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决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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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奉秋被说得哑口无言,申安的话一句一句,敲到了他的心坎上。
申安存在感并不强,平时不和其他人交往,只和他对话。
这样的情况长久以来,形成了一种似乎他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假象,但当申安的不满爆发时,字字句句的分量,原来也很重。
那些话压在路奉秋的胸口,他无法对申安此刻的激愤说出一句否定的话,因为他置换位置后,浑身冰凉地反应过来:如果当事人是他自己,他也会想方设法向那个伤害自己亲人的人寻仇。
而等到他回过神来,申安已经朝着那间屋子重新走了过去。
路奉秋再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而且,他的脚步还没踩下几步,就已经听到两声尖利的惨叫。
毅宣烧伤了手,当然无法抵御这充满杀意的复仇。另一道声音在毅宣的之后,似乎是一个老妪的嘶吼。
也是这声音将路奉秋彻底泼醒,他跨进洞开的大门,令人心生寒意的是,原本温馨的屋子,此刻竟然变得有如修罗地狱一样。
毅宣的血液四散屋内,染了红的刀意犹未尽,一下、两下、三下,朝着断了气息的躯体砍下抬起。在他隔壁,面色惨白的老妪胸口带花,身体扭曲在地上,双目不瞑。
“申安!”路奉秋再也忍不住了,用怒气勃勃的语气吼道他:“你在做什么?你,你这也太残忍了吧?”
他甚至不愿多看这满目狼藉的屋子,腥气已经涌上了鼻头,让他感到不适,“毅宣就算是杀了你义父,又和这老太太何干!你为何连她都不放过?你这是虐杀!”
申安终于停下砍毅宣的动作,转过来,面容呆滞,却有种路奉秋说不出来的阴森:“我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要让他们给我义父偿命!”话音末尾,沙哑的音调卷起。
申安原本还想继续动作,却被路奉秋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扔到外面。路奉秋比他高,体型也远比瘦弱的他健硕,把他拉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已经报过仇了。”路奉秋坚决地说,声音低沉。
回望一片狼藉的屋子,他低声对申安说,“我之后会找人为他们处理后事。这个地方,你不要再来了。”
申安的手无力地垂下,他被路奉秋抱着,手上握着刀。刀尖闪着锋利的银光,淌下猩红血液,它们不断地落在地里,一滴、两滴。
这怎么叫已经报过仇了呢?
还没结束呢。
毅宣是被人买/凶/杀/人的刀,而真正要杀他义父的幕后黑手,是路行。他真正的仇人,也应该是路行,才对。
可是要杀他,此时此刻,这个扛着他,不让他继续杀戮的人,又怎么可能同意?
路奉秋。
是的,这个没有那些锦衣玉食习惯的小公子很好,浑身透着引人注目的光,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
但他太滥好人了吧!
明明在京都就能吃香喝辣非要跑来边远地方,美其名曰“帮助百姓”;明明自己一个人就要逃跑非要救下满船的军士;明明就是想将毅宣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他却非要跑出来阻止,说这很残忍。
哼……只怕不是滥好人。这是为了作秀给谁看的吧?
申安咬着牙,只想冷笑。
不是善良吗,但路行才是真正杀了他义父的凶手,他们俩站在不同的阵营对望着时,路奉秋难道还会像这次一般,勉为其难地“包容”他吗?
不可能的。
他不甘地朝着越来越远的小屋望去,毅宣已经死了,路行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必须想到办法。
正如他义父死前的遗言,他一定要替他报仇,一定。
——
申安的下一个报复目标是路行。
纵使这件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宣之于口。
到了街道上,路奉秋才把申安放了下来,“我们现在必须跟上大部队了,他们这会儿都到雨州了。”
“就这样上路?”申安反问道,他身上全是喷溅的血迹,街上来往的行人都纷纷投以奇异的目光,“难道官府的人不会来抓我?”
路奉秋心中的怒气几乎要逼上脑,“我会,尽量,帮你摆平这件事情。”
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后,方才缓缓睁开,开口艰涩,“但回到京都之后,你休想就此揭过。”
申安发出了一个气音,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意思。
天色渐晚,路奉秋最终没有坚持赶路。虽然仍在江南,但他已经不敢再带着申安回叔叔家居住,而是沿路找了一家客栈,丢下一锭银子,在老板惊疑的目光中要了一间上房,叫伙计多准备了另一张竹床和被褥。
现在的情况,他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着申安。
“你好好呆着,我们明天就返程。”路奉秋面无表情的说着。
申安不说话,换了浑身是血的衣服,躺下就睡了。
路奉秋把软床让给了他,自己坐在竹床上。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我们是江南官府的!”
“开门!”
路奉秋打开门栓,外面的人想要一拥而入把屋内的人治住。但他反应奇快地用手按住两扇门,并很快地解释道:“误会,我们是朝廷的军队成员!”
外面的阻拦很快卸力,门被路奉秋重新打开,他从怀里拿出刻有“常平”二字的令牌,对门外的人说:“我们是常平公主麾下的常平军,我是副将路奉秋,我们江南来执行任务和队伍失散……”
路奉秋一边讲话,时不还看向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团的申安。
“噢,我们是听说有人衣服带血才来此搜查。”
“是是,我们刚从海寇手中逃生,衣服带血,确实正常。”
“行,既然如此,便不打扰二位大人休息了。”
“麻烦。”路奉秋合上门,送走了那些人,他回望申安。后者一动不动。
“申安?”
无人理睬。
路奉秋眼睛一眯,听见阿归的声音在说:“他跑啦!”
被子掀开,果真没有人。
路奉秋眯了眼睛。
——
楼下有一个草垛,也多亏如此,申安跳下来时没有受严重的伤。但毕竟是三楼,他的左脚在触地的一瞬还是不可避免地伤了。
这是绝佳的机会,如果他不趁此逃走,便再也找不到离开的机会。
申安狠狠地咬着牙。
郑开心生气的、发怒的、苍白而浮肿的脸庞一轮一轮在他眼前展开。
趁着月色,他不知不觉,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江南路府门前。
义父死的那天,路家正在举办宴会,当时的路奉秋、路远都在不现场。当时他只道与路奉秋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现在他反应过来了。
——对方的那些快乐全是吸得他和他义父身上的血。
那些人都是蛀虫。
乌云散开,月光打在夜色之中,申安提着刀。
先是紧抿的唇,再到灼灼的目,对方俊朗的面孔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
他一个走路不稳的,到底还是让路奉秋追上了。
“申安,我们回去。”路奉秋的声音发沉,带了无可置疑的味道。
“他就在里面……”申安却是转过视线,眼神略过路奉秋,双目发直地看向那块府邸招牌,“我要给我义父报仇!”
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奉秋已经在来的路上和阿归分析清楚了。尽管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双方都无法接受的事实,把他们推向彼此的对立面,但他还是将实情交代了出来:“是郑开新骚扰我二婶和她母亲,导致我二婶流产,所以我叔叔才会雇人杀他。”
“你知道?”申安却感到受骗了,他望着路奉秋,“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这么照顾我?和我做什么兄弟?”
申安先前的嘶吼声太大,屋内早就听得清清楚楚。路行穿着便服从屋子里推门出来,见到路奉秋和申安,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伙子,奉秋之前毫不知情。是我瞒了他。”
“二叔。”
路行说:“正是因为知道你和奉秋是很好的朋友,我才不能告诉他,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一报还一报,郑开新的死是他自作孽,我听说你已经杀了毅宣了,那么我想,所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申安声音喑哑,“杀了我义父的凶手,明明就是你。我要为他报仇。”
“小伙子,你和奉秋关系好,我们也不想这样。而且,你孤身一人,就算不是奉秋,我家护卫多得你不可想象。我想,咱们还是没必要闹这么僵。”
申安看着路行冷笑,又将目光扫向路奉秋,“路奉秋,我和你是兄弟。你也亲眼目睹了我义父死得多惨。之前不知道杀我义父的人是谁的时候,你说过要帮我一起找到凶手,现在凶手是你叔叔,你心疼了。”
“我没有,但是,是你义父先害死了我二婶肚子里的孩子。而且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之间是有关联的。”路奉秋说。
申安不理他的话,提起大刀,指着路行,“我以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最终这天下还是你们当权者定的道理。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是要杀他的。你叔叔和我,你怎么选?”
像是呼吸被阻止,无论如何拼命呼吸,却还是觉得头昏脑胀。
路奉秋从未想过这些话竟然是从申安嘴里说出来的,他努力平顺了自己的呼吸,说:“……我第一次去你家找你,见你义父过后,记得吗,他骂了你一顿,说要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我那时候没走远,我听见了。”
“他逼迫你选他,你逼迫我选你。我原来以为你和你义父不一样,但是今天之后我才知道我错得彻底!”路奉秋吼得自己也满脸发烫,换做平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事件的双方都让他难以抉择,也许是申安的反差实在太大。
申安那些藏匿于没有任何看法和感官之下的冷笑、阴狠、嘶吼,在这一天之内,在他不停地通过毅宣的尸\体泄愤时,路奉秋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认识已久的申安。
他沉重地说:“如果你非要我做这种不公平的选择,那我告诉你,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二叔,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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