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香落

　　
<p>天香落号称京都第一风月阁，据说聚集了全天下最美最有才情的一众花魁，名闻天下，自然，也就得到了一众京都名流的青睐，听说这天香落的老板和宫里有扯不断的关系，背景很是强大，曾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公子喝多了酒在这里胡闹，第二天人就失踪了，家里人告上衙门，墨迹了一个月愣是给不了了之了，后来那家人不知攀上了哪家大官，又跑去天香落闹事，结果没几天这家人就再也没有在这京都出现过，连同给他们撑腰的高官都被远派外地，彻底断了原本天子脚下扶摇而上的远大前程。</p>
<p>后来众人皆传，这天香落是朝廷里大人物的产业，很有可能跟当朝的两大将军有关。</p>
<p>甭管是哪个大将军，可都是很粗很粗的大腿，从此就再也没有人胆敢在天香落撒野，也就充分保证了众花魁和顾客们的安全，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天香落这里消费，绝对没人敢来破坏您的雅兴，即便是家里有几房小妾，保准乖乖在家等你回去，还大气都不敢冒。</p>
<p>这天晚上，白云云和龙肖的轿子，抬进了红灯巷之后，又悄悄地拐了个弯，停在了天香落的门前。</p>
<p>下了车轿，胖子先是拿出一面小铜镜仔细瞅了瞅，整了整头上的烫金小帽，扯了扯衣襟，挺了挺了腰板，这才转头看向龙肖这一边。</p>
<p>见龙肖下车后颇有些木讷，胖子给他扯了扯衣服，说道：“看你跟我哥的身形差不多，这衣服还真是很是合身嘛。”</p>
<p>见胖子如此骚、情，龙肖没有理他，指着前面一个大宅问道：“莫非这就是天香落？”</p>
<p>“自然就是。”胖子从腰间拿出一把小扇子，一边轻轻摇着一边说道。</p>
<p>这天香落的经营方式，同红灯巷的其他风月场完全不同，它更像一处私宅，没有喧嚣的吵闹声，没有往来如织的人流，大门两侧也根本没有女倌人迎接，有的只是些侍卫，里面安安静静，同街上的喧闹形成了极大反差。</p>
<p>“我说过的，你不能总把风月场想的那样不堪嘛。这条红灯巷都是天香落老板的产业，但这天香落却是与众不同的，这才是真正的风月场，风、月，本该就是风雅的地方。”胖子一把撑开手里的小扇，轻轻的摇着。</p>
<p>门口的侍卫自然认得胖子，向他们作了个礼说道：“白公子，里面请。”</p>
<p>胖子甩手就拿出两片金叶子，两个侍卫接过，道了声谢，却也没再说什么。</p>
<p>等一起进了大门，胖子才对龙肖说道：“这里的入场费是一片金叶子，到里面你就知道这钱花的值不值了。”</p>
<p>进了大门后，从里面走过来一个小姑娘，领着他们两个人进了园子。</p>
<p>“小左，今天那大风野戈可来了？”胖子对那个小姑娘问道，很显然，两个人早已熟络了。</p>
<p>“白少爷，您今天可来得晚了些，大风公子今晚可早早就来了，好像是昨日跟雨晴姑娘没有聊尽兴，说是今日还是奔着她来的。”小姑娘年纪还小，声音里还带着些稚气。</p>
<p>“那可走快些，今晚出、台的还有哪几位姑娘？”胖子此时两脚走得飞快，竟也不喘，龙肖很是吃惊，心想，信念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p>
<p>“今晚出、台的除了雨晴姑娘，还有飞云和黛如两位姑娘。”小左姑娘回答道。</p>
<p>小左姑娘生的娇小，有些跟不上，竟开始小跑起来。</p>
<p>过了一处园子，龙肖见前面出现了一片湖泊，湖泊上光影闪烁，泊了些造型精美的大船，湖泊的对岸有三座灯火通明的亭台。</p>
<p>“今日雨晴姑娘在中间的孔雀台，飞云姑娘在左边的白鹭台，黛如姑娘在右边的鸳鸯台，不知两位少爷先去哪处？”小左姑娘问道。</p>
<p>“去孔雀台！”白云云说道，声调高了些，听起来都有些着急了。</p>
<p>龙肖心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让这么多的男人趋之若鹜，一个个仿佛丢了魂魄一般。</p>
<p>湖边停了些小船，小船虽小，却也同样奢华，就连船中撑船的小厮都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p>
<p>小船缓缓地驶入小湖之中，荡起的波纹在四处灯光的照耀下，流转出五彩的流光，甚是美妙。</p>
<p>湖心是条大船，远远望去，只见船上雕栏玉砌，灯火通明，待两人乘坐的小船真正靠近了，龙肖才真的目瞪口呆。</p>
<p>大船正中央的船甲上铺着流光闪烁的穿银红毯，红毯上几个暗金色的酒桌不知是用什么木材打造而成，竟可隐隐透过光亮，桌上的盘碟酒盏无不是玉器打造而成，奢华至极。侍女们头饰精美，有穿着绸衣的酒侍，有穿着纱衣的舞侍，一个个眉眼如水月，皓腕凝霜雪。</p>
<p>走上船廊，马上有女侍上前迎接，声声浅笑如莺语婉转。</p>
<p>胖子得意地朝龙肖扬了扬头，说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p>
<p>龙肖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便被胖子拉着坐了下来。</p>
<p>“白公子，薄春醉已经给您斟好了，不知这位公子喜欢什么美酒？”一名酒侍快步走过来，对两人说道。</p>
<p>“与我的一样便好。”胖子轻摇着小扇，一只小手轻轻捏了捏姑娘的小脸蛋，满脸浅笑地对着她说道。</p>
<p>小姑娘娇羞地嗔怪到：“白公子就会欺负人家。”说着给龙肖斟上酒，给两人灿烂的一笑，甜甜说道：“两位公子可以随时叫钰儿。”</p>
<p>“好的，去吧。”胖子微笑着冲她抛个媚眼，依旧摇着他的小扇说道。</p>
<p>龙肖抬头望去，见前面几十米外便是一座亭台，亭台之上弦乐悠然，流光溢彩，岸上花树已然盛放，花瓣混在风里飘落在亭台上，足足覆了厚厚的一层，只是佳人还并未上场。</p>
<p>“今日不巧啊，竟又碰到了白家小少爷，只是来的晚了点，排了如此靠后的位置，一会儿可别看不见美人，急哭了。”声音是从船甲最前面的酒桌传过来的，随着声音来的还有一片刺耳的笑声。</p>
<p>龙肖抬头望去，酒桌上的是三个紫衣男子，正中央坐着的男子正扬着头朝这边看着，其余两人正面带不屑地笑着。</p>
<p>胖子依旧摇着他的小扇，像是没听到一样，举起酒杯向龙肖浅浅一笑，说道：“薄春最是销人魂，不见美人不思春。”</p>
<p>龙肖也举起酒杯，笑着一饮而尽。</p>
<p>龙肖自然是听出了胖子的意思，这两句诗乍一听，是说美酒如此销魂，还想什么美人思什么春，但在此情此景，胖子这是想借着喝酒的名头告诉那位公子，这美人还没出来呢就开始思春了，还是先好好喝你的酒吧。</p>
<p>龙肖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不得不开始对胖子刮目相看，且从这两句诗就可以看出，胖子这作诗的功力当真是比修炼的功力深厚多了。</p>
<p>那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过来胖子的意思，有些恼火的冷哼一声，不再看他。</p>
<p>胖子举起酒杯朝钰儿扬了扬，钰儿赶忙过来为两人斟上美酒。</p>
<p>在船甲一侧的场地上，穿着纱衣的女侍们开始翩翩起舞，五彩的水袖飞扬如流水潺潺，薄纱后扭动的腰肢柔似无骨，在酒桌间穿行而过，惹得宾客们笑声朗朗，春心荡漾。</p>
<p>正在此刻，弦乐声骤停。</p>
<p>一声琵琶如裂帛一般传入耳际，众人大呼：“雨晴出来了。”</p>
<p>琵琶声一阵阵传来，时而舒畅淋漓如银河直落九天，时而哽咽哀怨如肝肠寸断，时而清脆如泉水叮咚，时而浑厚如闷雷滚滚，时而急切如雨打芭蕉，时而舒缓如细雨绵绵。</p>
<p>正在大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之时，忽闻天籁之音冲进耳畔，大家望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轻启红唇，传出的声音朗如珠玉，纯如白雪。</p>
<p>沉浸在那首歌里，宾客们忘记了饮酒，忘记的呼吸，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整个灵魂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p>
<p>龙肖自然也是惊叹的，但让他更惊讶的是，他从那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p>
<p>“我定是见过她。”龙肖默默念道。</p>
<p>一曲唱罢，宾客们竟是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p>
<p>雨晴抱着琵琶对船上的宾客说道：“雨晴不才，见笑了。”</p>
<p>宾客们这才反应过来，疯狂地为她鼓起掌来，胖子也不例外，满眼冒光地盯着雨晴，如同丢了魂魄。</p>
<p>“哎，白居易少爷，你的酒洒了。”龙肖对胖子提醒道。</p>
<p>胖子这才回过神来，兴高采烈地对龙肖说：“怎么样，这样的才情可是入你眼？”</p>
<p>“我怎么觉得以前曾经见过她，但具体又记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了。”龙肖说道。</p>
<p>“怎么可能！如此惊艳的女子，见过怎可能忘，你怕是记错了吧。”胖子说道。</p>
<p>“南柯少爷赏，十片金叶子！”</p>
<p>“一滕少爷赏，十片金叶子！”</p>
<p>“大风少爷赏，二十片金叶子！”</p>
<p>……</p>
<p>两个人的谈话被这几句宣打断了。</p>
<p>胖子招呼旁边的女侍过来，耳语说了几句话。</p>
<p>不一会儿，听到了另一声宣：“墨公子赏，二十片金叶子！”</p>
<p>龙肖瞪大眼睛冲胖子说道：“你想干什么？”</p>
<p>胖子却依然怡然自得，没听见一般，轻轻摇着他的扇子。</p>
<p>龙肖感觉不少目光看向了自己，心里竟然有一种发毛的感觉。</p>
<p>最重要的是，亭台上的美人也在望着自己，龙肖索性抬起头，也盯着台上的美人。</p>
<p>美人看到龙肖后，面色显然也露出了些疑惑，不知是因为从未见过这位公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p>
<p>龙肖冲她笑了笑，美人也冲他笑了笑。</p>
<p>这个画面让船上的宾客看在眼里，却惊在心里。</p>
<p>都知道，雨晴姑娘从来都是冷若幽兰，从未如此注视过某位宾客，更别说还对着宾客笑，照以往来说，宾客能与姑娘说上句话，已经是姑娘给足了面子了。</p>
<p>胖子也是目瞪口呆，摸不到头脑。</p>
<p>雨晴对身边的女侍耳语了几句，抱着琵琶走出了亭台。</p>
<p>女侍对着船上的宾客说道：“雨晴姑娘刚刚吩咐，她有一句上联，如果贵宾们下联对得好，可以约见一刻钟。”</p>
<p>宾客们一个个竖着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p>
<p>女侍继续说道：“上联是霞天采云千里光。”</p>
<p>众宾客一个个开始紧锁眉头，苦思冥想。</p>
<p>胖子依旧挥动着他的小扇，不动声色。</p>
<p>不一会儿，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笑着看着龙肖问道：“你可有答案？”</p>
<p>龙肖本不会作对联，但是他对这个上联却很是有亲切感，因为这明明就是霞天、采云、千里光三种药材嘛，从小就和爷爷学医，那几千种的药材名称，他早就背的烂熟于心了。</p>
<p>于是他也学着胖子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倒是想到一联。”</p>
<p>听龙肖这么说，胖子有些惊讶，摇着他的小扇笑着说道：“那咱俩都试试？”</p>
<p>“好，那就试试吧。”龙肖也笑着说道。</p>
<p>胖子招手叫过来一个女侍，小声地说了自己的下联。</p>
<p>龙肖也招手叫过来一个女侍，小声地说了自己的下联。</p>
<p>那边大风野戈见胖子这边已经给出了下联，自己却连上联讲的是啥都还没有搞懂，不禁有些恼火，不停地催促着身边的两个人。</p>
<p>几个人合计了半天，终于半天之后也给出了下联，不过与胖子这边相比，看起来并不是十分自信。</p>
<p>女侍们将答案一一传到了后台。</p>
<p>不一会儿，那个女侍从后台走了出来，朗声说道:“雨晴姑娘说，请这位墨先生，前来一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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