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前尘

沈安若不想猜她刚才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想再去猜他们是什么关系了，自己很累，再过几天就要去国外了，短时间内大家也不会见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可以吗？

        沈安若想逃司徒崭却打开车门，朝她走来，司徒崭胸前的粉蓝色领带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地下车库让人不太舒服的灯光打到他头顶，又一次将他头顶的亮片照射得闪闪发亮。

        他走到沈安若面前，双手牵起沈安若的手，慢慢蹲下了身。

        “听楚云说给你定了下周一的机票，最后跟你说几句话。”他抬头仰视沈安若，沈安若装出的狠戾眼神，他却平静地与沈安若对视，像是看穿了沈安若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他直直地望进沈安若眼里，没有一点退让。

        沈安若不想在最后一刻认输，憋了憋眼泪，摆出平时罗薇薇惯有的冷然与疏离，淡淡道：“你说。”

        他搓着沈安若冰凉的手，一点点将手心手背捂热，语气平淡又沉缓，“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正式地向你告自过。这件事有多重要，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

        够了，我该感谢你吗？

        可你现在已经选择了别人。

        最终结果就是分开，你现在告诉我过程是美好的，有什么意义？

        沈安若低着头沉默憋着这些话，司徒崭却继续不急不缓地与沈安若娓娓道来。

        “很抱歉认识的这几年里，没有让你体会到该有的尊重，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但是让你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毋庸置疑问题在我。”他慢慢道。

        说着，他打开沈安若的手心，往里面呵了口热气，又搓了搓，接着开口：“请你以后无论跟谁在一起，都不要有自己曾经被包养过的想法和负担。你没有，你不是。我给你买的资源，花的金钱，目的都是拿来取悦你，而不是收买你。在一起的时间里，尔一直被尊重和爱着，请你记住这一点。”

        司徒崭一直很高，这次却将自己蹲得很低很低，低到沈安若一伸手，就能摘下他发梢的金色亮片。

        他又挽了挽袖口，露出小半截手腕，腕上他常年习惯带着的手表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下来，只剩下了那根沈安若落下在化妆室的黑色皮筋。

        他抓过沈安若一只手，将那根皮筋套到了沈安若的腕上，又看着沈安若，宠溺又酸楚地笑了笑，慢慢道：“你这次做得很棒，靠自己都能拿到业务，相信不要忘记别的事，以后也不需要我提醒了。”

        “还有那边很冷，多穿点，不要贪好看。”

        沈安若点了点头，没有回复。

        毕竟有些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这是沈安若去莫斯科前，司徒崭对沈安若说的最后一句话，飞机上，沈安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这两年与司徒崭的相处。

        梦里，沈安若抛开身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这几年年不长不短的时光里，他是如何将沈安若溺爱进骨髓的。

        一开始是假装若无其事的试探。

        那时候沈安若与司徒崭还不熟，只知道他是个对自己细腻又温柔的人，在没有发生悲剧之前，一直都给予沈安若不一样的待遇。

        代秦美其名曰“建立人设”、“提高辨识度”，当时的沈安若还觉得是正常的立人设手段，没有半点怀疑。

        现在想来，多像是年少时期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啊，男孩子在情人节那天想给喜欢的女孩送巧克力，又怕吓到女孩，于是便给整个班每人都送了一块巧克力，最后偷偷塞给喜欢的女生两块，其中一块还是跟大家都不一样的粉色包装。

        暗藏着按耐不住的情愫，又认真得小心翼翼，好像如果不做点什么，就无法抑制住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满腔爱意。

        还记得六年前第一次确认男女朋友也是沈安若主动的，在一次父母的庆功宴上，大家都喝多了，司徒崭开车去送烂醉如泥的沈安若先回九点。

        他将沈安若送到家，又将沈安若扔上床。

        在他打算走的瞬间，沈安若拉住了他的衣角，借着窗外清冷流转的夜色迷离着醉眼望向他。

        男人微微一怔，旋即摸了摸沈安若的脸，要沈安若好好休息。

        可他快速滚动的喉结在月光下染了层清辉，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他转身要走，沈安若牵着他的领带不放。

        最后，他吻了一下沈安若的额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两个正值青春当然少男少女就这么抱在一起，司徒崭的呼吸铺洒在沈安若脸上，温热而厚重，他的手不知何时牵住了沈安若的手，按在枕边，十指紧紧相扣。

        沈安若还记得自己第二天醒来时，脑袋还昏昏沉沉，眼睛也睁不开，记忆碎片般一点点涌入脑海，沈安若的第一反应是——这是我做出来的事？

        直到沈安若听到枕边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醒了？”

        沈安若那个时候闭着眼不敢睁，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睁开一只，看到他一本正经的脸就在自己眼前。

        “你到底在干嘛？”司徒崭终于沉不住气了。

        沈安若睁开双眼看他，想再次确认眼前到底是不是梦。

        可对上他眼眸的那一刻，沈安若又有点胆怯地往后缩了缩，扯起被角挡住了自己小半张脸。

        男人的眼如一汪深潭，浸了沈安若许久后。

        “大惊小怪。”他嘟囔了一句，突然伸手，理了理沈安若脸旁的卒发，又拈起一缕发尾在指尖把玩，淡淡开口：“你昨晚说的话，算数吗？”

        可以不算数吗？

        沈安若不敢说出口，于是默默低下了头，将脸埋入两个枕头的枕缝中间。

        他伸手，慢慢搂过沈安若，将沈安若拥入怀中。

        也正是因为这美好的相逢，后来事发突然，沈安若遭遇不幸，不少证据指着司徒崭一家，沈安若不知道该怎么再次面对司徒崭，于是到了最后，她选择面对问题的方式就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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