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闯后山

那竟是一只庞大的树妖，树妖从树干里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露出像极了人类的眼睛。

        成百的木属灵匍匐在树妖前，如同虔诚的信徒，整齐划一。

        树妖的身躯动了动，用那条缝隙望向凌夕的位置。凌夕顿时头皮发麻，心里的恐惧扩散到极点。

        这要只是个人类高手也就罢了，偏偏是一种从未听闻的怪物，还是在凌夕自以为安全的固云宗范围内。怪不得入后山者死，原来有这种东西。

        树精摆动枝干朝向凌夕，命令匍匐的木属灵攻击，似乎不屑亲自出手。

        凌夕见跑不掉，只能硬拼。

        木属灵纷纷被凌夕身上突然冒起的火焰吓到，踌躇着不敢上前。

        树精见状有些焦急的摆动树枝，不断催促。木属灵生来对火焰的恐惧压倒了树精的威严，它再怎么指挥都无济于事。

        凌夕和它们僵持了一会，发现树精始终没有上前，已经猜到它多半没有战斗的能力。

        凌夕松了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木属灵身上。他抛出团火焰，吓得几只木属灵快速后退。凌夕见状干脆直接把火焰扔到了树精身上。

        树精惊恐的想要躲开，奈何身躯庞大，被正砸在身上。

        火焰点在树精身上迅速蔓延开，它就像个干草堆般被烧成了灰烬。

        临终的火焰里透出一张扭曲的面庞，从铺满灰烬的火焰内走出一道扭曲的身影。

        那个身影像是人类，却又不是。

        “你，大胆。”那个影子沙哑的说。

        凌夕这才看清，影子竟是树根缠绕起来的生物。无数枝干密密麻麻绕在影子身上，组成了它的躯体。

        凌夕以为它同其他木属灵无异，扔出团火焰。没想到影子径直抬手接住火焰，把它按在手心涅灭。

        “不怕火。”凌夕心中一沉。他可没有其他手段对付这种难缠的生物。

        “早知道就不来了。”小灵也低声嘟囔。跑进后山没见到什么灵宝不说，反倒被这群木属灵围住无法脱身。

        两支藤条攀上凌夕的双腿，上面带着荆棘，狠狠刺破裤衫，把凌夕锁在原地。只要他稍微一动，腿部就传来剧痛。

        就连火焰染到藤蔓上也只能冒出团黑烟被熄灭，凌夕召出土剑砍断一条藤蔓，还没来得及再次挥剑，影子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只木质触感的手狠狠扼住凌夕咽喉，把他提在半空中。凌夕屏住呼吸，双手扒在影子手腕上，尽力脱身。

        木手渐渐用力，凌夕胸中憋着的那口气也忍不住吐出来，就连眼前的世界也开始蒙上一层阴影。

        一柄冰剑眨眼间刺透了木人胸膛，溅出许多冰渣。

        木人松开手，凌夕耳边只听闻一阵巨大声响的打斗声。“孽障！别跑！”这是浩长老的喊声。

        不知过了多久，凌夕被一双大手扶起，浩长老按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问道：“凌夕，你怎么样？谁让你跑后山来的！”

        凌夕并未作答，把眼神瞟向了旁处。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老头俯身捡起冰剑，把剑头掰断当做冰块扔进了嘴里。

        “他是谁？。”

        浩长老目光闪烁，把一团暖意的灵力推进凌夕体内，回应道：“他也是我们的一个长老，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凌夕已经记起了这个老头就是和自己抢草药的人，朝向老头笑道：“敢问您是哪位长老？”

        “他都这么说了，你就信呗。”杜宇摊手作答，说出的话让浩长老脸色青紫一片。

        “凌夕，不管怎么样，今天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全都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向外人提起……”

        “小子，你有兴趣跟着我吗？”杜宇打断浩长老的话说。

        “你！”浩长老瞪着眼，说不出话。

        “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瞒着也没用，放他走就代表全部弟子都会知道。你不是说我不管事么，我现在有闲心替你们教导弟子，你还不愿意？”

        浩长老想了想，权衡利弊，还是答应道：“凌夕，不知道你……”

        “我愿意。”凌夕巴不得有人愿意来教他，让他迅速提升实力。

        “好！那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弟子了。我还没收过徒，也不搞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你会什么，说来听听。”

        “只修过一些皮毛格斗之术，段位底下，至今没有突破修灵境。”

        “切。”杜宇语气透出不屑：“照你这个年纪，才这么点境界，基本已经废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个固云宗的同代弟子，就没一个敢和我动手的。”

        “那是你的时代，现在，是我的时代。”凌夕攥拳大声道，颇有些不服气。

        “好大的口气，我还活着呢。”杜宇又对浩长老道：“你先回去处理主峰的事吧。不知道哪个白痴出的馊主意，竟然放火烧山，知不知道烧了多少珍贵草药。”

        凌夕脸看向别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喂，你，跟我走。”杜宇说完这句话，自己自顾自的离去。

        主峰之上的灰尘乌云遮天蔽地，火焰把这处仙境损毁的不成样子。

        凌映汐找到还在安慰徒弟的梓蓝，询问凌夕的下落：‘峰主，你有看到过凌夕吗？’

        “什么？我不是让你们两个待在一起吗？”梓蓝回头问道，用神魂扫到极限，沉声说：“我没看到他。他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就离开了。”

        “你啊。”梓蓝又气又急，这个时候她也抽不出身。

        “不用找了。凌夕受重伤被宗主带走了。放心，他并无大恙，只要在宗主的照看下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出来。”

        “他怎么受重伤的。”凌映汐紧张问道：“他在哪？我要去见他！”

        “不行，这个时候你不能去见他。”浩长老强硬的回绝。

        “你让她去看一眼吧，毕竟……”梓蓝也帮着凌映汐求情道。

        “这是宗主的意思。”浩长老瞥向梓蓝。梓蓝听到宗主两字，也不再反驳，反而劝起凌映汐。

        凌夕被杜宇带进一处山洞。山洞里家具倒是挺齐全，都是用外面现成的木材削的，地面也用野兽的皮毛铺起来，显得很暖和。

        杜宇像回自己家般躺靠在木床边，对凌夕指着火炉说：“自己生活做饭去，一会没做好有你好看。”

        “前辈也需要吃东西？”凌夕问道。

        所有物种越是修炼，便越接近所谓的神体，不再需要进食。连凌夕现在都可以轻松辟谷数天不食五谷，像修灵境更是能达到数月之久。更高境界的，通常已经无法满足他们，只有吃天地间自生的明石。明石内的力量在体内吸收，用以支撑修仙者们的活动。这也是明石能成为高级修炼者们的货币原因之一。

        “当然是给你自己做饭了。你还打算让我亲自伺候你？”

        “前辈，我不饿。”凌夕闻言扔下手里的柴火，说。

        “你现在当然不饿，不过等我训练时，可没你吃饭的机会。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怎么可能让你丢我的脸。”

        凌夕匆匆吃过饭，掏出那颗明石里藏着的法身功法，来到杜宇身后问：“前辈？你知道这种功法如何修炼吗？”

        杜宇背对着凌夕沉默不语。凌夕又叫了两声，杜宇还是毫无反应。他干脆推了杜宇一把。

        杜宇被吓一跳，连忙转身大声道：“你干什么？！”

        “前辈，我叫您好多声了。”

        杜宇听了这话只是撇嘴，拿过凌夕手里的功法说：“这个啊？我修炼过，蛮简单的，只要坚持就行。”

        “当真？”

        “你看我，我当初修炼了不过三个月，就把这门功法练到了大成。我不管你是什么天赋，你起码得到我那个时候的水平。”

        凌夕表面附和，小声嘟囔道：“那个时候的你指不定能不能打过我呢。”

        “我打不过你？开玩笑。我当时一个人打五个修灵境，照样把他们揍的屁滚尿流。”

        凌夕有些疑惑，刚才明明叫他那么大声，他却听不到，这次只是嘟囔一句，都不一定发出声音，杜宇是怎么听清的。

        杜宇看出凌夕眼里的疑问，对他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您应该叫杜宇。”

        杜宇眼里难得出现赞赏：“看来你小子还不傻。当年我闯入后山的时候，不慎中了叫做聃红的毒药。”

        “聃红？”凌夕面色严肃，莲华当时中了一点，半分抵抗力都没有。想不到杜宇中了聃红还能活下来，天才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知道此毒的厉害？幸好我当时勉强抗住了毒性，只留一个后遗症，双耳失聪，再也听不见声音。”

        “那前辈……”

        “我当然是靠读唇语和神魂来知晓你们说的是什么。”

        “前辈好毅力。”

        “你用不着来拍我马屁。我为了突破万物境，付出的代价比这多得多，区区一副双耳算的了什么。”

        杜宇不仅仅是天才，还到了武痴的地步，哪怕不惜残废也要突破。

        凌夕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他，他自认没有凌映汐的话，根本不会这么拼命去修炼，每天只要保证进步就够了。

        杜宇手中放出光芒，散进明石里，随手抛回给凌夕说：“里面有我的心得，你自己照着心得修炼就好。另外，后山的情况你别多问，只要专心在这里修炼就行。什么时候我觉得是时候了，再和你谈。”

        “现在不行么？”

        “不行。”杜宇语气郑重：“这关系到我的突破。要是因为你出了岔子……”杜宇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渐冷。

        “请前辈放心，我不会随意走动的。”凌夕无奈道，他又一次被变相软禁了起来。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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