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五、双生魂

古德里斯静候在寝宫门外，哪怕他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仍见不到半点不耐烦的神色。眼神平淡，直愣愣的望向前方，没有任何表情。

        两侧的卫兵立在旁侧，把守着门口，同样一动不动。

        古德里斯伸出手整理衣领，似乎知道夜鴦不会出来，转过身的瞬间，眼神变化些许，带有几分遗憾，也有不甘。

        “你还没走啊。”夜鴦推开门冷笑道，眼神泛出诡异的血红色，和往常的碧绿色眼瞳完全不同。腥红的眼睛像要滴出血来，内里有流光悦动。

        古德里斯止住脚步，转身低头说：“尘王，我想和您谈些事情。”

        “我现在没兴趣。”夜鴦的性格大变，和往常的她不径相同，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上前踮起脚咬在了古德里斯脖颈的位置。

        古德里斯一瞬间失神，随即恢复了原状。

        夜鴦吮吸了几口血液，满足的松口笑道：“你可以走了。”

        古德里斯闻言默默捏紧了拳头，他好歹也是一位破灭境，被夜鴦接二连三的羞辱这么久，半神的尊严在哪里。可他不得不忍，他有自己要承担的东西。

        “尘王，她还好吗？”古德里斯冲夜鴦低声下气的询问，以期夜鴦能回答他。

        “她很恨你，再也不想见到你。除此之外，她很好。”夜鴦打了个响指，下令道：“请他走。”

        “尘王，请你不要做的太过分。”空间露出一道黑色的间隙，古德里斯摸向脖颈的咬痕，回首警告道。

        “我过分了又如何。这天下万般生灵，一切都是我的。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说，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都一样。”夜鴦口中的话尽是残酷，那眼里只有对生灵的不屑和漠视。

        古德里斯不再多言，他知道，夜鴦一直这么做，迟早有后悔的那一天。至于那天是什么时候，就要看天注定了。

        他刚离开寝宫，另一位身穿黄金甲的人出现，在间隙界拦住了他：“诀帝现在要见你。”

        “知道了。”古德里斯念叨了一声，与黄金甲一同消失，来到另一处宫殿。

        这处宫殿相当内敛，远没有尘王夜鴦的宫殿奢华夸张，就连几个侍从也见不到。宫殿外的天台，一个状似水蜥蜴的人形生物站在此地，它身穿便服，裸露出的皮肤皆为水绿色，浮现许多浅显的多角鳞片，看上去就让人望而生畏。

        蜥蜴人一双眼睛的颜色和夜鴦完全相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它凝望远方的深海，眼中碧波微漾，伴随着海潮涌动。

        古德里斯站到蜥蜴人身后，俯身行礼道：“诀帝。”他面前的这位蜥蜴人，就是整个海族的支柱，掌控海族的真正王者。它的名字令海底所有生灵战战兢兢，以它为尊。

        它一声令下，能够左右整个混沌界，比天盟还要恐怖几分。

        就是这么一位王者，此时如同寿终正寝的老朽般，显得是那么无力和不甘。

        “你来了。”诀帝的话饱含歉意：“她又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古德里斯短短回应两字，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她任性，但那不是她的错。你们家族，只要我在位一天，就能保证他们不会有事。你要求的一切资源我已经给你了，是时候该你履行承诺了。”

        “没有您的帮助，我们卡玛安家族达不到今天的成就。”

        “呵，你们家族，曾经也有一位王者。可惜他陨落之后，你们家族就成了这副模样。我理解你，我如果是你，同样不会甘心放弃让家族重新回归海族，再度崛起的机会。哪怕是牺牲自己，或是自己的姐姐。”

        诀帝回过身直视古德里斯：“你比你们家族的人要聪明，你懂所谓的实力不代表一切。他们不懂，他们以为成为最强，就能恢复他们家族的辉煌。可惜，世界的顶点只留给了权利和地位，实力，只是次要的。”

        “恕我多言，夜鴦是您的女儿，您应该知道海族的规矩，下一位领导者不能和上一位有嫡系关系。您让她当尘王，无疑是在挑战整个海族势力。”古德里斯平淡的叙述：“我来到这里才得知，海族堕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夜鴦的母亲是你们海族的人，不是我蜥蜴族的。她因为生下夜鴦丢了性命，夜鴦因为我出生就没了母亲。我欠她的太多，欠夜鴦的太多，不管海族怎么看，我都要让她坐到这个位置。”

        “她是双神魂，天生拥有两种性格，一种善良，一种嗜杀。你让她坐到这个位置上，反而是害了她，也会给整个海族带来灾难。”

        “我不在乎。”诀帝冷漠的吐出这四个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当这个尘王，你想要一统海族，重振家族。可惜，从你愿意放弃自己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担任尘王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古德里斯执着的追问。

        “底线。”

        古德里斯一楞，大声喊道：“不可能！夜鴦杀了多少枉死之人！她最喜好将别人分尸，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杀死。她满手血腥，残暴无度，你说她有底线，不妨说我就是废物更合适。”

        诀帝听完古德里斯的控诉，淡淡的回了一句：“她懂得珍视任何她在乎的东西，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我面前的某个人呢。”

        古德里斯面白如纸，这话瞬间击溃了他心中的防线，无力的反驳道：“不，是夜鴦喜欢她，我才……其实我想要自己……”

        “别解释了。她恨你吗？”诀帝故意接着询问，狠狠打击古德里斯的内心。

        古德里斯闭上眼睛，沉吸一口气，解释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我清楚。我不会再提此事，希望你能给你的女儿幸福。”

        “不送。”诀帝在古德里斯离开后长叹一口气，它何尝不知让夜鴦成为尘王后的弊端。可它不能没有私心，不然就算不上一个人了。

        凌夕讲完一大段话闭上嘴，大法师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应。凌夕心中松了口气，看来那本书上的东西应该不假，看大法师这模样，说不定他也听不懂。

        “这，这，这……”大法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凌夕谈到的东西，他足足花了千年才搞明白。他已经是海族最有天赋的人，如今和凌夕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他看得出凌夕不是那种依靠境界维持容貌的千年高手，凌夕除了奇怪的白发外，绝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如果不是大法师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如此奇人存在。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不会是某位上古大能夺舍而来的身体吧。”大法师问出声，眼里满是惊异。

        凌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多了。毕竟像他这种年纪，不该说出那么多极其深奥的东西。“没有，我这些东西全都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其实我自己也没有领悟多少。”凌夕推脱笑道：“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本书能否借我一阅。”大法师眼里出现贪恋，希望凌夕能把这本书给他。

        “抱歉，这本书已经毁掉了。我只记得其中一部分，尽量有问必答，因为我也不太记得其中的内容。还是一件事，我想向您询问一个人。”

        “你想问谁？”

        “尘王。不知道你知道她多少事。”

        大法师为了得到凌夕的解答，坦然解释道：“她是现在海族统治者诀帝的女儿。按规矩来说，统治者的嫡系是不能成为尘王的。但……”大法师耸了耸肩：“我只是个沉迷研究的糟老头子，这种事，我管不了。”

        “还有呢？尘王这个人怎么样？”凌夕想起先前的夜鴦，态度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如果后来才是她的本性，那她藏得也太深了，就连阅人无数的凌夕都看不出破绽。

        “她，哎。”大法师长叹一声，似乎极其惋惜的模样：“她为人暴虐专横，只凭自己喜好杀人。虽然是海族的第一天才，但论起品德，她不够资格担任尘王。”

        “有多残暴。”

        “在她眼里，只有她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同类或异类，什么都不算，纯粹是她用来玩乐的工具。”

        大法师随意讲了夜鴦的几件暴行，凌夕觉得她和黑羽帝无异，只不过黑羽帝更加神经质一些，夜鴦相比起来比较理智。正因为这种理智，才显得夜鴦的行为更加阴险毒辣，像条草丛里的毒蛇，不到咬人的那一刻，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你听说过卡尔丽娜么？”凌夕说出的名字正是小灵的本名。他最关心的还是小灵的事情。

        “没有，你是来长冰海找这个人吗？”

        凌夕有些失望，连大法师这种地位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他找起来的难度绝对不低、

        “对，她对我很重要，她在某处有危险，我必须要找回她。”凌夕坚定的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怎样，都不会一人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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