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北上

在被假俱文珍压迫的宫人和宫女眼中，新上位的太子的结局不会比先皇和当今圣上好，甚至，还远不如早就被毒哑的当今圣上。当今圣上虽然口不能言，但是毕竟做了长达二十六年的太子，在朝中早就积累了自己的一众亲信，在王叔文、王侄、刘禹锡和柳宗元等臣的辅佐下，朝廷政绩似乎还有回暖的迹象。可是被假俱文珍控制住的这个太子李纯，整个人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朝中甚至没有大臣打算搭救这位常年领扬州地界的太子。

        幸而李纯并不灰心，他只在表面上装作不理朝事，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思虑革新政治制度。人，只要有希望，就不会被击倒。李纯就是一个活在压迫中，但是心中充满希望的人。他知道，即使全世界都放弃他了，他的结义大哥和三弟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陆茗他们呢，也正应着李纯寄予的希望。他们决定继续去马嵬坡寻找长安密道图。

        莫生非曾经提出过直接杀去长安，但是连他自己最后都否定了这个提议。毕竟他们一行人，除了燕冬离可都被俱文珍的手下盯上过。

        说到燕冬离，莫生非不得不问了：“燕姑娘，你确定你不用回七秀坊？你的师父和师姐们会担心的。”一行四人在小饭馆吃饭，桌子比较小，陆茗坐下后，燕冬离立刻选择了另一张桌，莫生非有些尴尬，但最终选择了坐在燕冬离一起。

        燕冬离说：“不回。国家兴亡，小女子也有责。师父会理解的。”

        莫生非道：“唉，燕姑娘，都是江湖中人，别人不懂我还不懂么？没有战争、没有侵略，只是朝廷内部的勾心斗角，这谈不上国家兴亡吧。哪朝哪代百姓不是活。”

        燕冬离冷哼一声，用很低的声音说：“莫公子，你既然说自己是江湖中人，那通天教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

        莫生非赶紧用余光瞥了眼乔馨岚，所幸她正和陆茗谈论些什么，似乎根本没理会这边说了些什么，莫生非说：“燕姑娘，这通天教从不在武林中显山露水的，谁知道呢？”

        燕冬离说：“我师父可跟我说过，通天教邪门的很。”

        莫生非点了下头：“我师父倒是也这么说过！”

        燕冬离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吧。”

        莫生非摇了摇头：“唉，燕姑娘，咱们武林中对一个门派的评价怎能拿到家国之事上来说？就例如锦绣堂，江湖谁不知道他们横行霸道、剥削百姓？但是前几年吐蕃入侵大唐时，秦东卫还带领门下弟子南下抗击吐蕃军呢。一码事归一码事吧。”

        燕冬离一时想不出什么反例，只默默的生气。

        莫生非不想再争辩通天教的正邪了，毕竟，在对他二哥李纯的事上，通天教一直都是在起积极作用的。莫生非见燕冬离气的小脸鼓鼓的，十分不会挑时机的悄声问了句：“喂，燕姑娘，你不会真喜欢我大哥吧？”

        燕冬离大眼睛一瞪，看的莫生非都有些害怕。燕冬离尽可能压低声音不被陆茗听见：“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啦。”

        莫生非舔了舔嘴唇，尴尬的说道：“这个……燕姑娘，也就咱这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弱冠才娶妻，这要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大哥这岁数的孩子都和你一般大了。”

        燕冬离怒道：“你见过谁九岁就有孩子的？”她没压住声音，引得陆茗和乔馨岚看过来，莫生非尴尬的转过去用嘴型说着，没事没事，我逗逗她而已。陆茗和乔馨岚这才继续聊他们的话题。

        燕冬离也为自己刚刚没控制住自己而懊恼。莫生非回身继续低声说：“燕姑娘，你……你觉得我大哥哪儿好？”

        燕冬离没好气的说：“哪儿都好。”

        莫生非耸了耸肩，轻叹了一声：“也是。连武林第一美女，似乎都对我大哥有所青睐。”

        燕冬离紧皱眉头，但这次压住了声音：“哼，你们这些男人，就只知道看外表。话说回来，我比她差么？”

        莫生非立刻摇了摇头：“不不不，燕姑娘自然也是倾国倾城。”心里还补充了一句“要是七秀七大弟子不漂亮，估计七秀坊就倒闭了”。

        燕冬离心里的气略消了些。突然，她略显忧伤的问：“莫公子，你说，陆大哥他……他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莫生非如实回答：“我又不是我大哥，我怎么知道。”

        燕冬离突然露出一副像做了坏事的小表情：“莫公子，晚上睡觉时，你帮我问问呀？还有，能不能多在他身边提提我呀？”

        莫生非表情僵了一下，到底是个小孩子，莫生非假装应道：“好吧。”

        燕冬离喜笑颜开。这时，饭菜也上齐了，燕冬离便自顾吃了起来。

        莫生非突然愣愣的问了句：“你二师姐会不会来。”

        燕冬离险些呛着，她抬头看了看莫生非：“你说什么？”

        莫生非急忙打谎道：“哦，我是说，你的几位师姐会不会来帮忙？”

        燕冬离摇了摇头：“不会的。师父不会让我们卷入朝政的。我……陪你们到马嵬坡，我就得走了。”

        莫生非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哦，先吃饭吧。”

        ……

        陆茗一行人早已开始了北上之路。只要穿过蜀郡，他们就能达到目的地了。不过，蜀郡的路并不好走，诗人李白就曾以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崎岖异常的山路使得陆茗他们行进的速度变的极为缓慢。刚入蜀郡时，陆茗还能记得年月，行的久了，便忘乎秦汉了。

        他们的江湖向导莫生非也在行了几天后亲口承认了他从来没来过蜀郡。不过莫生非十分确定北过蜀郡就是马嵬坡。莫生非凭借多年游历江湖的经验，即便走在大山里，他也还是能分辨出北上的方向。

        许是俱文珍的手下也嫌蜀郡路难行？又或是李纯被带回宫，却是也没必要再追杀陆茗等人？总之，这北上之路虽然漫长，但是一路却也平静。

        直到这日，莫生非瞭望着一个山头，说道：“越过这座山，我们就出了蜀郡了。然后再行半日路大概就能到马嵬坡了。”

        陆茗关心的看了眼两位姑娘，见二人都没太显露疲惫之色，这才说道：“那…我们这就翻山吧？”陆茗心里急呀，他不知道他们在蜀郡耽误了多久，更不知道结义的二弟现在情况如何了。他一心想着尽快的去长安搭救李纯。

        才行进山里不足一个时辰，乔馨岚便发现了异样。乔馨岚驻足道：“陆公子，莫公子，这…这山路有古怪……”

        陆茗自小和陆羽行在山间茶园里，莫生非更是上天入地的瞎转悠。这山路哪里有什么异常呢？不过一行还是都停了下来，想仔细听乔馨岚怎么说。

        乔馨岚见大家都停下等她，便径自来到路旁两棵松树之间蹲了下来，似在研究几枚石头。陆茗、莫生非和燕冬离都屏住呼吸不说话，想要看看乔馨岚究竟在干什么。

        少顷，乔馨岚才起身，望了望深山里，说：“这…竟然还有一条路。”

        莫生非问：“嗯？哪里还有路？”

        乔馨岚指着一片密林说：“这。这里，有一条用障眼法掩饰了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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