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禁术

军营内空荡荡一片，所有人都赶去救火，只剩凌夕和那个刺客。

        刺客谨慎地靠近凌夕，寻找凌夕的破绽。凌夕左手背向身后，悄无声息的召出一柄短土剑，双眼冷冽的盯着刺客。

        凌夕故意脚下一绊，露出空档，引诱刺客攻击。刺客果然上当，脚步一踏，剑刃泛出红光劈向凌夕。

        凌夕的格斗技巧早已更上一层楼，右手凭空变出土剑，不与刺客的剑刃硬碰硬，侧手用土剑拨开刺客的剑锋，与他错身而过。

        即便如此，右手还是震得酸麻，让凌夕忍不住绷紧肌肉，拧腰爆发出全身的力气，露出左手的短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刺客脖颈，要是刺中，不论刺客有多强，都能了结他。

        刺客有些措手不及，慌张的挥剑回防，挡住了凌夕必杀的一击。

        凌夕心中一沉，眼角快速瞥过。刺客的面罩被兵器交击的狂风掀起，露出面容。

        这人竟是先前帮凌夕的亲兵！凌夕不久前见他离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乔装打扮好要趁乱杀凌夕。

        “我认识你。”那人见被凌夕看到脸，也不慌张，用区别先前的狠厉嗓音道。“你不是什么公孙止的亲兵，你是固云宗的人。”

        凌夕眼中闪过杀意，既然那人认出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下来。

        “我叫岭南，到了亡界记得看看我杀了多少人。”刺客自报姓名，显然对杀掉凌夕胸有成竹。

        凌夕甩了甩还没恢复的右手，笑道：“你就这么自信能杀我？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为了用大火引开守城士兵的注意力，趁机打开城门与城外的齐军里应外合吧。”

        “你知道又怎么样？你有能力阻止我吗？”岭南猖狂的大笑几声，对凌夕劈出一道剑气。

        凌夕堪堪避过，喘起粗气。现在修炼天逆的他体力实在太差，稍微动手都会力竭。

        岭南看出凌夕的弱点，又是几剑斩出，消耗凌夕的体力。凌夕咬牙硬撑，岭南的境界起码在修灵六段以上，轻轻松松的碾压凌夕各方面，他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

        凌夕终于支撑不住，不慎被岭南划伤手臂，鲜血潺潺涌出来，带着撕裂的疼痛，滴落在地上。

        凌夕闷哼一声，磕下枚疗伤丹，手臂的伤口凝固，止住了血。

        “这才对，多撑一会，让我一点点抽光你的血，多有意思。”岭南露出残忍的笑，手中的剑染血也兴奋的泛出红光，诡异无比。

        凌夕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分析情况，不能冲动。

        “来，我让你。你来杀我。”岭南把剑插在地上，冷笑着说。

        凌夕不语，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再次召出柄长枪，朝岭南刺去。

        岭南手拨开长枪，背后便汗毛竖起，心暗道不好，连忙回身防御。

        土兵的剑砍进岭南的手臂一点，被灵气拦了下来。岭南气愤至极，震碎几个只有磨志五段的土兵，朝凌夕说：“好啊，你挺会耍滑头，还能伤了我。”

        凌夕早已跳到一旁恢复体力，岭南被土兵砍伤，也没了拖下去的打算，心生警惕使出了全力。长剑被岭南拔出，劈出道火红的剑气。剑气所过之处的土地，全都燃起熊熊烈焰。凌夕从未见过有这种奇怪的功法，像是法身和元灵的集合体。

        凌夕刚想躲过，剑气突然爆炸，掀起一阵冲击波。凌夕似乎被大锤狠狠砸在胸口，吐出一口血被震飞了出去，砸在一面墙上才停了下来。

        凌夕蜷缩着躺在地面，痛苦的闭上眼喘息。

        岭南一步步来到凌夕面前，举起剑讥讽道：“这就不行了？我记得当时那个女的不是这样吧？好歹中了我一箭还能撑一会。”

        没料到凌夕猛地瞪眼，眼瞳蒙上了一层血红，如同血色的虫子爬进了凌夕的眼中。“你说什么？”

        岭南一愣，见凌夕还能站起来，笑着说：“是我又怎么样。”

        剑锋劈下，砍在空中里。一只手死死钳住岭南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岭南拼命想抽回手，奈何像固定在那一样，动都不动。

        凌夕的力气莫名其妙盖过他，让岭南心生恐慌：“你小子想干什么。”

        凌夕默不作声的抬起另一只手，一拳狠狠砸岭南脸上，足足把他揍飞了数百丈远，飞到了军营另一头。

        岭南满脸是血，火辣辣的疼痛，赶忙起身眯着眼喊道：“你小子找死！”

        话音刚落，他惊恐的瞪大了眼。凌夕举起他的剑，朝岭南斩下，灵气透出比岭南还要红的颜色，如同凝固了的血滴。

        岭南身侧的地面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吓得他脸色惨白。凌夕身体凭空覆盖一层黑色泥土塑成的盔甲，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盯着岭南，如同一匹骄傲的独狼，孤立于世界。

        修灵四段！凌夕竟然连着跨越鸿沟，直至修灵境。

        “你……”岭南牙齿打颤，转身就要逃跑。

        岭南还没跑出几步远，凌夕身形一动，抬腿踹在他背上，将他踢飞出去。

        地面无端冒出多面土墙，让岭南撞了个头破血流，他刚把那几堵墙砸穿，凌夕又出现在他面前，一声不吭的一拳正砸在他脸上。

        巨力让岭南的脖颈发出嘎嘎的骨折响声，砸向远处通明的高处楼阁。

        楼阁内，琵琶声悠扬淡起，几名美貌女子舞起娇态，朝酒桌前的几位将领频抛媚眼。将领们喝得醉醺醺的，大笑声一片，丝毫不觉城内的险情。

        一道身影撞破墙壁砸进屋内，吓得众女子尖叫躲在角落。琵乐声骤停，几个将领手里的酒也被震洒在桌上，怔愣的看向被砸进洞内的那人。

        岭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是血，瞪着血丝的双眼望向洞外。一个少年立在墙洞处，背后是城内冲天的火光，燎烟四起。

        凌夕冷眼扫过几名大将，他们都是公孙止手下的人，现在危机当前，竟然私自大办宴会，喝酒作乐。

        “你们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齐军已经攻入城内了，你们还浑然不知？！”凌夕朝他们质问道。大将们一个个怔愣的望向洞外安壤城内的情景，不敢反驳。

        “滚出去，去帮公孙将军。”凌夕气息忽沉忽浮，摇晃了两下身体，对这群人责令道。

        凌夕年纪虽小，语气却带着不可置否，让他们全都起身，慌张的朝外逃去。

        屋内又只剩凌夕和岭南二人，凌夕每迈出一步都极为艰难，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干枯色，飞速萎缩。

        他眼中的血色褪去，忍不住半跪在地面颤抖着身体，再无力杀了岭南。

        岭南勉强起身，满脸都是惊恐，他已经没了和凌夕再战斗的意志，匆匆磕下两颗丹药，调动灵气朝外逃去。

        “这就是禁术的代价吗？”凌夕心想道，盯着岭南逃去的背影远去，忍不住闭上了眼，从灵魂深处传出的疲劳感让他昏过去，倒在阁楼内的地板上。

        公孙止招手用灵力压灭一处大火，望向城门处。那头的城墙影影绰绰，无数亲兵趴伏在城墙头，大开城门。

        不远处，齐军营地，数万齐军将士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看向城内。他们见城门大开，全都两眼放光，恨不得即刻冲进去烧杀抢掠。

        齐军将领手一挥，带着他们悄无声息的靠近城门处。一根火把燃起，像是进攻的信号般，一团接着一团的火焰在月下亮起，绵延数里，喊杀着冲进了城内。

        城墙处死寂一片，亲兵们悄无声息的看齐军冲进城，握紧手里的长弓。

        公孙止听到喊杀声，从空中望着城内蔓延的光点，大声喝道：“关城门！杀！”

        这句话传遍整座安壤城，亲兵闻言并起，数里长的城墙上，射下无数箭矢。

        彭！城门重重落下，砸进土地内，将齐军砍为两截，一截在城内受困，一截在城外进不来。城内的齐军被四处射来的箭矢成片射倒，哪怕是一人高的盾牌也挡不住密密麻麻四处的冷箭。

        “列阵！”齐军将领腾空而起，挥掌拍塌了一段城墙，朝齐军喊道：“死守这里，夺下城墙！”

        光点开始熄灭，被盾牌遮住，朝城墙移去。

        一道剑气劈向塌掉的城墙处，把刚冲进来的齐军斩为碎片，重新封住缺口。公孙止的声音从天而降：“你齐军今天就要全灭在这！”

        “是你死在这才对吧。”齐军将领露出狞笑，握紧手中长枪。

        亲兵抵挡的颇为吃力，虽然他们是军中精英，不过还是少数，和齐军的数量差了太多。齐军分为两头朝他们进攻，哪怕是地理优势也难以取胜。其他的士兵也并非不想帮忙，可无人统领，一群乌合之众连风浪都掀不起。

        公孙止焦急的瞥向城内，只有一部分大将在指挥士兵拦住涌进城内深处肆虐的齐军。另外几个大将不知去了哪。

        “杀！”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数辆兵车在街道中并排齐驱，锋利的长矛指向前侧方，后面跟紧了数千藤甲兵。如割草般扫落那些四散的齐军。

        公孙止大喜，不知是哪个将军的援军赶来。紧接着城中又是几阵喊杀。一队弓箭手干脆占领了城中的高处，朝城墙边无处可躲的齐军射箭。

        两方夹击下，齐军开始溃败，一部分干脆当了逃兵，从城墙断裂破口处逃了出去。

        齐军将领气得拍碎另一段城墙，冲下方喊：“违军令者杀无赦！”

        公孙止倒是笑的开怀，朝齐军将领道：“你也准备留在这吧。”

        齐军将领不知怎么回事，又把注意力放在公孙止身上，多半想要擒住他再消灭那些守城军。

        公孙止虽然伤还未好，却丝毫不惧，一剑斩向齐军将领。又是那奇怪的功法，让剑气四散飞去。

        齐军将领硬抗不是，躲闪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用灵力吃下公孙止这一击。

        剑气在灵力包裹中炸开，齐军将领依旧不好受，身体都在半空踉跄一下，用长枪卸掉剩余力气，朝公孙止道：“你个卑鄙小人！有种和我正面打上三百回合。”

        公孙止被这话逗笑，手持长剑在空中道：“那你来啊。”

        “来就来。”一个青年的冷声在公孙止耳边响起。公孙止胳膊被无形的神魂划出道血箭，差点切掉整条手臂。

        公孙止眼神凝固，注视着远处月影中的一个青年。青年浮空立于月亮之下，面无表情，身着红色长袍，手里把玩着一枚王庭的标志。

        “又是一个堪破境。”公孙止嗓子被捏住了般，艰难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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