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常的快乐的小孩

固体的、液体的、金属的、粉末的，各种颜色的试剂，还有烧杯、烧瓶以及一堆叫不上名的器材。

        还有一个看上去有点危险的特殊保存箱……

        七海建人几次想开口，看见灰原哀淡定的侧脸和其实有些兴奋，微微起伏的胸膛，又硬忍住了不问。

        看来她不是第一次来，店长认识小哀，但仍不太放心，“这次阿笠博士没来么？这么多东西，我怕你一人拿回去不方便。”

        “博士旅游去了……”

        “但你没有大人带着，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博士？”

        禅院真希眼睛一瞪，立即阻止：“我不是大人么？这还有个一把岁数的大叔，还不够？”

        “咳咳，结账吧，多少钱？”七海建人干咳两声，把信用卡递过去。

        接过卡，店长表情马上松弛许多，连连鞠躬：“冒昧了，请稍等，很快就好。”

        这种信用卡的申请门槛不低，有很严格的审核手续，这男人的装束、气度，看上去也像一名职场精英，虽然面生，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结账后，东西被严谨的封装进一只大箱子，店长又热心的问：“是要代送，还是帮您叫车呢，灰原小姐？”

        灰原哀还没开口，就被禅院真希打断，“麻烦你，借根绳子，要粗点儿的。”

        店长不明究竟，但还是为她找来一根打包绳。

        “谢啦！”

        真希夺过绳子，单脚往箱子上一踏，三下五除二捆了个结实，然后往上一抡——

        “啊啊！”店长吓的惊叫。

        只见偌大的箱子飞起、落下，被真希稳稳扛在背上，轻松的就像背了一团空气，还潇洒的朝灰原哀招手。

        “走了，小哀！”

        “辛苦您了，再见。”

        “再，再见……”店长目送三人背影消失，人都还没清醒过来。

        走出商店门口，禅院真希就弯腰，朝灰原哀伸出双手：“来，小哀，我抱你！”

        灰原哀一愣，不是很理解，“不用，我并不累。”

        从跳出咒术高专的围墙，到阿笠博士家的围墙前，都是真希背她；从阿笠博士家门前，再到化学品特供商店，又是七海建人抱她，连鞋底都没怎么脏，哪里有累？

        这些人，真是对她很好很好……

        “来了！”真希不由分说的，拉起灰原哀的手，兴奋的说，“我们要尽快赶回高专，这样你就可以为我制作——”

        “真希！”灰原哀连忙打断她，心虚的瞟了一眼七海建人，脸有点红。

        不仅因为真希差点儿说漏嘴，还因为她全没把七海建人放眼里，俨然过河拆桥的做派。

        就这样走了不行吧？

        我至少该跟他说几句话，比如道个谢什么的……

        但她不擅长跟人语言沟通，在遇到两位“哥哥”之前，除了工藤新一，也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感受。

        灰原哀想了想，讪讪的开口：“七海哥哥，抱歉花了你很多钱，等博士回来，我让他……”

        其实，她掌握了一个秘密账户，是从前组织的科研资金，还在她手里。

        “不，这没关系！但是——”七海建人早就想问了，比起钱，他在乎的是小哀的安全，“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做什么用呢？”

        “只是，做一些小实验，要不挺无聊的……”灰原哀只能含糊其辞。

        “行了，大叔你就别啰啰嗦嗦了，小哀很在行的！”禅院真希抱怨，不愿七海建人再三盘问，妨碍她们尽快回去。

        她充分信任灰原哀！

        因为小哀的能力，不止一次被证明了很强！

        即使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女孩，也必定拥有属于她的那份，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和成就！

        这也是咒术世家之女，却没有咒力，同样“不起眼”的禅院真希的人生信念。

        但七海建人远比真希想象的执着。

        “你为什么会学这些？谁教你的，这里面的安全问题，你都了解吗？”

        “是……阿笠博士，反正，无聊呗，从小就没什么可玩的……”灰原有点担心，他再关心下去，她怕被问露馅。

        她的父母都是科学家，当然从小到大，这些实验器材就是玩具了。

        但七海建人的理解，却跟她表达的完全不同。

        小哀说，她“没什么可玩的”……

        呵，那当然啊，作为咒术师的至密亲属，她肯定被高层很好的保护起来了，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像寻常小孩那样交朋友、玩游戏。

        七海建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孤独的小女孩，独自摆弄这些奇怪“玩具”的画面。

        他胸口陡然发烫，蹲下身，抱住灰原哀，将她的脸蛋贴在自己胸膛。

        “对不起，小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不敢把过于残酷的真相，告诉一个八岁的孩子，但内心不知第几次发誓：一定要补偿她，哪怕倾出自己的所有，包括性命！

        “没有，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灰原哀只能苦笑，送上没有说服力的安慰。

        这反而更增添了七海建人的愧疚和感激。

        小哀真的很懂事，很善良，非但半点不责备我和五条悟，还处处为我们着想。

        他心头灼热不散，更不肯就这样放灰原哀回去。

        “小哀，既然出来了，哥哥带你到处逛逛吧？”七海建人柔声问。

        灰原哀对逛街不喜欢，也不算排斥，但至少现在是不想逛的。

        因为，心里想着高专的那位“哥哥”，此刻不知着急成什么样了。

        但面前这位哥哥，目光温柔的近乎求恳，而她的耳边，仿佛还留有他胸口心跳的节奏。

        狠心拒绝的话，实在很难说出口。

        “不去不去，无聊透了，我们回高专！”禅院真希拽灰原哀另一只手。

        七海建人怕两边用力，扯痛了她，只好先放手。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放手的一瞬，听见灰原哀小声的说：“那，好吧，就附近随便逛逛……”

        “小哀！”真希急了，贴到她耳边嘀咕，“再迟的话，会被发现的。”

        “你不是不怕吗？怕的话，就先回去。”灰原哀淡淡的挤兑她一句。

        “我，我才不先回去！我把你带出来，就得把你带回去！”真希妥协了。

        嘴上说不怕，那是因为没见过五条悟真生气的时候，照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小哀宝贝的程度，如果自己独自回去，说不定真会被他修理很惨！

        七海建人大喜，激动的四下张望，他对这一带并不熟悉，便指向人流热闹的地方。

        “哪里好像有条商业街，小哀可以去看看，还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灰原哀没有一点购物欲，但已经迁就他了，便不再扫兴，随口回答：“嗯，好的。”

        “走吧！”七海建人振奋的牵起灰原哀。

        “喂，等等我！”禅院真希只得跟上。

        现在最郁闷的就是她了，背着这么个大箱子逛街，会被人看怪物围观吧……

        但愿回去后，小哀能制作出有效提升她身体能力的药物啊！

        到时候，第一个就先打败这偏心眼的大叔！

        一路上，七海建人不停的问灰原哀，在高专过的怎么样，五条悟对她好不好，跟学生们合得来吗，古板校长有没有找她麻烦等等。

        灰原哀不喜欢无意义的闲聊，更没想到，这位“哥哥”能话多到这份上，也只能怀着感激、愧疚和无奈的心情敷衍应对。

        走了十分钟左右，果然来到一条商业街。

        真希再也不肯走了，解下箱子，往街口的路边一放，人坐上去，气呼呼的说：“你们逛吧，我就在这里等！”

        她对“变强”之外的事情不热衷，这条街看上去也没啥异样，有七海前辈陪着，小哀不会出什么事的。

        走进商业街，七海建人的话更多了。

        “小哀，这家甜品店看起来不错，进去试试？”

        “这个品牌是最受小学生欢迎的，小哀要不要买些文具？”

        “看，前面有小丑表演！人有点多，我抱小哀观看吧？我们也去排队领一个气球？”

        其实，从灰原哀冷淡的眼神，七海建人就知道，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努力让她变回一个“正常的、快乐的小孩”，于是一路上锲而不舍的推荐一些小孩子应该喜欢的东西。

        唉，很烦啊。

        但是，又不能只是拒绝，或者干脆让他闭嘴。

        毕竟，真正该怀有歉意的，其实是她。

        忽然，一片熟悉的银杏叶闪入眼帘。

        咦，这里也有“芙莎绘”的专卖店吗？

        灰原哀马上认出那个标志，阿笠博士好友芙莎绘木之下女士的自创品牌，她家的女性服饰，也是她难得比较喜欢的。

        “要不，去那家店看看吧？”灰原哀指向那片银杏叶。

        随便逛一家店铺，再买一件便宜的小东西，满足七海建人疼爱妹妹的心情后，就可以提出回去了……

        “好的好的！”七海建人高兴极了，不住点头。

        “我自己走！”灰原哀忙抢在前头要求。

        否则，他肯定又会抱起她，乐颠颠的跑过去……

        她不太敢看七海建人的脸，那与他硬朗、严肃的脸孔极不协调的灿烂笑容，又会平添她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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