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楚孑跟在妇人的后面，随着妇人的引路穿过庭院往厅内走去，孙悟空、猪八戒以及沙悟净则紧随其后。

        到了庄院的厅房，黎山老母化作的妇人示意楚孑坐下，随即唤出丫鬟给楚孑他们四人传茶上奉。

        这丫鬟的手中托着黄金做的托盘，托盘上放置着白玉盏。随着清茶的缓缓倒出，楚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他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楚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作为宗师的他爱好不多，其中之一便是极其喜欢品茶。好的茶在经过繁杂的过程冲泡之后，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喉咙，会让楚孑感觉到一种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的轻快与闲雅。

        楚孑的目光落到这丫鬟放置到他面前的茶水上，茶水很烫，冒着茶烟。道了一声谢之后，楚孑便端起茶杯放置鼻前，用手轻轻往鼻尖的方向扇了扇。

        这茶清香怡人，为芝兰之气。

        是个好茶！楚孑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一直在关注楚孑的黎山老母注意到这一幕，便笑着说道：“看来长老也是个喜茶之人。”

        楚孑回道：“女施主，见笑了。”

        黎山老母问道：“长老如何称呼？”

        楚孑闻言，还没回答，猪八戒就说道：“我师父姓唐，法号三藏。”

        楚孑点了点头，“这说话的是我的二徒弟猪八戒，那边是我的三徒弟沙悟净。”楚孑又看向孙悟空：“这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

        楚孑介绍完，出于礼节，即便知道这妇人是黎山老母，却也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一般，面色沉静的问道：“不知女施主尊姓？”

        黎山老母这边等得就是唐三藏说这话，她心里与其他三位菩萨早对好了一套说辞，此刻便娓娓说道：“我娘家姓贾，夫家姓莫，不幸丈夫早亡，只撇下我和三个女儿。”

        说到这，黎山老母轻叹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师徒四人，然后做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只叹我虽家财万贯，良田万亩，却是无人照看。”

        听着黎山老母这话，楚孑面上也惋惜似的轻轻叹了叹，心里却暗道黎山老母这话和原著里说得倒是相差无二。

        娘家姓贾，寓意为“假”。

        夫家姓莫，寓意为“不。

        合着一起看，就是虚假之意。

        显然，是在测试他们。

        想来，黎山老母接下来便会说出招揽夫婿之话。

        楚孑心里想着，下一秒，果然就听到黎山老母说道：“我欲为女儿们坐山招夫。”

        猪八戒惊了，茶水也不喝了，放下茶杯兴致盎然的问道：“坐山招夫？”

        沙悟净轻拍了一下猪八戒，“二师兄！”

        猪八戒却不理，反而是眼巴巴的盯着黎山老母，问道：“这话说得可是真得？”

        黎山老母闻言，却没有立刻回答猪八戒的这个问题，而是回头笑着往厅房的内间喊道：“女儿们，都快出来吧。”

        黎山老母的话音刚落，三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便从内间里嬉嬉闹闹的走了出来。

        这三个女子面若芙蓉含春，肌肤白皙似无瑕的霜雪，两鬓间插着流苏金钗，耳朵上还戴着翡翠做成的凤翅。

        在看到楚孑四人之后，由普贤尊者变成的怜怜故意问道：“母亲，怎么这么多客人啊？”问话间，他还特意朝着坐姿端雅的楚孑看了好几眼，一副眼波流转的模样。

        菩萨虽有众多法相，但真身为男身。

        一想到这女子是普贤菩萨所变，对方还将那顾盼神兮的模样表现得活灵活现，楚孑心里也颇为微妙。

        黎山老母并不知道楚孑心中所想，她对着三人招了招手，语气轻快的说道：“来，快见过几位长老。”

        三人齐齐应声，朝着楚孑四人行了一个小小的见礼：“长老随喜。”

        楚孑微点了点头，随即就默默移开了视线。

        猪八戒则笑眯眯的回着：“随喜，随喜！”

        楚孑瞥了猪八戒一眼。

        猪八戒被楚孑这一看，立马收回了目光，瞬间坐直了身体，变得老实起来。

        黎山老母见状，眼中笑意不减，与三位尊者悄悄对了对眼神之后，便开始向楚孑四人介绍起了这三个女儿。

        “唐长老，这是我的大女儿真真。”黎山老母走到观音扮成的女子跟前，然后又挽着她的手腕走到楚孑面前：“真真她啊今年二十岁。”

        大女儿真真、也就是观音对着楚孑轻轻扶了个礼，“长老好。”他轻轻抬了抬眼皮，看向了楚孑，眸子里泛着波光潋滟的娇羞。

        对上观音这弯弯的笑眼，楚孑的心情顿时更微妙了。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段，已经是唐三藏受了观音点化之后了，楚孑继承了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自然也就从记忆里见过了观音的长相。

        不过那长相只是观音在人间习惯性幻化的面容，是一副女子的扮相，也是最接近凡间的人所供奉的佛身扮相。至于观音的真容、也就是男身的真容，楚孑并未见过。

        不过即便是没有见过，只要一想到这笑意盈盈、美目盼兮的女子是观音所变，目的只为测试他们的禅心是否坚定，楚孑的心里也难免有些复杂。

        但楚孑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从骨子里沉淀出的那份淡然，让他在大多数情况之下都能保持绝对的平静。

        在对上观音的视线之后，楚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茶杯。

        比起女扮男装的观音，他到底还是更在意手中这清茶一些。

        原因无他，原本还是热腾腾的茶水，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滚烫了。浅浅的几缕朦胧的轻烟从茶水里飘散而出，这个温度正是最佳的饮入时间。

        楚孑看着那泛着小波澜的水面浮动着的清茶叶，没忍住喝了两口。

        化身成真真的观音见状，与黎山老母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山老母微微颔首，随即拿起桌上的翡翠碧扇，轻笑一声道，“唐长老，我这大女儿真真也是个喜欢品茶之人，如此一看，长老和我们真真还真是趣味相投啊。”

        最后这半句话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里颇为几分暧|昧之意。

        她轻轻扇着碧扇：“真真，还不快去帮唐长老把茶续上。”

        观音应了一声，从小仙童变成的丫鬟手中接过茶壶，来到楚孑身边，“唐长老，我来给你…”

        “我自己来便可。”楚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将茶杯放到桌上，伸出手准备从观音手中接过茶壶。

        观音将茶壶往前递了递，交换间手指状似不经意地触碰到了楚孑的指尖。

        这一刹那间，楚孑那浓长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像是有些意识到自己失礼一般，赶紧接过了茶壶，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模样。

        一直在观察楚孑表情的观音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

        楚孑接过茶壶，微侧过身子往茶杯里倒水。

        厅房内，烛光很亮。

        暖色的光晕映在楚孑的侧颜，显得他骨瓷一般白皙的皮肤更加得细腻与光滑。

        茶水中飘散出来的湿热雾气氤氲到楚孑的脸上，沾湿了他的睫毛。楚孑的睫毛很长，却并不是非常的卷翘，斜下眸子的时候，浓密的眼睫像一条密闭的弧线。

        当他深深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有一种温柔又深邃的动人感。

        这种独特中透着几分缱绻的韵雅，是从骨髓里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来源于灵魂。那些百般勾人的妖精们不具有，高站云端的神仙们也不及。

        观音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唐三藏，待唐三藏放下茶壶，观音也收回了视线。

        到了这里，观音也收起了继续测试唐三藏的想法。

        这样的唐祎，不可能会被美色|诱惑。

        因为他本身，就是“美”的一种代名词。

        这里的这个“美”不仅仅是单纯的指容貌，而是指由极致的俊和极致的雅结合而成的、唐祎这个完完整整的人。

        有些人生来便如同春日里那清劲的花枝，温柔里不经意间含着缱绻的情，即使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去做，却依旧能轻易吸引到旁人停留，然后俯下身，去亲吻那延展柔情的枝丫。

        现在的唐祎，便是这样一种存在。

        作为师徒四人取经的引导者，或许他该考虑的，不是唐祎被西天路上的美色|诱惑，而是那些被唐僧诱惑的妖怪，会不会在某些劫难里横生变数。

        收敛住心绪，观音把目光转向了孙悟空。

        黎山老母化作的妇人也同样把视线放到了孙悟空的身上。

        “嗤！”孙悟空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黎山老母顿了顿，知晓这是这孙猴子的火眼金睛看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她挥了挥碧扇，示意文殊和普贤两位尊者上前，然后对猪八戒和沙悟净介绍道：“这是我的二女儿和三女儿，爱爱和怜怜。”

        猪八戒看得仔细，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来。

        至于沙悟净，则是将头高高抬着，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去。

        这一圈下来，师徒四人里，也唯有猪八戒似乎为美色动了心。

        黎山老母轻轻笑了笑，心里有了数之后，她坐回到凳子上，开始说起钱财来：“我们家有八九年吃不完的谷米，十来年穿不尽的绫罗，一生使不尽的金银。”

        听着这与原著里差不多的话语，楚孑压下眼底的笑意，又默默喝了一口茶。这黎山老母和三位菩萨为了测试他们师徒的禅心，还真是美色与金银无所不用。

        “长老们，可愿招赘在我家？”黎山老母的目光又在楚孑四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猪八戒的身上，“做我家女婿，自自在在，岂不是好过西天路上受苦？”

        猪八戒一听，笑得更灿烂了，站起身连连点头，似乎对于这话颇为赞同。

        那心动之意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就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一般。

        看着这样的猪八戒，楚孑的心里划过了一抹思索。而面色上，他却是眉头微蹙，对猪八戒摇头道：“八戒，出家人不该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

        猪八戒见自己的师父不赞同的皱起了眉，怕美人师父真生起他得气来，得不偿失，猪八戒也收了那份玩闹的心思，重新做回凳子上，乖乖巧巧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师父。”也不再去看黎山老母和三位菩萨化成的女子一眼。

        他老猪好歹也曾经是天界的总督大元帅，统领着八万天兵，虽然没有孙悟空那石猴的火眼金睛，却也不是真得蠢。

        他爱美色不假，但又不是没有脑子。

        那庄院外的隐约白雾颇有仙界的那份缥缈之风，四周无人的大山里坐落着一处大庄院更是不合情理。

        若是到这里，他只是有些怀疑，等听到这妇人说完招赘女婿后，便肯定了这定然是一场关于禅心的测试。

        不为其他，他现在这副模样，肥头大耳，若真得是凡间的大户人家，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淡然的接受他这幅样子。

        这不明摆着就是菩萨设得一场局。

        他本想将就着玩玩。

        但若是因此让师父对他失望，那可就划不来了。

        至少在现阶段，他老猪最想做的，是加深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分量，最好是能超过那弼马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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