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救命琴声

凌夕扶一号靠在墙角边缘。一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望向左右两殿，小声道：“休息一会，我们再走。”

        凌夕对他的情况心知肚明，知道他连保持清醒都是个问题。当初他也用过禁术，那反噬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一号扶住膝盖，接连大喘气。赫连若羽佯装没有看见，背身看向别处。凌夕直视着他，引得一号侧目，问道：“如何？你想干什么？”

        “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了吧。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凌夕朝他开口。

        “说？说些什么？你想听什么？”一号一只手背过身后，与凌夕对视道：“我什么都没法告诉你。”

        “说点你知道的东西。这墓里，到底有什么？”

        一号眼睛看向别处：“那你冒死来这是为了什么？我看你对这墓里的奇珍异宝、灵甲兵器一律不在乎，那你一个天才，能为了什么？来这散心吗？”

        “你不需要知道。”凌夕伸出手，示意要扶一号起来。

        一号苦笑，伸出手搭上了凌夕，起身被凌夕扶着走向深处。

        “这里是混元大帝的墓心正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除了那套铠甲外，只要我们不贪心，就能安然走进后花园。”一号瞥向两旁，大道上站了两列卫兵，早已腐朽成骷髅，落满了灰尘屹立在原地。

        一号忽然重重咳嗽两声，推开凌夕，背过身不留痕迹的吃下一株长寿灵草。

        凌夕心里清楚，却不点破，继续让一号做戏。

        赫连若羽在背后拉扯凌夕，朝他使了个疑惑的眼色，凌夕摇头，朝一号道：“我说你咳嗽的这么厉害，那个禁术的后遗症不一般啊。”

        “只是会让人短时间内脱力，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一号自己扶着墙，步步朝前挪去。

        这一路穿过各殿，不知道是不是被一号说中了，除了各式落满灰尘的陪葬器具和骷髅，没碰到半点危险。

        一号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变得红润起来。他按住面前这扇门，猜测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估计前面就是后花园。到了后花园，我们放下残图就能离开了。”

        “这么顺利？”赫连若羽有些不相信。

        “难说。”凌夕拔出龙堂刀，干脆利落的插进门缝，将门栓撬开，一脚踢开了这扇门。

        雾气汹涌，从门外的荒地飘进来。

        赫连若羽见状揪住了凌夕衣角，嘴里说：“怎么还有迷雾？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进去呗。”凌夕正欲走进雾内，被一号伸手拦住：“慢着，我说好了。若是遇到难以应对的风险，我只会救你一人。必要时，我会舍弃她。”

        凌夕回头瞥过他一眼：“在我眼里，她比我重要。你舍弃她，不如我舍弃你。”

        一号神情毫无变化：“我话已经这么说了，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余峰大人只让我保护你，其他人，与我不相干，我也不在乎。”

        “哼。”凌夕冷笑一声，带着赫连若羽步入了雾气内。

        混元大帝正殿内，一个青年从门缝里探进头来，挤进门内望着殿中金灿灿瞪大了眼睛。

        另一个中年男子跟了进来，见状连忙叹道：“值了！这辈子值了！哈哈哈！”他取出一把匕首，朝脚下的金砖挖去，还拉了把青年：“楞着干嘛！快挖啊！这么多黄金，我们发了！”

        青年却不管不顾，两眼直愣愣得望向殿中放着的那具盔甲。

        甲胃四散在殿堂之上，而头盔则沾染着人头躺在龙椅中。

        青年固然害怕，可仍是着了魔般伸出手，把那头盔捧了起来。

        “你动那东西干什么？那个死人头有什么好动的。快！我们挖了这些黄金想办法逃出去，下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青年摘下人头，从碎肉堆里拿出那副甲胃，将一副铠甲拼接在一起，望着它道：“多漂亮啊，这该不会是某位皇帝的盔甲吧。”

        “你管他是不是皇帝，都成了死人了。”中年男子啐了口痰吐在别处，全然没有半点尊敬。

        “你说，我要是穿上这副铠甲，该有多神气啊。这铠甲看似就不凡，一定是件难得的灵甲。”

        “你别傻了。那死人穿过的东西你不嫌恶心吗？还是把它带出去看看哪个拍卖行要吧。”中年男子万般无奈，上前想要阻止青年。

        青年却摇头，不顾中年男子的劝阻，擦净里面的血，戴上了头盔。

        中年男子怀里抱着好几块黄金，望着青年发愣：“怎么样？”

        “哎？帅气不。你说我要穿这么一身盔甲往那一站，能有多少小姑娘看上我啊。”青年挑眉道：“这次是来对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去哪了。不过就算只剩我们俩，出去也值了。”

        “别闹了，快脱下来。你个孙子样穿上龙甲也像孙子。”中年男子揪住他的头盔，想要摘下来。

        “疼疼疼！手轻点。好像里面有东西黏住我头发了。”青年皱眉喊痛道。

        “我就说不让你穿嘛，你非要穿。这下好了，还得想办法把它摘下来。”

        “摘下来作什么？这不是挺好的么？”青年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垂下了双手。

        中年男子一瞪眼“你还打算一直穿着它出去啊？”

        “不，我不打算穿着出去，是你们留下来。”混元大帝转过脸，抬手扼住中年男子的咽喉，把他生生提起来捏死。

        尸体从混元大帝手旁摔下，他眼神冷厉，看到那堆碎肉，望向深殿之中，喃喃道：“小东西。我的御花园，是你们说进就能进的么。”

        雾气之中，三人紧随在一起。赫连若羽小心的避开脚下骨骸，专心致志的朝前行走。

        凌夕拉住了她，小声道：“机关术。这后花园也有机关术。”

        一号望见了地面上的压痕，判断道：“应该不止一具。以混元大帝的性子，根本不打算让人活着出去。”

        “既然几百年前有人出去过，那我们也能。”凌夕抽出龙堂刀，时刻以防着万一。

        一号在前方领路，突然止住了脚步。

        “等等，我们又绕回来了。”一号指着地上划出的线，一条直线前后连在了一起，他开口道：“这迷雾里蹊跷，能转地形，扭乾坤。我们再走下去也没用。”

        “还学进来的时候，找找有没有阵法之类的东西，破坏了它？”

        “这次恐怕难了。这后花园又不像外殿，讲个章法。后花园可是随心而建，难说哪里会有阵法。”一号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张地图，摊开让凌夕查看。

        其中地图的极北极南对角半张已经描绘得相当清楚，连枯骨遗迹的位置都准确标了出来。极东极西对角的地图则相当模糊，只有个大概。

        一号指着极东处道：“你看。这是根据天盟的记载，和极北极南两角的构造，画出的地图。”

        凌夕皱眉，天盟的实力还真是强大，靠着极北极南两处便把整个墓地的地形模拟得差不多。

        “这可不全是推演出来的，毕竟，当年围攻混元大帝的，也有我天盟一份。这个地方，我们的人千年前来过。”

        “你们既然千年前来过，又怎么会放过了这墓。”

        “当初……混元大帝死前割裂空间，把这一片空间扔进了间隙界。我们的人没必要追杀这群穷寇，就任由这墓地消失了。谁知道千年后传出这么一个最终之地的消息，还有个进入其中的钥匙。”

        “你是说。我们现在空间外面就是间隙界？”凌夕抬起头，头顶也全是迷雾，一眼望不到天。

        “对，是间隙界。”一号似笑非笑的瞥了凌夕一眼。

        凌夕心中无奈，这个一号真是会憋，始终不肯说出全部的话。总是抽个时机说上一点，又不肯说完。

        一道黑影掠过，凌夕及时抱住了赫连若羽，差一点被黑影射中。

        一号抬双刀挡下黑影，眼神冷冽。

        箭支折断，落在地上。原来是有人在暗中射冷箭暗算他们。

        “是机关术。”一号瞥了眼周围道：“待会箭雨更密。”

        凌夕叹了口气：“你有办法灭掉那些机关术么？那种爆炸灵符还有吗？给我几张。”

        “没了，一张不剩。”一号摇头：“我没实力对付那些机关术。”

        “那我也对付不了。”凌夕手持龙堂刀，再次挡下一支冷箭：“再这么下去，难保会疏忽，万一有一支箭漏了，那我们就完了。”

        “这箭有毒，先前我有个随从染伤被毒死了。”一号冷言提醒凌夕。

        凌夕再次挡下一箭，闻言回头道：“你说什么？”

        “这箭有毒！”一号劈断箭支。

        凌夕咬咬牙，看了眼身侧不知所措的赫连若羽：“你保护好她，我去灭掉那些机关术。”

        不等一号回应，凌夕自己便冲出了雾气。不管一号怎样，他都得想办法破坏掉机关术。否则，一但疏忽就不是受伤的问题了。那可是会死人。

        凌夕挡下箭支，朝箭射来的方向冲去。隐隐间的迷雾里露出一道数丈高的身影。凌夕一看便知那是机关术，踏地跳到半空，抬手一刀砍在了机关术的头颅处。

        火星飞溅，机关术毕竟是用灵器铸成，哪怕凌夕一刀也难以砍断。

        凌夕踩在机关术的肩膀上，又是一刀砍下，再过几刀，便能把机关术的头切下来。

        凌夕专注眼前的这具机关术，却没注意身旁的雾气中不经意间又冒出了几道数丈黑影，逼近了他。

        暗藏的机关术举起臂弩，对准了凌夕后背，接连射出数箭。

        凌夕此刻刀锋已经挥下，即使察觉到背后有暗器袭击，也难以回力挡住。

        凌夕回过头，瞳孔猛缩，胸口罩了一层土甲，期望能挡住冷箭。

        就在顷刻间，琴声顿起，传入凌夕耳中。一阵无形神魂扩散而来，如同汹涌江水，拍散了朝凌夕射来的冷箭。

        凌夕愣在那，背后渗出一层冷汗，望向琴声响起的方向。那琴声穿透无尽雾气，将神魂传导至此，带有些许征伐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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