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玄凤第章苍凰

李纯收起另外半卷《大统计。其二》忙抱拳道：“教主，您已经帮了晚辈天大的忙了。此去路上，定多有官兵巡查缉拿，危险重重，我们怎能让大小姐再同我等奔波。”

        通天教主说道：“殿下，此去恐怕就不只是官兵缉拿殿下了。”

        李纯不解，通天教主沉着说道：“殿下，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俱文珍武功高强，亦有一定的江湖势力，恐怕……恐怕他会动用他在江湖上的关系捉拿你啊。”

        这时陆茗先问了句：“若这些有头有脸的派别公然助纣为虐，以后还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通天教主冷笑一声：“哼，陆公子，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派别自然不会听奸贼差遣，但是，这武林中没皮没脸的小派别可就不计其数了。不怕伪君子，就怕真小人啊。”

        陆茗点了点头，李纯却道：“如此一来，我等更不能让乔大小姐以身涉险了。万一有个闪失，我等良心怎安？”

        通天教主正色道：“殿下，小女虽不才，但在武学上也算略有造诣了，即便不能保护好殿下，护得自身周全之力应有，就算……”通天教主顿了顿：“就算小女真遇不测，能为国为民尽忠也算不枉来世间走了一遭。”

        “教主。”李纯轻喃了一句。

        通天教主继续说道：“况且，某之才能虽远不及先辈之万一，但我通天教在江湖上也有些声望，江湖中人亦送小女一浑名‘金雀仙’，想必有些小帮小派见了我女儿还是要给些薄面的。”

        莫生非在李纯身边不易察觉的拉了下李纯衣角，李纯略回头迎上了莫生非的目光，莫生非点了下头，示意通天教主言之在理。有金雀仙在，他们会少遇不少江湖麻烦。

        李纯心中权衡了一番，回道：“教主大义无以为报。”

        通天教主连忙道：“殿下切莫再如此说。某家本应陪同殿下前往，奈何先辈留下的这上清观皆由某家一人打点，实难以抽身，当真羞愧难当，若小女能代替某家相助殿下，也令某家心中略得宽慰啊。”

        李纯再三言谢，便要离去。不过通天教主还是留三兄弟在上清观休整一番，翌日再行上路。

        次日一早，通天教主亲自送一行人离开了上清观所在的湖心岛，并为他们准备了马匹。陆茗、李纯和莫生非再三感谢，这才在乔馨岚的陪同下离去了。

        ……

        陆茗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苕溪，只有最近才西至襄阳东至台州的走了一遭；李纯倒是比陆茗好些，至少扬州到长安这一路他每年都走，虽说马嵬坡在长安以西，但此时靠近长安城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南路绕道去马嵬坡；走南闯北惯了的莫生非无疑是这次任务的最好的向导，不过…此刻只能先请乔馨岚带路了，因为莫生非实在辨不出他们现在所在的州府地界。

        乔馨岚也未去过西北，只得先把一行人带到一个至少莫生非很熟悉的地方。最终，他们决定在天黑之前赶到凤凰镇。

        一路上，有那么几次莫生非和乔馨岚都突然叫停，觉得被人跟踪了，只是他们停下后都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这样一来，每个人心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通天教主说的对，暗箭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吧。

        这层阴影在傍晚十分，才终于散去。

        他们到达了凤凰镇：镇上人不多，生活也看不出富庶，但是每个走在街上的人的脸在夕阳下都显得神采奕奕，小镇最中心是一个不太正规的点兵台，名曰凤凰台。只远远望去，都能觉出那点兵台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这儿，曾经有过一页辉煌的篇章：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

        其实，在江湖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只是七秀坊，江湖各门各派都从不干预朝代更替或政治内斗的。不过当时，江湖上有一大派名曰天义堂，这天义堂尽是正义之士，帮派宗旨亦是保国卫民。时，安禄山叛军联合同罗、契丹等部共侵大唐，残害百姓，天义堂堂主振臂一呼，武林各派纷纷响应，武林人士联合起来共御安禄山叛军。

        只是，玄宗晚年，沉迷酒色，政事失察。一面急于平叛，一面又总听信佞臣谗言，致使唐军屡屡挫败，平叛形势也急转直下。哎，武林人士终是小众，唐军溃败，天义堂孤立无援，最终，随着天义堂堂主在晋阳城上自刎，天义堂被灭，武林联合军也分崩瓦解。由于玄宗屡屡诛忠臣重佞臣，武林各派对唐王朝已经心灰意冷，自此只尽可能的转移百姓下江南，未再出兵帮助唐王朝了。

        天宝十五年，太子亨宣布即位，改元至德。他重用郭子仪（即广陵王妃郭夫人的祖父）、李光弼等人开启了大唐平叛、收复河山的序幕。肃宗虽然只在位六载，但他却是那段黑暗时代里最耀眼的光芒。中原武林人士见状，纷纷复起响应。大唐渐渐恢复了半壁江山。

        宝应元年，史思明之子史朝义复叛，代宗举兵于凤翔抗之。史军身经百战、军纪严明，大唐复兴之军屡屡不敌，代宗亲笔御书送至少林寺言明战事之紧，方丈大师遂昭告武林，发英雄帖，就在这儿——凤凰镇——召开了一次武林大会。

        当年，少林寺的方丈大师，就是站在这凤凰台上以作点兵台之用。江湖众侠士由此集结，分六路直援凤翔。

        是时，史军十万，史家盟军亦十万众。唐军兵寡，江湖侠士更是寥寥。然此时却与当年天义堂不同，代宗深得民心，江湖众侠士皆愿鞠躬尽瘁。正待大军准备北上时，一少女跃上凤凰台，只见这少女也就双十年华，弯眉明目、高鼻小嘴，生得是美艳绝伦，她身姿挺拔，身型有致，腰间别一细剑，只轻一抱拳，说道：“大师，晚辈请作破阵先锋。”

        方丈大师不识此女子，便问：“女施主何许人也？”

        那少女答道：“七秀弟子，李季兰。”

        方丈大师立刻施佛礼，道：“原来是公孙大娘高徒。”

        少女笑笑：“高徒自不敢当。家师双腿残疾多年，不能亲来助阵。然家师心心念念国家安危，吾为弟子，理当竭力完成家师之志。”

        “好，好，”未待方丈大师开口，台下江湖众人已经纷纷响应。方丈大师也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就请女施主任破阵先锋。”

        方丈大师话音未落，又传来一声：“大师，在下也请为先锋。”只见一十四五岁模样少年以极高的轻功跃上凤凰台，对少林方丈抱拳。这少年剃着个小光头，细眉小眼的，但目光中却不乏英气，只是，年纪确实小了些。方丈道：“不知小施主姓甚名谁？”

        少年朗声笑答：“在下姓梅名彪，星月教八支使之首。”

        此身份一出。立时引来一片哗然。星月教的支使是除教主外地位最高之人，各个都是德高望重，或医毒出众，或武艺超群，这小小少年竟然位列八大支使之首？梅彪也不理会他人私语，说道：“那边那位姐姐尚可作先锋，我乃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甘于姐姐后？”

        少林方丈点了点头，笑笑说：“小施主真乃少年英雄也。只是，这行军打仗可玩笑不得。”

        “怎地，大师，您瞧不起我的手段？”少年梅彪一挑眉，问道。

        “阿弥陀佛，”大师连忙道：“不敢不敢，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小施主若非武技出众，贫僧却不敢让小施主冒险作先锋呀。”

        梅彪并没因为被少林方丈质疑而生半丝不满，只说道：“那位姐姐是公孙前辈的弟子，你们就如此放心？想我星月教也是被女主武皇钦点为武林魁首的。既然大师不放心，接我一招如何？”

        方丈大师见这梅彪英姿飒爽当仁不让，心中已是欣赏，立刻应道：“好，就请小施主赐教。”

        梅彪笑笑：“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立刻欺进方丈大师，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击两掌，掌风立时将少林方丈合围住了，方丈大师运足内力，正抵消掉了这一式，再看梅彪，已经收手了。全场震惊，不过最惊讶的还是少林方丈：“你…你…，素闻星月教通晓天下武学，没想到小施主的袈裟伏魔功已然登峰造极了。”

        梅彪站直了身躯，问道：“大师，我可以和那个姐姐同作先锋了么？”

        方丈大师笑道：“好，就请星月教梅彪施主同为破阵先锋。”

        众人发出山呼海啸的声势。

        后来，横水大战中，李季兰和梅彪两人大显神威，他们用出神入化的武技将敌阵冲杀得七零八落。唐军和江湖众侠士一举歼灭敌军。安史之乱得以终结。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当年李季兰和梅彪小小年纪便在这凤凰台上自告奋勇敢为天下先，又因那星月教梅彪通晓天下诸派武学、李季兰则是将七秀剑招施展至登峰造极，所以江湖上便有了“玄凤星罗天下，苍凰一剑绝尘”之说。当然了，玄凤、苍凰现在早已是家喻户晓的武林泰斗咯。

        玄凤、苍凰……

        陆茗翻了个身，许是晚饭时听了乔馨岚和莫生非说的这段激动人心的历史，陆茗感觉睡梦中都传来了刀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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