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劝说

一弯朗朗明月挂在无垠夜空，照在牢狱中的凌夕身上。

        凌夕盘腿打坐，灵力波动若隐若现的交替浮于体表，转眼被凌夕再次吸收，提炼地更加精纯。

        知了蹲在草丛里嘈杂的胡乱鸣叫，其他被关在牢房里的犯人都被吵的睡不着觉，唯独凌夕浑然不觉。

        此时的他进入了一种神奇的入定状态，呼吸间蕴含着万物律动，引导灵力与神魂交融。

        灵力此时不再排斥神魂，神魂同样不再吞噬灵力，二者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半圆形的整体，合二为一。

        咔。

        随着一声难以察觉的脆响，凌夕发觉出自己身遭有些异样，不由得睁开了眼。

        白蒙蒙的冰雾灵气环绕在凌夕周围，将空气冻出了冰晶。刚才的脆响声正是冰晶砸在地上裂开所产生的。

        凌夕心疼自己的灵力，想要将四周的灵气收回体内，却发现这些灵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灵气内除了同样蕴含有极寒的元灵属性外，竟然与凌夕毫无联系。

        凌夕心中疑惑，开始胡乱猜想。

        难道是修炼的时候顺带同化了这些灵气？

        这个念头十分荒谬，始终从凌夕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在生死搏杀中救了他无数次。

        凌夕开始睁开眼睛尝试运转周天，观察周遭灵气的变化，足足又练了一个时辰，始终无法再次进入入定的状态，直到月光脱离他身体照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凌夕才无奈放弃。

        “小灵？你在吗？”凌夕用神魂尝试和小灵沟通。最近小灵对他一直是幅爱答不理的样子，跟那本破书一样，完全无数凌夕。

        凌夕呼唤了几句，小灵始终不肯回应，只好作罢。

        凌夕正打算休息一会，心里又莫名涌出一股危机感。他的神魂探出去，扫到了一旁的人影。

        “呵，现在才察觉么。”一声女子的轻笑，凌夕感觉两道冰冷的东西爬上自己胳膊，传来一阵酥麻感。

        凌夕的双臂失去了直觉，再不能指挥半点，扭过身看向那道人影所在位置。

        她原来是先前在睦州府里见到的王使，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牢房的一处铁栏杆被融出一块大洞，恰好能让一个人进来。

        凌夕一点都不奇怪，以他和王庭作对的名气，这个王使绝对认识他，不然也不会在白日就要求直接杀掉凌夕。

        “凌夕，你怎么会这么蠢，明知道是死，还要过来。”诗颖用指尖划过凌夕的咽喉，他刚想躲开，两臂瞬间爆发出一股电流，让凌夕忍不住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他被诗颖划过的咽喉处结上了一层冰晶，透过皮肤冻入内部，剥夺了凌夕说话的能力。

        “呵呵呵。”诗颖伸手按住凌夕面具，揭开了那副用于掩饰的遮羞布，露出凌夕银丝般的白发与那双浑浊的眼睛。

        “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如加入我王庭，我们有的是长寿灵草帮你续命。”

        凌夕喉结一阵发痛，发出沙沙的声响，仍旧无法说出一个字。

        “你们在西域就是为了这个吧。”幸好凌夕还有神魂，利用传音之术朝诗颖道。

        “你觉得呢。”诗颖仔细打量凌夕，满意的说：“三法同修，可惜了，你活不长。”

        “谁能活多久，还不好说呢。至少，你没那个本事拿走。”凌夕露出一抹冷笑，直勾勾的盯着诗颖，浑浊的眼睛难得亮起精光。

        诗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好歹也是个堪破境的高手，当机立断，手中无端出现道火剑，朝凌夕咽喉割去。

        凌夕甚至都感受到了火剑的温度，忍不住闭上了眼。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凌夕耳边掀起。一只巨爪从上方砸穿土石与生铁铸成的天花板，将诗颖毫不留情的拍进地面。

        凌夕睁开眼，那只巨爪的主人还狠狠的左右碾了两下，才抽起爪子，把头凑过来。

        凌夕看到鸿荆那双紫瑞色的眼睛，松了口气。他还是太大意了点，没让鸿荆一直守护在旁边，要不是鸿荆赶的及时，他就得交代在这。

        地砖被突然破开，诗颖化作一道残影快速踏空逃去。闹出了这么大的声势，还有鸿荆在，她已经不可能杀掉凌夕。

        “什么人！别跑！”几个狱卒象征性的喊一喊，任谁都看得出那是个堪破境，他们疯了才敢去追。

        凌夕双臂逐渐恢复知觉，勉强活动了两下，手心冒出无根火放在咽喉处灼烤冻住的寒冰。凌夕对自己的灵力火焰毫无知觉，火焰却能轻松烤化那块寒冰。

        凌夕清了清嗓子，拾起面具重新戴上，冷不丁的瞥那几个狱卒一眼，道：“给我换个新牢房。”

        “是。是。”几个狱卒头点得像拨浪鼓，哪敢不答应，连忙给凌夕换了个最干净的房间。

        凌夕在房间内还没坐稳，马路便带着马英匆匆赶了过来。马路回头喝退那些看守的狱卒，从怀里抽出龙堂剑，摆在桌面上。

        凌夕抬眼看向马路，未发一言。

        马路拍了下桌子，冷声道：“这把剑你是怎么来的？”

        “马将军，可否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凌夕明知故问。

        马路不怒反笑：“它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拿它过来是何意？”

        “履行承诺。”

        马路一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凌夕抬手握住剑柄，半拔剑刃出鞘，  透出那凛冽的寒光：“这把剑的主人，还有这背后代表的势力，已经没了。”

        “你……当真？”马路将信将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凌夕。”凌夕撩开右衣袖，露出那栩栩如生的乌黑色麒麟纹。麒麟纹踏云而啸，威风凛凛。

        马路和马英皆瞳孔猛缩，怎能不记得这道麒麟纹。

        “你……”马路此时已经信了大半，看到那把剑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了我的履行承诺，龙武阁已经消失这个世界了。”

        马路深吸口气，问出这句没有营养的话：“你来干什么？”

        “我只想劝告你几句，不要相信那个王使。”

        “凭什么？凭她想杀你吗？凭她的组织和你有仇吗？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她，我们红汉军根本没办法发展壮大。她救了我们上百万人！”马路闻言气愤的上前道。

        “让我看看你们的左臂。”凌夕不多做辩驳，要求道。

        马路和马英犹豫两下，撩开了袖子。

        果然，天逆狰狞的血色纹路刻进皮肤内，肆意蔓延。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凌夕向兄妹俩询问。

        “这种功法可以极大提升我们的境界，只不过会让我们寿命损耗一点而已。”马路迅速藏起纹路，解释道。

        “而已？”凌夕不禁笑出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同时露出左臂那道比兄妹俩痕迹更深的天逆纹路。

        “这才是修炼天逆的代价。”

        马路和马英都愣住，不敢置信的望着凌夕。马英不停眨眼，不愿相信凌夕从几年前的少年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是不是会给你们一些特殊的草药让你们辅助修炼？那东西就是他们从西域得来的延寿灵草。我这里有本书，你可以仔细查看，验证我说的真伪。一旦你们失去长寿灵草的供应，会死得比我还快。王庭只是把你们当做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把可以握在手里的剑。你没必要去听从他们。”凌夕拿出那本朱红色的书籍，摆在桌上。

        “不可能！”马路依然反驳道：“王使不会害我们。她希望我们能推翻天武帝国，然后和他们联手！”

        “你们还真以为能对抗天武帝国？帝国有九州，你们只不过才刚刚独占了一州而已。穷兵黩武，天武帝国的兵士是十五男丁抽一，仍有四百万之众！而睦州家家都有男丁加入红汉军，不过才一百万。你哪来的自信，与八倍之地、四倍之军、十余倍人口相抗！”凌夕分析的马路无言以对，只得冷哼一声离去。

        马英独留在屋里，神色复杂的看着凌夕。

        “马英，我知道你哥还在恨我。代我向他说一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龙武阁已经死光了。”马英眼神黯淡，回应道。

        “你得好好劝劝你哥。我不是让他倒戈加入天武帝国，而是让他看清楚，王庭利用他的目的。”凌夕坦然道，重新戴回面具。

        “我会的。”马英从口袋里掏出一株有些褶皱的草：“这株应该就是你说的长寿灵草。你吃了吧。”

        凌夕见状轻笑，根本不去接：“这东西对你比对我重要。我已经习惯了，你们不能离开这些东西。万一要是你变了样子，你怎么嫁出去。”

        “你说这话还真的像我哥。”马英不喜的道：“其实我哥他并不是恨你。他喜欢何诗颖，就是那个王使。我哥完全是因为你说她的坏话才生气的。”

        凌夕无奈摇头，让马英离开。他可算弄明白了，马路现在是不可能听得进他的劝告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刺杀他的何诗颖露出马脚。等马路彻底断了与她的念想之后，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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