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金雀仙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但见这位仙子头佩银坠、鬓点金花，前帘绾发柔顺、后垂青丝及腰。五官生得如何？又见她面容娇小可爱，上面布着宽长眉、明媚眼、高鼻梁、樱桃口。细端详去，仙子似生来一副笑面，但笑的又不开，三分柔中竟透着七分冷。她身材纤细高挑，着一袭粉白戎装，外披裹着雪色风衣，映在风雪中果真如万里冰封中的一点新梅，也许，她就是梅花化成的仙人呢。

        那仙子宛若从天而降，飘落到陆茗、李纯二人旁边。她缓缓环视着锦绣堂的一众杀手，面上的极微笑容并不散去。

        似乎马儿都被仙子的美貌惊艳了，各个吐着鼻息在原地急促的挪着散碎步子。锦绣堂众人也是发呆发愣，好一会儿，距仙子最近的那人才缓过神道：“乔…乔大小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仙子婉声问：“何为该管？何为不该管？”

        锦绣堂弟子回道：“江湖事，自有江湖上的解决之道。乔大小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难道也要轻易插手别派事务么？”

        仙子冷笑一声：“若是江湖派别间的争斗，非大善大恶者，本姑娘决计不会插手。但看这两位公子却不似走江湖之人。”

        锦绣堂弟子怒喝一声：“老子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江湖中人，偷了堂主的东西，就~得~死。”最后那三个字是恶狠狠的道出的。

        仙子轻挑眉眼：“哦？这两位公子看似武功平平，竟能偷走秦堂主之物？不知，贵派丢失的是什么宝贝？”

        另一名弟子抢着叫道：“若说到这宝贝，江湖上人尽皆知。便是那《大统记。其二》。”

        那仙子忽的掩口轻笑，“我虽不曾有幸见过此书，但也知《大统记》尚未刊印，理应属其著者陈鸿。何时成了贵派之宝了？”

        又一锦绣堂弟子问：“敢问，陈鸿何在？”

        “不知。”仙子简洁的应了句，忽的话峰一转：“难不成……是被尔等灭了口？”

        最先搭话的人接道：“乔大小姐，我锦绣堂岂会做那种恶事？陈鸿奉上《大统记》之后便归隐山林了。我们堂主也是受陈鸿之托保护《大统记》啊。”

        仙子无奈的一笑：“呵，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了。既是如此…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锦绣堂弟子中的一人大喝一声：“你这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仙子用凌厉的目光回视那呛声弟子的同时，最先搭话的人摆了下手：“我们走。”

        旁边几名锦绣堂弟子同时投来不解的目光，拉着马的缰绳踌躇不行，为首这位收了手，很别扭的笑道：“通天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快走吧。”

        锦绣堂众弟子只得依令愤愤离去。

        少卿，待锦绣堂众人远离，李纯这才长吁一口气，翻身下马，对那仙子抱拳施礼：“多…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仙子回身对李纯还礼：“锦绣堂欺压百姓作恶多端，为江湖人所不耻，我也只是路见不平。公子切莫多礼。”

        李纯不再多言又欠一礼。只是，陆茗大哥为何还不下马答谢？李纯直身回望了下陆茗，引得那仙子也望向了陆茗。陆茗面相生得俊朗，只是此刻，这幅帅气容颜却如僵了一般。

        李纯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轻声唤道：“大哥，大哥。”

        陆茗猛的咽了口口水，这才回过神来，“啊…啊？”他看了眼刚刚出手相助的仙子，二人立时四目相对，陆茗感觉自己脸颊瞬间红透了，他立刻躲避了仙子的目光，翻身下马施礼道：“多……多谢仙子。”

        仙子见这陆茗又帅又呆，不由觉得滑稽，轻抚玉口笑了起来。

        陆茗更加尴尬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嘴上不经意的脱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姑娘，你好漂亮啊。”

        仙子闻罢，又是咯咯一笑：“嗯…多谢公子赞誉。”

        陆茗见那仙子并不觉得自己言语间有轻薄之意，顺势又问了句：“却不知姑娘芳名，只听那群恶人唤姑娘作乔大小姐。”

        仙子微点了下头，答道：“我叫乔馨岚，江湖众人抬爱，都唤我作乔大小姐。”

        李纯说：“听刚那人所言，通天教的面子还是要给，想来乔姑娘隶属通天教了。”

        乔馨岚应道：“家父不才，承历代教主衣钵，掌通天教。”未待陆、李二人再言，乔馨岚先问道：“不知……《大统记。其二》是否真的在二位公子手中？”

        李纯哪里知道什么《大统记。其二》，陆茗则一扫刚刚的呆愣，急应说：“乔姑娘，实不相瞒，是我们结义的三弟自锦绣堂盗取的《大统记》，也因此开罪了锦绣堂。我三弟为了掩护我们，此刻正与锦绣堂追兵交战，不知乔姑娘……嗯……乔大小姐能否出面相助，我们愿意归还《大统记》。”

        乔馨岚微露惊讶，略打量了陆茗一番，这才回身用那玉指吹了个口哨。只少卿，便有一匹健硕白马踏雪飞奔而来，乔馨岚叫道：“二位公子，还不快快上马。”

        陆茗、李纯愣了一下，随即便翻身上马。

        白马来到乔馨岚近前，乔馨岚纵身一跃便极为轻巧的跨在了马鞍上：“书，便不用还了。那本来也不该是锦绣堂的，但是人，我们必须得救。还请二位公子速速引路吧。”

        “先行谢过。”陆茗草草的应了一句，便策马原路奔回，乔馨岚紧随其后。

        只不过……

        三人再度返回陆宅时，那里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这……这……”陆茗看着人和马共同乱画过的雪地，一个比一个糟糕的想法涌现出来，“三弟…三弟…”

        李纯早已下马左右勘察，听见陆茗悲伤的喃着三弟，忙回身对他说：“大哥，三弟没事。”

        陆茗呆呆的看了眼李纯：“二弟，你怎么……知道的？”

        李纯应道：“大哥且看，这附近不曾有半分血迹。三弟身手了得，那群恶人若不搏命见红，怎么可能擒住三弟？总不会是三弟自己束手就擒吧？想必，三弟已然金蝉脱壳了。”

        陆茗咬了咬下唇：“万一…万一…”

        李纯突然喝道：“大哥，三弟没有万一。”

        陆茗愣愣的点了点头……

        乔馨岚见二人都沉默了，才试探性的问道：“两位公子，你们在分开之前可曾约定过在什么地方汇合么？”

        乔馨岚的声音温婉动听，这也将陆茗和李纯从臆想的噩耗中唤醒了。

        陆茗忙答应道：“却曾约了在一处等。”

        乔馨岚露出一个看似能驱散冰雪的暖笑，说：“那…我们去那里等你们的三弟吧？”

        陆茗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李纯问：“乔姑娘与我们同去？”

        乔馨岚答：“嗯。若再遇了锦绣阁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李纯少在江湖上行走，从未听闻《大统记》；陆茗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沉浸在失了莫生非的悲痛中，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也没提防这位乔馨岚姑娘同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大统记》（毕竟在陆茗眼里，那只是一本大唐史书），二人再三谢过乔馨岚，三人便又一同上路了。

        傍晚十分，来到陆茗与莫生非第一次饮酒的村边酒馆。

        三人牵着马去到店家为客人准备的栓马架处栓马。想来，陆茗租来的官马和时商瑶、燕冬离两位姑娘的宝马命丧于此的画面仿若昨天。

        忽的，店门口那传来一个陆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才到，我都等了好久了。”

        陆茗回身看去，莫生非一脸英气的笑容。陆茗觉得鼻子一酸，险些留下泪来。

        李纯忙上前道：“三弟。”

        莫生非与李纯互撞了下小臂：“二哥。”

        言罢，便去看陆茗与旁边的女子。只是，莫生非目光刚一及那姑娘，便惊住了。看似也被乔馨岚的美貌折服了，只听莫生非声音略颤抖的叫道：“金雀仙——乔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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