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破除封印

凌夕睁开眼，自己已然回到了山峰内部，立于祭坛前。

        “咖乌拉。汝该履行约定了。”息龙的嘴里吐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带着期待望向祭坛。“走到祭坛内，将令牌放回原处，吾会重获新生。”

        孩童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盯着凌夕，候在息龙旁。

        息龙的神魂传出，对青龙王下出命令，青龙王立即盘躯侧卧，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围住凌夕和祭坛。

        凌夕深吸口气，努力稳住微微有些发抖的手，回忆起万年前祭祀吟唱的神之音节。他为了不被息龙发觉，装模作样的蹲下身，做出一副要将令牌放回祭坛上的模样。

        “存于天地……”凌夕嘴里勉强念出晦涩的神语。

        孩童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虽然心知这是神语，可他也不懂具体的含义。倒是息龙像听到死亡咒语般，巨爪都在颤抖，惊惧道：“快！阻止他！”

        “生于两界，号令天下者……”凌夕只差一句，孩童浩大的神魂便铺天盖地的涌向他。凌夕如遭重创，倒飞十几米撞在山壁间，喉间一热，咳出了血。他手里的令牌才刚刚亮起，被孩童打断后又重新黯淡回黑铁色。

        “该死，只差一点。”凌夕不甘喃喃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孩童拿走令牌。

        孩童朝他轻蔑的冷笑一声，向祭坛走去。若不是孩童忌惮息龙的禁令，只刚才那一下就能让凌夕神魂俱灭，怎能还保持着意识。

        “将令牌放回祭坛。”息龙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不再担心令牌的归处。

        孩童立于祭坛上，半跪下将令牌放回了祭坛的凹槽内。凹槽与令牌严丝合缝，看上去浑然天成。孩童邀功般的朝息龙露出笑容，下一刻整个人僵了原地。

        从祭坛四周无端冒出幽火，将祭坛的四周封住。紧接着，连息龙的身躯也开始燃起同样的火焰，将整个黑暗的山洞映出诡异的幽深色。

        息龙毫无表示，巨爪贴在不远处的山壁动也不动，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孩童想要逃离祭坛，却有一种神秘力量锁住了整个空间，让他动弹不得。

        他只能撑起用灵力做的护盾抵抗幽火，朝息龙哀求道：“神主大人！救我。”

        息龙只一声笑：“追随者，吾听闻汝屡次在凡界犯下杀戮，指使青龙屠杀数万凡人，此罪该死。”

        “大人！我追随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放过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孩童绝望的喊道，幽火的灼烤令他变回原形，化为一条浑身斑纹的绿蛟。绿蛟被凝固空间压缩的只有半人大小，在幽火内痛苦的翻腾。

        息龙冷冷的注视幽火，半点救它的意思都没有。

        凌夕生生看着一个万物境的高手被幽火烧成灰烬。这可是万物境，放眼整一域都是跺脚抖三抖的存在，就这么简单的没了。

        幽火随着绿蟒灰烬逐渐消散。卷缩着的青龙王骨骸变得通红的可怕，似乎也要被幽火生生烤化。

        绿蟒剩下的灰烬洒在令牌和祭坛缝隙处，彻底将最后一丝瑕疵补全，看的凌夕暗暗心惊，若刚才他真的把令牌放进去，现在被烧成灰的可能就是他了。

        息龙大笑几声，巨爪四周紧接着燃起幽火，隐隐冲向峰顶，要突破封印的束缚。

        突然，一道黑影晃过，灵活的窜过青龙王的骨架间，用剑挑出镶嵌在祭坛内的令牌，朝凌夕甩去。息龙身边的幽火随之消失，它惊怒的大喊道：“胆敢？！”

        凌夕接过令牌，定睛一看，那道黑影竟然是赫辞言。

        赫辞言双腿各贴着一张用来轻身的符纸，单手持剑从凌夕喊道：“快！如果你有办法，就解决它！如果不行，就把令牌毁了！”

        凌夕强撑起剧痛的身体，再次念起神语：“存于天地，生于两界，号令天下者……”

        一声长啸几近刺穿凌夕耳膜，息龙巨爪不顾一切的用神魂袭向凌夕。青龙王通红的躯壳骨架

        “天地尊！”随着凌夕一声大喝，近在咫尺的神魂顿时烟消云散，从令牌中迸发出一股神圣的光芒，直刺凌夕的双眼。

        从令牌出现的光柱射入息龙巨爪，它痛苦的咆哮几声，比天火灼身还盛。一旁的空间内拉出道光门，从光门内出现神秘的力量把息龙朝内拖去。

        “凌夕！你会后悔的！”息龙仍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巨爪刺入山峰内部抵抗吸力，仍旧划出四道拖痕被吸向光门中央。

        凌夕无力靠在的一旁，松了口气。

        一柄长剑飞来，击飞了凌夕手中的令牌，溅出一片火星。令牌摔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光芒随之消失。

        已经快要将息龙吸入的光门转眼间凭空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凌夕错愕的看向赫辞言。赫辞言仍保持着扔剑的手势，同样满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手臂。

        只见他撩开衣袖，手臂刻上符印的地方正燃起幽火。幽火忽明忽灭，沿着符印的纹路蔓延在整个手臂。

        “是它控制了我。”赫辞言低着声道，想将幽火扑灭。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重新抬起手的时候火焰总会重新燃起。

        “呵呵。”息龙冷笑两声：“吾的符印，岂是你个凡人能明白的。”不知道息龙下了什么手段，竟使用符印控制了赫辞言的身体！

        “放开我。”赫辞言竭尽全力喊道，手臂青筋暴起，想要抵抗符印的力量。

        他的手臂依旧不受控制的被拖向凌夕的方向，挡在凌夕面前。

        令牌被神魂卷起，重新扣回祭坛内，息龙身躯又冒出幽火，满怀激动的笑道：“吾终于自由了！”

        整片山峰颤抖着碎裂，如海啸般崩塌砸落，掀起漫天尘土。息龙封印被解开，神魂肆无忌惮的涌了出去，覆盖了整个天武帝国。

        此时此刻，不论白日黑夜，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死亡般的恐惧，临压在胸口上的窒息感。

        凌夕面色死灰，攥紧了手盯着赫辞言。赫辞言再也没有往日的自信，愣愣的看向息龙处，喃喃道：“怎么可能。”

        息龙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中，天雷不再降下，任由它重生世间。息龙爪心的裂口兴奋涌出嚎叫，深灰色的鳞片在光下散出耀眼的亮光。

        无数陨石降临世界，无情的抨击大地，地面的植物迅速干枯死亡，化为沙土。

        好一会，息龙才止住了心中的激动，在阳光下眯成条线的竖瞳盯向凌夕，朝他道：“不论如何，吾都会与汝再见面的。”

        在它留下这句使命般的誓言后，空间自动出现一条细缝，让息龙遁入其中。

        凌夕没有去管赫辞言，独自蹒跚着脚步上前拿起令牌。手指刚触碰到令牌，令牌便成土灰飘走。

        赫辞言从背后走来，轻拍他的肩膀，被凌夕推开。

        二人对视一眼，凌夕冷漠的收回目光，独自一人要离开。

        “等等。”赫辞言叫住了凌夕，望向远处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山头，那里一阵浓烟滚滚，数万的兵士列阵朝这里赶来。

        “我知道你来着的目的。”

        凌夕停下脚步问道：“那又怎么样？”这对凌夕并不稀奇，有张宇张翼两兄弟在，赫辞言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才奇怪。

        “我会帮你找断崖的下落。”赫辞言对他道。

        凌夕闻言扭过头朝赫辞言质问：“你为什么？”

        “你倒不如来问，我干嘛来这帮你。”赫辞言笑了笑，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凌夕目光闪烁，他和这个二皇子之间彼此少有交集，既不是朋友，也不算敌人。赫辞言没少坑过他，却也没有缘由的帮过他不少次。

        他心知赫辞言是想招他作个忠心的臣子，可惜凌夕对这种事没兴趣，他只在乎凌映汐。

        “我这里还没什么消息。不过还有个方法，你知道崖国吗？”

        崖是和天武帝国相隔着西域的一个国家，盛产各种矿产和渔业织布，和天武帝国关系很好，相互之间有不少贸易往来。

        “现在崖齐两国正在互相征伐。据我的探子来报，两国间似乎有王庭弟子的人在暗中挑拨。我怀疑他们的目的就是崖国的国宝。国宝的消息原本是一个使臣不小心透露的，这个使臣随后无缘无故的在齐国死去，刚巧被王庭的人获知，略施小计便挑起了原本就不合的崖齐两国交战。你有所不知，这块宝物可有来历，是八轮镜的残片之一。不知道崖国是怎么巧合得到了，深藏许久，直到最近才被知晓。八轮境你应该清楚，是神话中能分离天地的神物，因威能太大，本该无人持有，天地尊将它分为无数碎片，散落进六十四域中。虽然齐国的国宝只是个残片，不过相传可以找寻万里内的任何灵物，只要有这个残片，想要什么宝贝可都是唾手可得。王庭也自然暗暗窥探这块神物，甚至不惜挑起两国战乱也要做到。”

        赫辞言说到残片能找寻灵物时，凌夕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我去找那块残片，用残片寻找断崖？”

        “你猜的不错。虽然我们这一域在混沌界只排中下层，不过说不定会仍有天地生成的世外桃源处有断崖草的踪迹。”

        凌夕沉思数秒，道了声谢就要离去。

        “你好好考虑下吧。那可是传说中的八轮境。我没办法动手，现在我天武帝国已经承受不起战争的代价了。”赫辞言语气透出惋惜之色，若是真的可以，他倒也想插一手，去试试能不能得到这神物。

        凌夕虽然没有答复，可赫辞言知道他的选择。现在北平山脉成了一场空，化为灰烬一无所有。凌夕没有其他办法，就算是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也要尝试。

        在三方大势力面前虎口拔牙得到八轮境残片无异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其中一个势力更是有万物境高手的超然势力。也不知杜宇现在突破了没有。若是还未突破，恐怕除了凌夕自己，其他弟子仍旧得被逼的封山不出，每天日复一日的在山里修炼。

        凌夕身边出现一道孤寂的翼影，鸿荆载着小灵落到凌夕身旁，二人看周围景象，也猜得出结果，绷紧嘴一言不发。

        赫辞言注视鸿荆和小灵的身影，默默道：“卡玛安。”

        凌夕没有听到这句话，即便是听到也不好在意。只是小灵的肩部清晰的抖动了一下，无力的叹息一口气，对凌夕说：“凌夕，带我走吧。”

        凌夕一声应答，将小灵收回识海，跨在鸿荆背上，指挥着它朝崖国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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