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水下深宫

随着一阵骇人的地动山摇，凌夕扔下手里的石头，无力的靠在阵法边。

        骷髅成群的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更多的白骨直接化为飞灰，将树林都染上了一层灰白。

        远处一声巨响，凌夕连忙朝那看去。

        一些通红的液体从山峰内涌出，浇灭满山的皑皑白雪，流向山脚。放眼望去，漫天都是黑尘，一幅灭世景象。

        那是岩浆！凌夕瞳孔猛缩，心知自己干了不得了的事。这道阵法很有可能是用来维持地底的岩浆才设在这里的。没了阵法，数里深的岩浆从地底涌出来，怕是会波及到附近的城关。

        凌夕无奈的暗恨，此时没了灵力，也无力做什么。

        龙旗之下，数万人恭敬的跪拜赫辞言，五千兵士肃立在他背后，扫尽一切阻碍。

        赫辞言身披金龙甲，望向远处黑烟滚滚，涌出岩浆的北平山脉。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所想，开口对脚下的一名地方官问：“管陇西是吧。那边是怎么回事？”

        管陇西头也不敢抬：“回殿下，这北平山脉原本便是一座火山，不过已数百年没有喷发过。下官以为，应该和这数天来的黑色闪电有关。”

        赫辞言笑出声，咬过元卫递来的葡萄，接着对元卫问：“你说那里面渡劫的灵兽是什么样的，我正好缺一头坐骑。”

        “万万不可，殿下。”管陇西闻言阻拦道：“您不知，这山里自古以来便有一个传说。一位名叫卡玛安的神灵住在山脉中心，她的坐骑是一头凶恶神兽，以龙为食。所有进入山脉中心的人全都没出来过，您要三思。”

        “卡玛安？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听起来像西域的那些邪神。”

        “这……下官不知，从祖上就是这么叫的。”

        赫辞言点了点管陇西的管帽，对他说：“你抬起头，让这四周的百姓都去逃难，我去山里看看。”

        管陇西还想阻止，被赫辞言一眼瞪了回去。

        赫辞言从椅上起身，朝众将士喊道：“进山！”

        封印处，青龙王懒散的趴在山峰口，不让生灵靠近。从峰顶淌下岩浆，浇在青龙王身上。青龙王毫无感觉，连动弹一下都不肯，任由岩浆将它淹没。

        从天火覆盖的洞口传出息龙的低沉声：“青龙。”

        青龙王从岩浆中猛地站起，全身都被融的只剩骨架，两个眼眶中冒出幽火，看向洞口。

        “去把追随者叫回来，吾准备要出世了。”青龙王垂头应答，朝天空飞去。

        元卫手持龙堂刀，警惕的护在赫辞言前方。面前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孩童，坐在树干上打量他们。

        不久前，这个孩童突然出现，只动了下神魂，就将赫辞言所带的五千甲士尽数全灭。

        “你们见过一块这么大的令牌吗？上面有龙纹和神话文字。”孩童比划问道，对赫辞言说。

        赫辞言冷面不语，元卫道：“还未请教是哪一位尊长。这是我天武帝国二皇子赫辞言殿下。”

        “哦，原来是皇子啊。”孩童没有回应元卫的话，反而笑道：“既然你是皇子，那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找到这块牌子，我饶你不死。”

        “你大胆！你知道惹怒我天武帝国会有什么后果吗？”元卫怒道。

        “你才是大胆。你们一介凡人，胆敢如此对我说话。”孩童一念降下黑色闪电，灌过元卫头顶。

        元卫口吐鲜血，浑身都燃起火焰，好一会才惨叫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赫辞言面色变了许多，满眼皆是惊异。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有万物境降临天武帝国，而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我看你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尽快把我说的那块牌子找到。”

        “如果我找不到呢？”

        “那你们就该改朝换代了。”孩童一笑，赤裸裸的威胁道。

        赫辞言心中一沉。他相信万物境有这个实力。堪破境和万物境的分水岭如同凡人和神仙的差距不可跨越。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要让凌夕凌映汐二人加入固云宗，转而放过凌裕城的原因。

        “话告诉你了。要快点，不然等岩浆冻成了石头，你们可得找几万奴隶挖开石头找令牌。”

        青龙王猛地从空中落下，将十几颗一人粗的大树扫断，腾出降落的位置，踏在地面，朝孩童道：“主人叫你回去。”

        它整副身体都变成了骨架，也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声音。

        孩童闻言面色严肃，问道：“神主有什么事吗？”

        “主人说他快出来了。让你回去听令。”

        孩童瞥了眼赫辞言，踏上龙背道：“送我回去。”

        “那个皇子，别忘了我让你找什么，要是你找不到的话，呵。”孩童的声音消失在远端。赫辞言黑着脸俯身喂元卫吃下一颗疗伤丹药，把他背起，一步步走回城关内。

        封印处，孩童从息龙背骨跳下，朝洞口半跪：“神主，再过几天，我就能为您找到令牌了。”

        “好……”息龙的声音又沉寂了许久，接着说：“那个少年，汝找到了吗？吾现在感觉他身上的气味很熟悉，像是个故人。”

        “这，”孩童面露难色，垂首答道：“不知他们施展了什么神通，属下还未找到他们的踪迹。”

        “那是玄鸟一族特有的神通，能把其他生灵带入体内空间。翼濛应该与那少年熟识，不然不会屡次救他，还肯为他折损寿命。”息龙解答了孩童的疑惑，接着又命令道：“注意留心那个少年，如果找到其，马上将其带到吾面前。”

        另一头，凌夕狼狈的跑向山脚。他的背后便是滚烫的岩浆流来，要淹没一切。

        凌夕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先前的力竭还没恢复，岩浆就流到了这里，逼得他不得不逃命。

        凌夕磕下几枚身上仅剩的疗伤药，不管有没有用，起码有个心理安慰。

        岩浆滚落的速度比凌夕想象中的还要快，哪怕是他磨志八段的速度，也只能眼睁睁的看岩浆靠近。

        半空突然遮下一道影子，影子越来越大，一只爪子捉住凌夕，把他拖到了半空。

        凌夕抬头看去，小灵的神魂探头穿过鸿荆的毛绒绒的腹部朝他傻笑：“快让我进去，晚了我就没了。”

        凌夕打开识海让小灵躲进去，望向脚下愈来愈远的岩浆，对小灵问：“我们去哪？”

        “去我家！那有阵法，不会被岩浆波及。”

        “别给我提阵法。我变成这样都是那什么鬼阵法。对了，你知不知道那森林里操控骷髅的阵法？”

        “你把那阵法怎么了？不会拆了吧。”小灵闻言斥责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干嘛拆阵法。你知不知道那阵法是为了压制山下的岩浆而设的。我先前被镇压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摸清了阵法的运作方式。这座阵法本来便是靠山内的灵力来提供能量的。你不去靠近，那些用来护卫的骷髅也不会伤害你。”

        凌夕扯了扯嘴角，他一开始也没想到后果有这么严重，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你问它，是它把我传到阵法旁边被一群打不死的骷髅围住的。”

        小灵即便在凌夕脑海里，凌夕也能感觉出她那想吃了鸿荆的眼神。“你个死鸟，之前扔了令牌也就算了，现在还干这种蠢事，是不是想让我烤了你！”

        凌夕闻言有些汗颜，他到现在还没弄清这俩活宝到底什么关系。鸿荆说是负责看管小灵，实际上对凌夕带走小灵当做视而不见不说，现在被骂得这么惨也不敢回应。

        “要不是我扔了那块令牌，息龙早就突破封印出世了。”鸿荆的话很没有底气，压根听不出是在给自己辩驳。

        凌夕他们转眼就到了盆地上空。鸿荆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好久没闻到这里的气味了。”

        他们落在一处水潭瀑布旁，凌夕记得这里便是第一次遇到小灵的地方。

        “翼濛，带他潜进去，看看本小姐的宫殿。”小灵得意的笑了两声，指挥它道。

        凌夕脚还没站稳，鸿荆一口将他含在嘴里，冲进了水潭内。

        凌夕耳旁隐隐能听到水快速流动的声音，扶住了鸿荆的牙齿想要休息一会。

        一道水珠从牙缝喷进了鸿荆嘴里，凌夕毫无防备，被溅了一脸，后撤大喊道：“漏水了！快关紧！”

        也不知道鸿荆有没有听见，没一点咬紧牙关的意思，任由水灌进来。

        凌夕在它嘴里被喷了好一会，水下传来闷响，鸿荆吸进个水泡把凌夕包在里面，张嘴把水泡甩了出来。

        凌夕头次看到这水下的景色，一切都透着股幽蓝色的寂静，偶尔能看见几条鱼穿过潭底的碎石块和海草。

        翼濛似乎能在水下呼吸，完全不受影响，用头把凌夕撞进了一个水洞里。

        水洞比凌夕想象的要深一点，一束光从洞内露出，凌夕正好奇那是什么，就被推了进去。

        他一愣，放眼望去，洞顶竟然镶满了明石，把整个洞内装饰的如同水晶宫殿。

        “怎么样？漂亮吧。”到了小灵的家，她自然能钻出凌夕脑海，神魂在水底轻点两步，坐在石凳上。

        “你可真有钱。”凌夕冲洞顶的那些明石眨了眨眼，差点被它们晃瞎。

        “别看了，那东西到上天界一抓一大把，你习惯就好。”

        “我们在这要待多久。”凌夕手穿过水泡拿起桌上石雕的水果打量，朝小灵问道。

        “不知道，最起码也得能岩浆完全干涸。”

        “那可是有足足一里多深，你应该要比我清楚危害有多大。”

        “已经发生了，我们没能力阻止。或许岩浆把令牌融为一体的时候，拜龙教的人找不到令牌，就会放弃。”

        凌夕摇头，他相信小灵也明白拜龙教的执着，若是这点困难就放弃，这群狂教徒不可能会为了复活一头死掉的龙甘心用上成千上万年。

        水洞上方传来灵气包裹的巨声，震得水洞底都清晰的泛出波纹，孩童的声音透过百米水潭穿进凌夕耳内：“我知道你们在这！给我出来！”

        凌夕脸色一变，正要出去，被小灵阻拦：“这里虽然没办法阻挡神魂的入侵，不过挡住他一个区区万物境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我不允许，他永远都闯不进来。”

        孩童一掌拍在水潭平静的水面，想要借此逼凌夕出来。万物境的恐怖灵力化为的手掌拍在水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泛起。

        孩童有些不敢置信，面前无奇的水潭竟然能挡住他一击。平常来说，他一掌将这一整个盆地移平都算是正常的了。

        他踏下水面，想要冲进水潭内将凌夕抓出来，没想到水面像是一堵无形的屏障，不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进入水底一分。

        孩童见此状认出了什么，不由得咬牙道：“无量重水？！好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能力，能搞到这种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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