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迷惑

雪山边际，一支浩荡的数百人队伍跨过夷山，朝望恒山脉深处走去。

        为首的引领者是一位万物境，身穿镶金铠甲，看向那皑皑白雪和满山的雪暴愣神。

        “大人，向导找到了，我们要不要出发？”一人上前禀告道。

        “那就出发，我们剩不了多少时间，再拖下去，就该怪罪我们了。”这人下令，带队前进。

        雪山内的一处洞穴里，蓝铭靠在洞壁烤火取暖。洞外的风雪完全掩埋的半边洞口，呜呜的吹啸，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蓝依蜷缩他身旁，早早披上一件大绒袄。她的境界在众人里最差，只有磨志八段。外面的寒冷远不是她能靠灵气抵挡的。

        凌夕默默为火堆灌输灵气，让它能够烧得更旺。

        “阿嚏！”蓝依打了个喷嚏，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发抖。蓝铭摸向她的额头，担忧的道：“她感冒了。”

        这种病态的冰天雪地里，感冒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凌夕递给他几枚丹药，道：“喂她吃下，能治好她。”

        蓝铭感激的接过，朝凌夕道谢：“林逸大哥，多谢。”

        蓝依吃下丹药后立即退烧，意识也比先前清晰了很多，嘴里嘟囔道：“这是哪？我们该不该走了。”

        “别傻了，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出发。”蓝铭将她搂进怀里，用体温帮她取暖，眼里满是溺宠。

        蓝依依偎着他，安心的闭上眼睛。

        “林逸，我有事和你谈。”卡勒一直守在洞口处，观察外面的风雪情况，回头道。

        凌夕起身和他并排站在洞口，卡勒小声地说：“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怎么了？”

        “这雪暴持续一次少说几天，多则几个月。按这个积雪落下的速度，我们这一片的山都得被雪压实。”

        “这么夸张？那我们不是都得埋在这下面了。”

        “所以我们两个得冒险出去探路，否则的话，蓝依大人就……”卡勒欲言又止。他不知凌夕的态度究竟如何，是将那对兄妹当做同伴，还是当做临时过客。毕竟付给他明石的是凌夕，不是那对兄妹，万一凌夕开口的话，他必须要按凌夕的意思做，不能去管那对兄妹的死活。

        “那两人也是我们的人，明白吗？”凌夕听得出他是什么意思，开口道。

        卡勒重重点头：“那我们两个就必须得出去了。您和赫连若羽小姐比蓝依大人稍好一点，她未必撑得过这么久的风雪，我们必须找个更高的不会被风雪掩埋的地方。”

        凌夕二人稍微准备，扒开风雪，走出了洞。

        刺骨的寒气差点冻住凌夕体内的灵气，他身体僵了僵，动作都比平常迟缓许多。

        卡勒裹紧一身棉袄，顶着风雪走在前面笑道：“林逸，看到没，这就是望恒被称作上天界十大绝地的原因之一。不论是什么样的高手进来，体内的灵气都会被慢慢冻僵。有一位破灭境的高手不信邪，特地到望恒深处一探究竟，结果再也没回来过。”

        “以破灭境的实力，可以随时可以撕裂空间离开吧。”

        “只是个千年传说而已，谁也没进过最深处，就这么一代代传下来呗。”卡勒一笑，也不反驳。

        凌夕忽然察觉不远处的风雪里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拉住前面的卡勒道：“你看那是什么？”

        卡勒转过身，望向那块亮晶晶的地方，面色一变：“那是雪精灵的踪迹，我们快离开这！”

        凌夕偏不信这个邪，他上位神息龙都见过，这小小的雪脉生灵不至于让他连面就见不到就逃跑。凌夕不顾卡勒，自己独自来到那一片亮闪闪的地方。

        原来那亮闪闪的东西是冰晶。一处脚印形状内的凹陷处，结出了这么一层薄薄的冰晶，远去透过风雪来看，除了冰晶的反光外，什么都看不真切。

        脚印形状有些类似人类光着脚踩出的形状，卡勒黑着脸跟过来，说：“我们快回去，搞不好雪精灵已经盯上我们了。趁着我们两个不在，骗他们出来。”

        “它们敌对我们吗？”

        “它们反感任何外来者，会想方设法杀死他们。你们运气有够背的，我当了这么多年向导，一共就碰上过两次雪精灵。”

        二人沿着来时的脚印走回去，眼见山洞前覆盖的积雪全被推开，心里一沉。

        凌夕朝洞中望去，火堆才熄灭不久，三人不见了踪影。

        “他们去哪了？”凌夕神魂探出去，转瞬间被风雪冻得头疼欲裂。这地方就连神魂都要受到风雪影响。

        卡勒趴在雪地里仔细寻找三人的踪迹，起身指向山脉更深处说：“他们朝里走了！”

        “他们怎么回事？疯了吗？我们不回来就敢出去？！”凌夕匆忙朝那头赶去。

        卡勒跟在后面道：“雪精灵有魅惑人心的能力，它们能够制造幻境，诱骗人站在风雪里冻死。”

        凌夕他们一路翻过雪坡，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坡上滑了下去。

        卡勒眼尖，常年在雪脉中游走锻炼出的视力一眼就看见了远方的三人：“林逸！他们在那！”

        凌夕三步作两步，一路小跑来到那几人面前，果然是赫连若羽他们三人。

        三人眼神呆泄的望向前方，一步步朝山脉深处走去。身上盖满了大雪，脸被冻得通红。

        凌夕上前拉住赫连若羽，她瞬间清醒，望向凌夕眼中出现迷茫。

        卡勒在一旁拦下了蓝铭兄妹。蓝依被拉出幻觉状态，身子软倒昏迷不醒，被蓝铭和卡勒二人合力抱起。

        凌厉状态最好，确认赫连若羽自己没问题后，上前主动背起了蓝依。他刚触碰到蓝依的脸，便觉得出奇的冰冷，简直不像个活人。

        凌夕几乎快要感觉不出她的脉拨，顾不上说什么，用裂地神岭在地面临时挖了一个地洞，让众人进去。

        蓝铭固执的由自己抱起蓝依，用脸颊贴在她的脸上，为她提供热量。

        凌夕忽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看向这里，扭头看去，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偻屡黑影在暴雪中直勾勾的注视这里。

        “站住！”

        那个黑影多半是雪精灵，凌夕喊了一声，那道黑影快速转身，朝远处逃去。

        凌夕怎么可能放过它，不顾卡勒在身后的劝阻，取出龙堂刀快步追向黑影。

        灵气疯狂燃烧，凌夕踏雪不留痕，化作一道雪中残影。即便如此，也迟迟看不到远处那道黑影有什么减缓速度的迹象。

        凌夕只顾着看前面，脚下一空，便摔下了山崖。

        接连几声碰撞，凌夕被雪中暗藏的冰石撞了不少次，咳嗽了两声，勉强爬起身，望向前方。

        他的面前是一片无尽的冰川。冰川的最外层是半透明的薄冰，越往下，冰的颜色越发湛蓝，看不到底。

        这片冰川广阔到看不见尽头，如同一面明镜，就这么存在于冰山夹缝之间，静置了成千数万年。

        凌夕抬起头，那道黑影的模样在底下冰川的反光下完全映了出来。

        一个灰白色偻屡背部的人形怪物，背后还长着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咧开嘴似笑非笑的看向凌夕。

        怪不得凌夕一直没追上它，也没看到它的脚印，所谓的雪精灵原来会飞。

        “玉祁，是六位神作乱时期投靠慈妖的人类。而后天地尊镇压六位神后，作为惩罚，让这些人类蜕变为玉祁，生存在望恒山脉地下，永世不得走出望恒山脉。因此，玉祁极其敌视人类，期望有朝一日摆脱天地尊的施令，恭迎慈妖归来。”浩瀚经及时解释，为凌夕消除了疑惑。

        凌夕闻言笑出声，冲空中的雪精灵道：“你们应该能听得懂混沌界语言吧，一群亚人。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被天地尊镇压在这一辈子不得出去的怪物而已。”

        雪精灵眼里出现人性化的恼怒，用沙哑模糊的嗓子道：“人类，好歹我们永生不死，不像你们这种可怜的废物，一辈子都在生死间挣扎。”

        “死不了？你敢让我试试吗？”凌夕将龙堂刀拔出刀鞘，寒厉的刀锋让雪精灵忍不住倒飞几丈。

        雪精灵灰白色的眼眶里闪出奇怪的光芒，充满了蛊惑力。

        凌夕只是恍神一息，便凭着意志力恢复了意识。雪精灵见它依仗的幻术也没用，不再和凌夕纠缠，转身飞越了冰川。

        凌夕不知冰川那些黑漆漆的裂口有什么，贸然追去搞不好会有埋伏。

        他将龙堂剑插在峭壁上，重爬回了山崖。他来时用了涅战，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这些连回去的路都忘了。

        凌夕发觉麻烦，这雪山脉看不出一点标志性的东西。要是丛林，凌夕还能凭借着枝叶的分布折返回去。

        暴雪越发冻得凌夕受不了，他的身体几近完全僵硬，朝四处眺望一周。发现了远处山腰的数百道身影。那几百人尽数动作僵硬的向前行走，不时有人被冻死，直挺挺的倒下。其他人就这么无视尸体，踏过它继续走去。

        凌夕眯起眼睛，这群人是怎么回事，明明队伍都快要全灭了，还是没人停下。他不再耽搁，朝这帮人跑去。

        此时，山洞里，蓝依的脸依旧冰冷，呼吸微弱。赫连若羽特意为她弄了点热水，希望能让她好一些。

        卡勒探头出洞外，等着凌夕回来。他望着茫茫无尽的风雪，焦急的不成样子。不知道凌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洞内的温度融化了三人头顶的雪水。这个凌夕临时造出来的雪洞不了多久就得坍塌。要是凌夕那个时候还没回来，他们就得冒险抛下凌夕为蓝依找能取暖的洞穴了。

        一处积雪从头顶塌下。蓝铭扶起蓝依，担忧的朝赫连若羽说：“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照顾我妹妹，给凌夕留个信息算了。”

        赫连若羽思虑再三，见到蓝依的这种情况，只好答应：“好，我在这里竖一道冰墙，写上字告诉他我们离开的方向，等他回来后再来找我们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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