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章：狂风暴雨

在诺亚方舟的船尾部，以锁链拴着之前众人所搭乘的黑鲸号，依靠着方舟的动力将其平安从吞噬之主腹中带出，虽然船体多少受到了一些浪潮冲击的损毁，却还算是没有大碍，只要修理一番就能恢复原样。

        这艘双桅帆船即使已经算是规模不小的船只，在与诺亚方舟对比之后，也显得十分渺小。

        方舟的能量即将耗尽，面临沉没的结局，众人都只得无比惋惜地弃船返回黑鲸号上。

        “大家都回黑鲸号！巴斯，切断锁链，我们要走了。”罗伊德命令自己的大副斩断黑鲸号与方舟之间相连的锁链，以免被连带着一起沉入海中。

        所有人都先后登上了黑鲸号的甲板，链接着方舟的锁链也已然切断，大家都是迫不得已，如果留下的话只能与方舟一同殉难。

        然而，艾里罗德却突然发现霍迪摩根等一众遗民依旧留在方舟之上，一步也不曾移动，想来或许是它们的身体已经几乎与泥土同化，行动非常不便，于是便打算叫几名水手去帮帮它们。

        “老智者，快过来，方舟马上就要沉了！”

        对于艾里罗德的好意，霍迪摩根却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看不出五官的模糊脸庞上，让人依稀觉得是在微笑。

        “我们……是旧世界的人类……新世界已经不接纳我们了……诺亚方舟是陪伴我们数万年的家人……我们永远都会与它共存亡。”

        听到这番答复，艾里罗德闭目沉默半晌，叹息一口气。

        “如果这是你们的最后的夙愿……那么，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永别了，旧世界的智者。”

        霍迪摩根深深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包括它在内的所有遗民都坚定地一步也没有动过，至始至终站在原地，目送着众人搭乘黑鲸号缓缓驶离远去的身影。

        当诺亚方舟的核能量归于0%，整艘船都立刻停止了所有动力，原本的引擎与机械声尽数熄灭，银色的巨型船身逐渐被海水蔓延包裹，缓缓往下方的水中坠沉而去。

        位于黑鲸号上的众人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都有一股悲凉惆怅的感受，诺亚方舟这艘救了大家性命的希望之舟，却没能继续陪伴他们一同见识万年后的新世界。

        心思单纯善良的韩雅芸率先按耐不住悲伤情绪，眼眶溢出泪水，她小跑来到了船舷边，甜美的嗓音对着渐渐沉入海中的诺亚方舟大声高喊。

        “诺亚方舟！谢谢你……还有旧世界的大家，再见啦！~”

        望着少女哭着告别的背影，林夜和阿飞两人都不由无奈地相视一笑，他们俩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只是没有像韩雅芸这个女孩子一样直白地抒发出来罢了。

        ……

        黑鲸号上，艾里罗德身穿威严的航海士服装，站立在甲板平台，目光审视着下方的全体船员，缓缓宣布开口。

        “接下来我们将要前往的，是被人们称作无光之海的海域，那是一片异常危险的海域，天气变化无常，海啸和暴风雨随时都会来临，还活跃着许多凶名昭著的海盗团以及一些生活在海里的生物，大家都要做好觉悟，没有坚强意志力的人是绝对无法通过无光之海的！”

        “嘿嘿，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咱们早就无法回头了啊。”罗伊德毫不在乎地咧嘴一笑，说道。“兄弟们！大家要坚持住，理想乡不远了！那里可是连海盗王杰拉德都无法征服的地方！”

        “好！”海盗们纷纷气势高昂地回应道。

        对于此行的终点理想乡，林夜四人也都是非常向往的，自从在来到伊甸园成为契约者之后，他们所有人的体内都燃起了一股名为冒险精神的热血。

        “夜哥，你说那什么理想乡真的是天堂般的地方吗？只要到了那里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阿飞稍微撞了撞林夜的胳膊，询问他道。

        “现在还说不好，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林夜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回答，心中回想起了自己曾在吞噬之主腹中曾看到过的那些海底城市遗迹，这个世界的真相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至此，黑鲸号再次扬帆起航，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大海的气息也能够让人的心情愉悦，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些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表象，因为他们接下来将要前往的是世界上最变幻莫测的无光之海。

        两天后。

        黑鲸号已经进入了无光之海的海域，在跨过分水岭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可以隐约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彻骨冰凉涌上全身……

        无光之海的天空显得昏暗阴沉、乌云密布，几乎将阳光都完全遮蔽，分不清白昼黑夜，偶尔天边还会划过几道霹雳闪电将天际照亮，原本蔚蓝色的海水在天色的笼罩下也显露出一种黑暗的颜色。

        这里的海流要比起上一段海域更加汹涌澎湃，海风也寒冷刺骨，吹在身上让人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船身周围弥漫着浓浓的白雾，视野范围十分有限，根本无法看得太远，林夜抬起头，拥有黑暗视觉的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天空上方覆盖着的是一些黑色的雾气，虽然似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却也始终无法散去，再加上这里的地理位置维度比较特殊，昼长夜短，所以基本上终日天色都是阴沉昏暗无比的，让人心中难免感到有些压抑。

        身处浓雾之中，艾里罗德只能将黑鲸号的前进速度尽量放慢，以免迷失方向，在无光之海磁场极其不稳定，携带的指南针等工具也统统无法当作准确参考，只能凭借着航海士的经验来根据太阳的方位大致预判前进方向，尽管如此艾里罗德还是显得十分冷静的，毕竟他早就来过这片海域很多次了。

        呜……

        忽然间，浓雾之中的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浑厚凝重的低沉鸣叫声，艾里罗德飞快地左满舵调整航向，勒令全体船员停止航行，不许喧哗。

        “怎么了？”林夜本来正站在甲板上发呆，突然发现黑鲸号好像完全停了下来，漂泊在海面上。

        顷刻间，浓雾散去大半，露出远处的昏暗海面光景，伴随着一簇巨大的水柱从海面喷发到空中，巨大的黑影也从海中露头微微浮现，再次发出低沉的叫声，激起大片浪潮。

        更让人惊讶的是，接连又有几道水柱从水中喷发，海平面上再次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身影，呜呜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海面上空，不绝于耳。

        别人看不清楚远处的情景，林夜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巨大的身影竟然是一头头黑色的巨型鲸鱼，光从数量上来看至少有十多头！

        “是黑雾鲸在族群迁徙，等它们先走我们再开船。”艾里罗德不知何时已经从掌舵平台上跳了下来，落在甲板上解释道。

        “黑雾鲸？”林夜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愣了愣，随后望着脚下这艘帆船，似有所悟。

        “我想，这艘黑鲸号大概就是以黑雾鲸来命名的，这是一种生活在深海的哺乳类生物，遇到危险时会在身体散发黑雾来保护自己，它们是群居魔兽，十分团结，一旦有人胆敢攻击自己的同伴其余黑雾鲸都会共同奋起群攻，所以说它们是一种十分重视同伴的生物，也是在海上漂泊的人们都敬仰的魔兽，这艘船取名黑鲸号的意义，或许就是在赞美和学习黑雾鲸身上的优点吧。”

        “原来如此。”林夜听完后，目光再次望向远处浓雾海面之上迁徙的黑雾鲸群，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

        重视和保护同伴，互相信任依靠才能走的更远，连魔物都明白这个道理啊……

        随后，他不由微微侧过头看了看甲板上自己的同伴们，可儿、韩雅芸、阿飞，还有目前不在这个世界中的路恩、茜、楚凡、杰克、洛洛等人，林夜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也一定会珍惜并且守住这些来之不易的同伴，与他们一起走到最后。

        在黑雾鲸的大规模迁徙完全过去之后，黑鲸号才扬帆起航，继续保持着匀速往前往航行。

        忽然间，原本平静的天空骤然下起了大雨，远处的天边甚至划过几道霹雳，雨越下越大，空气中的温度不断降低、变得寒冷刺骨，狂暴的风雨交加，黑鲸号被汹涌的海浪扑打得左摇右晃，船上的人们几乎根本站不稳身子颠来倒去，只能勉强抓着能抓的东西来维持平衡。

        “收帆！把杂物都堆到船舱里去！没用的重物全部扔下海！修理工去检查船底有没漏水！……”罗伊德身为船长，这种场面也见过不少，当即临危不乱地在呐喊指挥道。

        林夜此时也双手正紧紧抱着桅杆，避免被这暴风雨所掀飞，密集的雨点打在脸上，将他浑身都琳得湿漉，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狂风骤雨的洗礼下，黑鲸号就像巨浪里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翻，船上的水手们纷纷做着自己的工作，大家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努力着，为了能够在暴风雨的考验下顽强地坚持下去。

        到处都是破碎的木桶和杂物，船体不断发生倾斜让人有些难以平衡站立，甲板更是被雨水打湿无比打滑，狂暴肆虐的风更是吹得身形欲飞，许多人都摔得人仰马翻。

        “啊！……”位于船扶手旁边的韩雅芸不小心在地上滑了一下，身体无法控制地往后倾倒而去，眼看就要脱离护栏摔下海中！

        一只冰凉得仿佛没有体温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少女睁开眼，呈现在面前的是林夜咬紧牙关的焦急脸孔，他此时正艰难地抱着一根桅杆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韩雅芸，使出了浑身最大力气，如果一旦放开，在这种暴风雨的气候掉进海中，绝无生还可能！

        暴风雨的猛烈席卷之下，黑鲸号的船身在浪潮中摇曳晃荡，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掀翻。

        林夜爆发出全身力气，怒吼一声，总算是把韩雅芸从护栏边缘给拖了回来，单手抱着她的腰，两人一同摔在甲板之上。

        另一边，船上的水手们也纷纷在规避暴雨的同时执行着罗伊德的命令，收帆减速、调转航向。

        “前方有漩涡！别让黑鲸号陷进去！”罗伊德站立在船头，表情十分难看地回头吼道。

        “……”负责掌舵的艾里罗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转动舵盘控制黑鲸号转弯绕行，避开漩涡的范围。

        在这一刻，黑鲸号的所有人都拼劲了最大努力，不放弃生存的希望，他们可是从吞噬之主的肚子中逃出生天过的，又怎么能被海上的暴风雨击垮。

        大约过了10分钟，狂风暴雨才总算过去，天空和海面再次回归平静，无光之海的气候变化无常在亲眼见到后才会深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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