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公子，你都待了三天。”

        夜官端着食物敲门：“吃点东西吗？”

        半响，夜官都打算撤了忽听萧含川道：“进来吧。”

        推开门，萧含川已经迎着阳光站在窗户旁，夜官走上前暗自观察担忧问：“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萧含川沐浴在阳光下自在许多：“你查的怎么样？”

        “因为时间有些年了。”夜官又走近一步，“不过，再给些日子定有收获。”

        萧含川端起茉莉花茶，他面色过于泛白，浓黑的长睫铺上阳光，像发光的羽翼扑闪。

        茶香四溢，静默半响。

        “她”萧含啜了一口，“醒了吗？”

        “谁？”夜官不知所云。

        “雪念。”

        “”

        雪念靠在床头，小莲刚走三娘就进屋，远远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雪念准备起身：“三娘谢谢你。”

        “别起！谢我干嘛？”三娘一来，屋前躲避偷瞄的人都悄悄溜走了。

        “我问小莲是谁救了我，她说是你给我吃了一颗千年难得的药丸，我醒来只觉发生好多事，却一件也没记起。”雪念望着她，脸上却没有过多感激。

        “你这样也不像真心感谢人。你可不知道搞得人人都在打探千年药丸哪弄来的。”三娘张望屋外，低声道：“最近萧府上下都在议论你，说什么话都有总之不受听，想太平过日子就收好你这双眼。”

        “我没有。”雪念随即凝眉。

        “别激动，你能从阎王殿走回来，说明命不该绝，待伤好了慢慢找出真凶，你还小不急。”三娘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眼神生变，左右打量雪念：“你长个了？”

        “”雪念垂眸茫然。

        自打死而复生后，一月里身体以破竹之势成长，目前雪念自估身高已有一米六几，可是身边的人谣言四起，种种迹象让她高兴不起来。

        被萧秉弘特别安排去和哑巴阿昆倒夜香，尽管如此，好多听说的下人都变着法来亲眼瞧上雪念一眼。

        雪念单薄的衣裳，窄袖挽得老高，她一跺手中扫帚，单脚踏在木桶边沿直面相迎，朝暗处的人扬声喊话：“这是我们雪家遗传，你们去打听打听极寒之地出来的雪家人，皆是如此别少见多怪，想看什么想问什么可以直接找我，你们这样不累吗？”

        你们不累我还累！

        “你的眼睛不会杀了我们吧？”有人从墙角探身问。

        雪念正欲回答，她的搭档阿昆拉住她手腕，雪念对他肯定道：“放心没事。”

        “太老爷不是我害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如此豪气干云阿昆满眼都是佩服，自打那以后，虽然还是被大家像躲避瘟神怪物一样避而远之、又好奇想远观目睹，但对雪念身上发生的事开始慢慢理解成那是雪家氏族问题，恐慌渐渐淡下来。

        除夕将至，萧秉弘每年都会安排一次施粥。

        张管家找到萧秉弘，见他正远远观看对面池塘边的一个奴婢，他轻声道：“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那奴婢是哪个房的，我怎么没见过？”萧秉弘问。

        “公子这话说来就长了，要不这样待施粥回来，我命她亲自向你问好。”管家躬身做请的姿态。

        萧秉弘转身，两人四目对视间，管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萧秉弘双手负于身后大步前行。

        “走吧。”

        大部分下人们都协同萧秉弘去施粥，雪念今日被安排到浣洗房，经过池塘就在岸上多站了一会，她自是没发现注视她的萧秉弘。

        想来被人议论不休，她都还不清楚自己的模样，在池塘平静的水面见到自己的倒影。

        她端详半响，整天忙着倒夜香连发鬓都没整顺，朝水中的自己嬉笑，小乞丐变成大乞丐而已，甚是无趣扔下枝叶，竟一个水漂也没有。

        来到浣洗房，眼前大盆小桶全堆积着待洗物，雪念瞬间崩溃。

        寂静中听到脚步声，是小莲垂头丧气走来，突然她眼前一亮声线讶然：“小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洗衣裳吗？”雪念手上努力转着木棒，木棒在盆里搅和着衣袍，她累得大汗淋漓手指冻得通红，问小莲：“对了，其他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

        说起这事，小莲转瞬变色耸拉着秀气的脸，对雪念洗衣方法完全错误抛到九霄云外，身体半靠在旁边三叉木架上，幽幽叹息。

        这神情看上去，怎么感觉像失恋了，雪念有自知之明，立即着手挪走水盆，移了木凳，再远离小莲一点，便听见小莲幽怨悲伤的话。

        “小念，你知道吗今日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今日，下一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感觉好难受。”小莲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也有可能这里是真的冷，四面楚歌。

        “想哭就哭吧，哭又不犯罪。”雪念双手奋力搅和，随口说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小莲听着沮丧不已兀自沉吟：“他那么尊贵，受到万人爱慕，他哪会看上我。”

        单恋一颗树，要想爬上去，使劲啊！雪念把劲使在一盆浸泡的脏衣物上。

        “本来你今日可以和他见面，却错失良机？”雪念又问：“那这尊贵的贵人究竟是谁？”

        “该不会是他吧？”雪念突然醍醐灌顶，偏头见小莲已经伤心难过的嘤嘤嘤。

        “真是他！”

        对于萧秉弘，在他人口中他是一个乐施好善，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可是雪念见过他杀气腾腾的双眼，也见过他温柔的佛口蛇心。

        “他险些要了你的命，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小莲说着。

        那不重要啊。

        重要的是身为女婢与主子，这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雪念心想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一架云梯连接。

        “我也没什么过分想法，只是想近距离看看他的样子，听他说话的声音，哪怕就一会也很满足，想着他的一言一行都为之向往，夜不能寐，他就像”小莲泪眼朦胧，含情脉脉，抒情到位。

        “打住。”雪念累得无力搅和衣物，瞧到她手中一直拿着一个油纸包，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不是给我的？是吃的么？”

        “嗯？就想着吃你还想长多高？那！三娘今日心情好打赏的糕点。”小莲这才走近她，伸手递给她。

        “你确定不离我远点，我可是很那个的。”雪念后仰身体，凝视她好心提醒。

        “大家都和公子去施粥，赈灾济民，我却留下来和你一起洗衣物，我还不够晦气，照顾你那么久避也避不了了。”小莲发完牢骚，擦了一把脸。

        没有经历过雪念还真不能感同身受，见她一副无精打采伤心难过的样子，这萧秉弘有什么好的。

        “怎么还难过？”

        “你是不知道公子的好。”小莲坐上雪念的凳子，又叹息：“太老爷除了对公子千般好万般从，对下人可谓极其残酷无情，好在公子对我们还算和善。”

        雪念哑然：他那还叫和善？

        小莲目光溢出柔情，又失落低语：“公子从小就生在百花丛中，我又能算什么？下人？奴婢？蝼蚁一般，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没关系时间还长，只要你一直爱慕他云梯总会出现。”雪念找来凳子，对小莲郑重其事问：“你确定不介意我就坐下了。”

        小莲顺势提起水淋淋的衣角，对她无奈说着：“我都坐了你的凳子，还动了你洗的衣物，就是想介意也晚了吧。”

        “如果我真会带厄运给大家，那我就一定会带给小莲好运。”雪念抿唇含笑，朝她自信眨眼。

        小莲被她逗笑，雪念才岔开话题问：“小莲我住那屋为什么叫黑鬼屋了？阿昆在我昏睡时就把屋子整理出来，封闭的窗户也打开了，也没见他有什么事，大家都不想靠近是在害怕什么？”

        完全出乎意料小莲神色陡然转变，眼神四处张望，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我还想问你了，你在那住那么长时间就没一点异常感觉？”

        “有。”雪念吞咽后点头，看到小莲胆怯静视自己，不疾不徐回道：“晚上总是睡不着。”

        “是不是有女鬼找你鸣冤？”小莲手中攥的衣物更紧了，靠近雪念反问。

        “女鬼？什么女鬼？”雪念反问。

        “那你为何睡不着？”小莲不信。

        “因为，总是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不是猫在瓦片上踩出动静，就是黄毛汪汪叫两声，再后来，”雪念顿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小莲急切问。

        “这你都知道。”雪念好奇的看着她双手拽扯在衣物上，她语气低沉：“你是不是听到女人哀怨哭笑，她其实就是悬梁自尽在你睡的那间屋子，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宽敞的屋子用来堆放杂物，却又摆放床榻和桌椅梳妆匣，你就没发觉很奇怪？”

        雪念欲言又止：我听到的是鸡鸣声。

        可能是雪念的茫然无措感化了小莲，她已经从失恋的境地毫不违和的进入谈鬼说狐入木三分。

        “据说太老爷有一个贴身女奴，能歌善舞容姿绝美，不过没有人目睹过她的真容，说是不想惹上好色之徒，她总爱戴着面纱示人。

        太老爷想抱孙子，就为老爷张罗候选侍寝婢女，她却意外没被选上，老爷在外打仗收到消息后断然拒绝，这个女奴也就那时消失了。”

        “这是不是很怪异？”小莲见雪念听得全神贯注，继续道：“大概一年半左右吧，她突然又出现在大家眼前，你猜怎么着？”

        “她疯了。”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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