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凌家遇险

一只秃鹫盘旋在高空望着地面，等待人类离去能让它饱餐一顿。

        身披黑甲的鬼兵拔出尸体上的长矛，一声不吭的刺入下一具尸体体内。他们不需要任何活口，敌人对他们来说，或是猎物，或是食物……

        凌夕从床榻上惊醒，掀开被褥望着四周。

        他身处一间木屋里，周围还点着炉火，从他身上拆下的血淋淋的绷带随意搭在一角。

        碰！

        木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个鬼兵瞥了他一眼，拉回木门退了出去。不多时，一名身穿蟒袍便服的人闯入屋里，对凌夕压了压手，让他躺下。

        凌夕没有照做，对那人问：“你是他们的将军？”

        那人没有回应，拿起桌上凌夕的腰牌，翻看两眼，说：“你是不是叫凌夕？”

        “他们在哪？”

        “是不是？”那人的声音冷了起来，手指扣住腰牌。

        “是。”凌夕感觉胸口好了很多，刚想要询问凌小状等人的安危，凌小状大嗓门的冲进来喊道：“你可算醒了！”

        凌夕见他没事，也放下心来，躺了回去。

        那人也放下腰牌，开门见山的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这件事涉及到凌家的安危。”

        凌夕一脸平淡，询问道：“到底怎么了。”

        “半月前，陛下就下旨让将军去边疆镇守一方。这次和上次不同，现在军队已经全部换成了陛下的人，陛下把将军完全架空，根本指挥不了一兵一卒。我们则被派往这里，和南匈开战，拖住我们。”

        原因，还要从一件小事说起。王家的一个弟子和凌家的弟子爆发矛盾打了起来。这原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小辈打架而已。没想到这件事越闹越大，甚至连二皇子都被惊动，特地去调停。

        我们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可将军的妻子……突然中毒。查下去发现，是王家的人下的毒。将军一气之下，直接带我们包围了王府，攻了进去。

        陛下知道后大怒，借此降罪将军，把他贬了出去，甚至大肆清洗兵部将军的亲信，斩的斩，贬的贬，无一人能逃过。就连皇后想要开口为将军求情，都被打入冷宫，不得再出来。

        凌夕听闻凌映汐的母亲出事，连忙问：“映汐的母亲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的毒还没解开，我们就被调出京城了。”

        凌夕皱起眉头，越是细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出口道：“你帮我备匹马，我要回皓西。”

        “我正有此意让你去。你是凌家唯一能脱身的弟子了，一旦回去，切记不要去凌府，否则出来可就难了。”

        凌夕点点头，将军抛给凌夕一瓶丹药：“这是艮级的疗伤药，这几天治你的胸口用掉一半，剩下一半你路上用，应该能在回到皓西前痊愈。”

        “凌夕，我不能去。”

        凌夕正欲上前的脚步顿在原地，疑惑的眼神望向凌小状。

        凌小状表情凝重，解释道：“这些消息我比你早知道。我已经考虑过了，我要留在这。季月寒没有亲人，一旦我出了事，她和她的弟弟就完了。”

        凌夕张口想说些什么，索性闭上嘴甩出俩个字离去：“随意。”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一样。”

        凌夕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你还记得茗月吗？”

        凌小状攥紧手，眼神垂下：“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真的需要一个亲人。你有映汐，我有什么？”

        凌夕不再争辩，转过身离去，望眼长叹了口气。

        快马奔袭回皓西。

        皓西城人心惶惶，禁卫军随处可见，不再死守在皇城内部，转而控制了整座皓西城。

        凌夕蒙面冲进门关，下马连喘气都顾不上，大举手里的腰牌道：“我要见二皇子！放我进去！”

        此刻只有二皇子才能解围，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说动他帮凌夕。

        “进！”

        凌夕被带入层层把守的殿内，赫辞言手执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尽字。他见凌夕被带进来，放下毛笔笑道：“好久不见。”

        凌夕两侧的禁卫军退开，守在门口。

        凌夕一个字还没来及说，赫辞言打断他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消息这么闭塞。是觉得合楼没了，你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要进凌府！”凌夕对赫辞言道出了这个请求：“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哦？那要是……让我娶了凌映汐呢？”

        “不可能。”凌夕闻言果断的答道，把手捏成了拳头。

        赫辞言轻挑眼皮：“别那副表情，我开玩笑的。她姐姐可是我母后。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乱了辈分。哦，忘了，母后已经被父皇打进冷宫了，抱歉。”他语气带着调侃，丝毫没有在意凌夕的想法。

        “你到底想怎样？”凌夕强压胸中的怒火，低声问。

        “我不怎么样。你看我写的这个字，它想表达什么。”

        凌夕把目光放在尽字上，久久没说话。

        “不知道么。江山尽、才郎绝。不要忘了，没有父皇的允诺，你们拥有的这一切什么都不是。”赫辞言摊开手，靠在椅背。

        “回去吧，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只是，父皇那边不要让我难做。哦，对了，映汐她母亲的毒，我已经派人送去解药了，不必担心。”

        赫辞言摆摆手指，带着一股凌然天下的气质，指向凌夕笑道：“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很期待天世赛上，你能有多强。”

        凌夕俯身朝赫辞言抱拳，被两旁禁卫军一齐夹着带走。

        “小姐！小姐！”小月快步走进闺房，对守在窗边发呆的凌映汐道：“好消息，凌夕回来了。”

        凌映汐眼中立即闪过惊喜，起身问：“你说什么？”

        凌夕踏进凌映汐的院子，心情复杂。

        凌映汐踏出闺房，再次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凌夕。”她这半年来头一次笑出来，心底同时也在暗暗的心疼。凌夕额头处多了一道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伤疤，被凌映汐伸出手指轻抚道：“你回来了。”

        凌夕像是下定了决心，回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映汐不知道他到底顶着什么压力，收回手指说：“我爹被调走了，幸好娘亲没事。这些天禁卫军把守在凌府外，不准我们随意出入，我们连想通知你都不行。”

        “我遇见了你爹手下的兵，他们告诉了我。”凌夕接着道：“我回来是想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事会发生，行动才这么快。”

        “不用你猜了。这事是二皇子挑起的。”凌映汐眼里出现伤感：“他派人送来解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根本不安好心。”

        “凌夕。”凌裕鸿带着凌厉出现在院子内，唤道。

        凌夕回过头，冷脸相对。他实在是对这群凌家人没什么好感。

        凌裕鸿见凌夕的表情叹了口气：“二弟走的时候已经说了。如果你真的赶回来了，先前和你说过的话就废了吧。你有资格娶映汐。”

        他见凌夕依旧不肯说话，继续说道：“陛下这事谋划太久了。这件事关乎我凌家的存亡，如果陛下果真动了杀心，那我们整个凌家……我知道你对我们心存不满，但现在，有希望能救我们的只有你和映汐了。”

        “你想如何？”凌夕终于开口。

        “二弟临走前托付我，一定要把你们两个送进固云宗去，只有你们在固云宗站稳脚跟，才能救我们凌家。”

        “固云宗？”在凌夕印象中，这个超级大宗门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

        “等我们在固云宗登上高位后，皇帝早就动手了吧。”

        “不。这次不一样。再过不久就是固云宗百年一次的选拔弟子。我们帝国有五个名额，你和映汐的天赋一定能入选。一旦你们和固云宗建立联系，帝国就没有能力杀你们了。就算凌家出事，你们两个在固云宗发展起来的话，势必会报复它。固云宗的怒火，天武帝国承受不起。他投鼠忌器，双方自然会相安无事。”

        “那皇后呢，她怎么样？在皇宫里不会有事吧。”凌夕瞥了眼凌映汐，问。

        “难说。”凌裕鸿叹道：“我怀疑是为了让二皇子光明正大的上位当太子，陛下才有如此大的动作。废掉映汐的姐姐，把二皇子的母亲立为皇后，二皇子继位太子是板上钉钉了。”

        “你说，这一盘残局要怎么下，才能把它下活呢？”赫离心笑容满面，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孩子，问道。

        赫辞言手捏白子，盯着棋盘略微思索，放在了一侧空位，立即把残局的形势转变，倒向他一方：“下活它，自然要利用好时势。固云宗要招弟子了，凌家那两个肯定会去，凌裕城没那么傻，看不清形势，否则也走不到现在。”

        “你去么？”

        赫辞言再下一子，轻摇头：“我没兴趣。固云宗愿意给我的，我在这里都能拿到，去那里没有意义。不过，还有三个名额呢。”

        “哦？那我把那三个名额交给你如何。”赫离心提起兴趣，下一黑子。

        “父皇真是懂我的心意，我也不会辜负父皇所托，用那三枚棋，把局下好。”赫辞言嘴角一抿，用一颗棋子围住了黑方，将它们困死。

        赫离心哈哈大笑，轻抚佩剑起身离去，只留他一人攻伐残局。

        “你记住，这天下，将来就是你的棋盘；他们，将来就是你的棋子。你的天赋和努力父皇都看在眼里。你想要什么父皇心里清楚，不过，你还差一点。”

        赫辞言停下手里的白子，等赫离心远去之后才捏碎了手里的棋子，闭上眼沉呼一口气：“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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