乏。”管家不动声色揭开茶叶罐，里面塞满了银票。

　　“不好意思，赵家主。此事吕总旗特意吩咐过，不能有一点缺漏，不然兄弟我们也得下昭狱，还望赵家主谅解。”林风对于里面的银票很心动，但是他不敢收啊，上午聊天的时候，罗成博也向他说过监视赵家收获的成果，暗地里在做些什么营生，虽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见得光的生意，绝对不止狱花草那么简单。他收了钱，万一出点事就真洗不清了。

　　“既然是吕总旗要求的，那也没办法了。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理由，这罐茶叶就当赵某请兄弟们喝茶了。”赵子康让管家直接把茶叶罐塞给了江胡，江胡抱着茶叶罐，有些不知所措，林风没回应，他不敢妄自收下。

　　“那就谢谢赵家主美意了。”林风眼珠子一转，让江胡收下了茶叶罐。

　　接下来就是些许没营养的对话，林风没问赵家弄狱花草干什么，就算问了，也只会得到一些云雾迷蒙的废话，没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林风等人也就告辞了。赵子康让下人把林风等人送出赵府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一旁的管家终于憋不住了，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家主，他都往无常薄上记了，您为什么还非得送他银两啊？”

　　“他记不记狱花草的事情无所谓，我送他银两就是想看看他这个人。他要是收了银两不记，那这个人日后也没必要接触了，一个小旗因小事误大事，这辈子成不了大器。他要是没收银两记了，这个人可以适当接触下，最起码他懂时势。

　　再看性格是不是真的铁面无私，若是铁面无私，那也不用接触。若是懂时势之辈，那便多接触，日后定会在锦衣卫有个一官半职，哪怕混个总旗，我们赵家也不亏。”

　　“那他这既记了，又收了银两算哪一种人？”管家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那心思玲珑之人，他收了银两，想必会给那吕笑分去一半，然后再分出一半给其他几位小旗，剩下的才分给属下和自己。这样，出事牵连的人就不止他一人了。”说着，赵子康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管家也不得不佩服林风，同时也佩服自己的赵家主能把此人看的如此透彻。

　　“对了，赵管家，英雄寨那批货怎么样了？”

　　“家主，一切顺利，就是英雄寨那边突然又来好些人，我怕会出问题。”

　　“那就把府上护卫全都派去，留些看家护院就好。”

　　“可是府上安全就......”老管家迟疑道，府上没有修为高的护卫，岂不是任人宰割。

　　“这批货事关重要，不得有半点差错，尽管派去就行，我就不信谁还敢杀到我赵府上来。”赵子康很果断，他相信自己在青都的势力，并不怕有人来抢，更何况自己的儿子也回来了，结境期中期的实力，这才是他的保障。

　　“是，家主，老奴这就去办。”

　　正如赵子康所言，林风收了那茶叶，就是这么个打算，若是吕笑不要这钱，那随便找个理由退回来就行了，可进可退，这才是王道。林风把茶叶罐里的银票掏出来，细数一番，好家伙，十张五两的，十张十两的，还有五张五十两和一张一百两的。他拿出来，可以清晰的听见江胡吞口水的声音。

　　“兄弟们，这里一共五百两，但这钱我们要先拿出二百两给吕总旗，再拿出二百两给其他四位小旗，剩下一百两咱们兄弟一人十两。”把银票抽三百两，林风想了想，又从自己的钱袋拿出一百两放了进去。

　　“林兄，这是何意啊？这是那赵家孝敬咱们的，给总旗就算了，咱们凭什么还给那些小旗啊？”江胡一脸不忿，五百两银子，到自己手才十两，换谁也不乐意。

　　他傻，罗成博却不傻，一路上都在想此事，经林风一说，脑袋转过来了，听江胡这么说，一个刀背就拍过去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傻啊，林小旗要是不收这钱，我们一分都捞不到，这是林小旗再给咱们办事收钱找盟友！”

　　“啥？收钱还找盟友了？”江胡捂着脑袋，傻傻地问。

　　“唉，你个傻货，你以为这钱是那么好收的？万一赵家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咱们还收了钱，那咱们也就说不清了，锦衣卫的规定你也不是不知道。遇事不决，先下昭狱。”

　　“的确，加上这次凶手行凶使用的武器是绣春刀，赵家这个时候给我们送礼，无论收不收，我们都有嫌疑。这样一来倒不如收下，把大部分钱都分给别人，我们只拿小头，这既是收钱，也是在表态！”林风脸色有点阴沉，他觉得赵家很不对劲，这礼送的未免也太是时候了。

　　“坏了！赶紧去找吕总旗！”想着想着，林风突然想到什么，喊着缇骑们，神色匆忙地朝王家客栈跑去。

　　另一旁，在王家客栈楼上客房里调查的吕笑，此时看着脚下微乎其微的白色颗粒物，附下身子，用手捻了一颗，放入嘴里细细品味一番，然后露出怪异的表情。

　　“这是......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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