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痛彻心扉的回忆

梦里的世界很梦幻，四处都在弥漫着焕丽的白色烟雾，这里是一座被荒废了的古城。

        安梦溪知道，这就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虽然被杂草绕满了遍地，就连那块牌匾也被遮了去，她还是清楚的知道，那上面的字是许国。

        凉风佛起了她的长到腰间的丝，撩动了她头上的玉兰簪子，还轻轻地吹动了她的一袭白色长裙。

        她，怎么又回到这里了？这里似乎也变了一个模样。花草不再盛放，来往的人群也越来越少，积了灰的战车被遗落在一旁无人看管，战旗被撕扯得不像样倒在一片泥土中。

        四处弥漫的黄沙之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盔甲，骑着一匹汗血宝马，那是她曾经的战马。

        他的面容很憔悴，下巴处已经长满了稀碎的胡子，但那挺拔的鼻梁和眉眼依旧英俊。可是他的眼神变了，再也没有了神采，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他驾着那匹久经沙场的黑马直直闯进了城墙中，似乎是要急着去哪里。

        安梦溪迅跟着他的脚步进去，全然不顾自己脚下没有鞋子，任由泥沙把她的脚底磨出了血痕。

        萧离在陈国收到消息，说是许国的公主自杀了，他想也没想，日夜兼程地回到了这个地方。可是这里已经失去了平日的阳光，杳无人烟。看来，他收到的消息是真的。

        可他不相信，他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会让许莹儿伤心欲绝，最后弃城自杀。如果他知道，他宁愿与她一同战死沙场，也不愿让她一个人失去所有信心的死去。

        一到正殿前他便下了马，双腿跨到最大地向殿内跑去。

        这个地方曾经是他们一起待过的，他们有过笑容，有过甜蜜，也有过争吵有过打闹，他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将会在这里直到很久以后，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似乎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他看到了那个皇位上有一个他最熟悉也最害怕看到的身影，她一袭红色嫁衣安静地睡在龙椅上，动也不动失去了活力。

        “萤儿……”他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好似风一吹他随时就会倒下了。

        可是殿内并没有人回应他，安梦溪就这样站在远处，她知道他是看不到她的。

        他缓缓地走过去，极为害怕接受这个现实，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走到她的身边，看到了她逐渐枯瘦的脸颊。她的身体已经安静地呆了一个多星期，没有人理会，任由灰尘在她身上累积。

        她的嘴角还带着血痕，已经再也没有了往日经常上扬的嘴角，再也看不见她灵动的双眼对他巴扎巴扎的了。她的脖子处还有一道小口子，流淌出来的血一直滑倒地毯上，风干之后成为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萤儿……对不起。”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冰冷的额头。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时光再从来一次好不好，他再也不会这样了。

        安梦溪看着远处的他越哭越猛，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她暗黄的红色衣裳上，晕成一个小点。她心疼，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死了之后，他这么痛苦欲绝。她以为，他已经对她没了感情。

        萧离在那里哭了多久，安梦溪就在他身边站了多久。整个大殿就沉浸在这一片悲伤的气氛中，直到陈绯的到达打破了这一切。

        “萧离，你果然来了这里。”陈绯一身素衣白裳地往他走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淡的说道：“她死了。”

        萧离没有回应她，依旧静静地缓缓流着泪。

        陈绯从未见过萧离如此憔悴的模样，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一个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淡定自若的人。可是他失去了她，他的世界仿佛都已经崩塌了，失去了阳光，暗无天日。

        她看到他为她神伤，自己的心何尝不是一样揪着呢？她原以为他娶了她，总有一天他总会爱上她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控制的，不正就是爱情吗？没有人能够控制谁去爱上谁。

        “回去吧。”陈绯把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在陈国的时候她一听到萧离奔往了许国，她便每天快马加鞭地来到了这里。她很想留住他，拦住他的去路，可是她当然知道他的决心，谁也无法改变。

        陈绯缓缓地蹲下来，怜惜地看着他，小声地开了口，“你跟我回去吧，不然这里所有的百姓，我可没有能力控制我父皇向这里扫荡。”

        是的，她在威胁他，她真的很想要得到他。就算他恨她，就算他没有了对生活的活力，即使他成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萧离伸手碰上她冰冷的脸颊，他真的很后悔自己离开了她，让她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可是如今，他如果选择留在这里，许国剩下来的百姓就没有了活路，他只能离开。

        他缓缓地把她的身子放下，重新放到了龙椅上，使她安稳地睡着。然后他解开了自己的黑色的斗篷，双手一挥便把斗篷盖到了她的身上，正好能够把她整个人盖住。

        “走吧。”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在了前面，一眼也没有再回头看。

        陈绯以为他愿意乖乖地回陈国，便兴奋地牵住他的手，一起往前走。而他们就这样子从安梦溪的眼前经过，像是一副刺眼的华丽风景，郎才女貌，却让她痛彻心扉。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了萧离眼中的泪停止了往下滑，再然后就是决绝的转身离去，让她的尸体就这样得不到安葬。

        陈绯牵着他手臂的模样，真的很好看。原来……她离开了之后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吗？那还真是幸好，她没有办法看到这个令她崩溃的场面。

        她到底为什么总是来到一些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这些回忆到底是哪里来的？真的是她离开之后的场景吗？她害怕了，害怕再次给她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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