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章：旧世界遗民

在太初的上古神话中，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星球上的一切都被无尽海水所覆盖，没有任何生命。

        海洋是孕育万千生物的母亲，是进化的起源之地，历经千百万年的岁月变迁，在这个·巨大的温床中逐渐诞生了星球上最初的生命——神。

        根据“启示录”的记载，神一共有两位：奥格特、希娅娜。

        奥格特与希娅娜是一对孪生兄妹，被后世称作“双子神”，它们是从深海诞生的高等生命形式，是星球意志的具现化存在，拥有无与伦比的本源之力，起初，奥格特与希娅娜这对兄妹神无比信任、依靠对方，甚至彼此相爱共存，他们的空白之躯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完善自己的思维，不知从那一天起，他们有了两颗不一样的“心”。

        奥格特的心善意、怜悯，认为自己是星球意志塑造出来的开拓者，他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大地、植物以及最远古的一批生物，这些原住民在时光的变迁中一天天进化、成长，直到死亡。

        伴随着奥格特对于“创造世界”的热衷，他与希娅娜这名妹妹的关系一天天疏远冷淡，女神目送着离开深海的兄长背影，独自一人守候，逐渐诞生了名为“孤独”与“愤怒”的情绪。

        她恨离自己而去的奥格特，恨他所创造的一切，从此双子神的分歧真正展开了，奥格特居于他亲自创造出的“陆地”，希娅娜则守望着孕育了她和兄长的“海洋”，永远地自我沉眠，犹如划清界限般，彼此不再爱着对方。

        “人类”，便是奥格特根据自己的身体所创造的优秀生命，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如何生存、繁衍后代、建立家园与文明，并且感恩创造了自己的奥格特，将他以“神”命名，意思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人类是具有智慧的种族，他们每天都在成长、学习，某一天里，有人见到了那包围了陆地的广阔大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从未涉及的领域，无法在水中呼吸的人类最终制作出了能够在水上行动的工具，船，开始了探索大海的新征程。

        然而，人类也是一个自私的种族，他们驶向大海捕猎海中的生命，修造更大更牢固的船只在海上进行战争，无数生命都葬身大海之中。

        原本沉睡于深海中的希娅娜在此刻苏醒，冷漠地注视着世界，人类为了私心而玷污了这片孕育了自己与兄长的大海，女神的惩罚随之降临了，海啸、巨浪、漩涡、暴雨，为了驱逐人类以及报复兄长，希娅娜不惜破坏掉这已经逐渐拥有秩序的世界。

        奥格特感应到海洋与妹妹的愤怒，为了保护他亲手创造的世界，而不得不与昔日最爱的妹妹展开战斗，双子神，最后只有一位能活下来，成为唯一的神。

        那一战之后，世界被毁灭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回归成星球最初的模样，一片汪洋海水。

        奥格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成为了星球意志唯一的传承者，但是他也因此失去了一切，好不容易创造并且稳定的世界，以及从最开始就一直陪着自己、不离不弃的妹妹。

        将妹妹希娅娜所有的力量接纳之后，涌入自己身体的还有她对于自己的深爱以及因爱而生的各种情绪，「悲伤」、「孤独」、「失落」、「嫉妒」。

        从此，奥格特再一次从零开始塑造新世界的轮廓，这一次他将自己的一切情绪思想连同妹妹的份都灌输给了人类，让他们学会了更加真实的“爱”。

        在后世人的赞美中，奥格特是创世神，希娅娜便是海神，以至于每当人们扬帆出海时，都会在心中默默祈望那位女神冥冥之中保佑自己，能够平安地渡过大海。

        旧世界的遗民，指的便是在奥格特初次创造世界就存在的第一批人类，它们因某种原因没有受到兄妹神决战的波及，逃过了大清洗，并且神奇地存活到了千万年后的今天。

        ……

        听这段叙述，也让众人初次了解到这些不曾听过的神话故事，不过对此也不会有几个人去真正相信就是了，因为神和创世神话距今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到其是否真实存在都被质疑。

        “你的故事很动听，但你还是没有介绍你自己。”艾里罗德没有露出任何鄙夷或者惊讶的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

        “关于我们的过去……已经是第二个故事了。”遗民用它那模糊沙哑的嗓音缓缓答复出声。

        之后，遗民继续讲述了第二个故事，也正是关于它们自己的沉痛往事。

        在兄妹神彼此宣战之后，整个星球都陷入浩劫之中，无数大地被海水淹没，无数生命永远沉入深海，属于神的战争结束之时，星球已经重新变回一片海水笼罩的水之星。

        在古老的预言之地，有着被创世神奥格特选为人间代言人的“神使”部族，他们是世界上唯一能够和神沟通的凡人，也被赋予了更多的恩赐。

        霍迪摩根，部族最年迈的神使，一生都在为神宣读旨意，让世界按照神的意志发展进化下去。

        直到有一天，老神使每天都开始做着一个同样的噩梦——所有的一切都被海水淹没，世界就此毁灭，永远沉入海中。

        最初，他的眼睛隐约窥探到了一位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充盈着神性光芒，却流露出一股蔑视众生的冷漠，紧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巨大到无法用肉眼目睹全貌的黑暗，取代了原本绝美圣洁的女人。

        得到奥格特的召见后，老神使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这位全知全能的存在，在他的眼中，第一次看到了闪烁的复杂之色。

        “她，是我最爱的妹妹，她那扭曲的心灵，创造出了本不该存在的怪物。”

        神的回答，老神使至今还记在心中，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吞噬之主，是海神希雅娜创造出的“灭世兵器”，拥有凌驾于星球顶点的恐怖力量，能够吞噬一切，它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吞掉星球的一切，直到一切都变成无尽的海水，它才会停下。

        在希娅娜陨落后，吞噬之主便被奥格特封印，陷入休眠状态、巨大的躯体沉入深海，每七百年的“黑月”才会苏醒一次，在茫茫大海中游荡着，寻找昔日主人的身影。

        七百年，是奥格特的封印之力被天上黑月遮挡住的唯一时间点，在黑月出现的30分钟内是吞噬之主唯一自由的时光，黑月消失，它便会再次沉入深海长眠七百年。

        在世界被海水淹没的前夕，老神使霍迪摩根集结族人们创造出了一艘巨大的“船”，依靠它逃脱了被海水清洗的命运，成为旧世界的幸存者。

        那艘巨船的名字，叫做“诺亚方舟”，是老神使偷窥奥格特的思想，才得到灵感创造出的，不该属于人类的造物。

        因此，奥格特十分愤怒，对擅自实施“创造”之举的霍迪摩根及其族人降下神罚，让他们的身体变成像是泥土般的形状，算是收回了自己的恩赐。（相传奥格特是用泥土创造出人类的，把人重新变成泥土恢复原状，便是他觉得最公平的惩罚。）

        虽然被收回了恩惠，身体变成泥土，遗民们却依靠强烈的求生信念勉强保持了自我意识，让身体的崩解趋势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成为了似人而又非人的怪异存在。

        面对抛弃了自己的神，以及涌来的无边海水，遗民们拖着沉重的身躯、艰难地一步一步爬上方舟，即使不再是人，也要顽强活下去，即使世界变成海水，也要亲眼见证最后一刻。

        最终，方舟被吞噬之主吞进了腹中，连同位于其上的遗民一起，永远地沉入海底。

        由于不再为人类之躯，而是大地的土壤，遗民们获得了不朽不灭的永生生命，但余生却只能在吞噬之主腹中的黑暗世界中渡过，有些遗民在漫长的岁月中无法忍受这诅咒般的痛苦，选择跳入海中、融化身躯，就此得到解脱，也有的遗民始终抱着活下去的心，一直生存到了今天。

        现在，它们就站在众人眼前。

        ……

        听完霍迪摩根的叙述，林夜发现这个故事中的信息量可不是一点半点，需要仔细思考斟酌，才能理清头绪。

        创世神奥格特、海神希娅娜、方舟、旧世界遗民、吞噬之主，每一个名词都是天方夜谭般的字眼，若不是此时亲眼所见，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眼前这些泥泞状的人形生命，是.被创世神奥格特惩罚的人，他们的领袖霍迪摩根因为触摸了神之智慧，才得到灵感创造出“方舟”这艘巨大的、能够逃过清算的造物，海水能淹没一切，唯一无法淹没的，是船，方舟便是一艘不该由人类工艺打造出的船。

        位于方舟之上的遗民们虽然躲过了大海的清洗，却还是没躲过吞噬之主，被吞入腹中，大概是由于方舟的特殊材质以及保护，遗民们才没有被吞噬之主消化掉，一直存活到今天。

        虽然林夜个人觉得，像他们这样不人不鬼的地活着，走路、说话都十分费劲，日复一日待在这什么都没有的黑暗空间中，跟煎熬折磨没什么两样，还不如干脆死了解脱比较好……

        不对，等一等，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方舟……这些人是搭乘在方舟上才躲过被海水淹没的命运，既然现在自己一行人已经见到了这些旧世界的遗民，那艘方舟又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林夜不由眼睛环视了四周的遗民一眼，它们的身体几乎与大地的泥土元素无异，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仿佛手和脚都不属于自己般，十分僵硬生疏，而且一旦碰到水就会立刻溶解、死亡，肯定是哪里也去不了的，至始至终都只能待在方舟上。

        难道说？！

        林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手持黑刀蹲下身，原地开始刨土。

        “夜哥，你在干啥啊？”一旁的阿飞满头雾水，不知自己的队长突然间唱哪出，其余的众人们也都是一脸迷茫疑惑的表情。

        唯有艾里罗德，似乎也隐约得到了什么结论，居然走过去与林夜一起刨开脚下的烂泥土，一直往深处挖掘。

        终于，在黑刀的刀锋再次往下时因碰到了某种坚硬物体而无法刺入，林夜的表情略带兴奋。

        “都过来帮忙挖啊！”他顿时对身后的人们招呼道。

        “遵命，主人。”可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直接挽起袖子，用白皙的双手帮林夜一起挖土，丝毫不在乎会弄脏自己精致的女仆裙。

        “虽然不懂你要干嘛，但挖就挖吧！”阿飞也无奈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我……我也来帮忙吧。”韩雅芸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才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身为女孩子的她自然害怕肮脏、不喜欢干体力活，想要改变的话就要从小事做起。

        在大伙的齐心协力共同挖掘下，一整片泥土地被完全挖开，足足凿出一个深入地下四米多的浅坑，而映入眼帘的事物，是一片被沙尘掩盖、却光泽富有质感的银色未知材质，外表纹路之上依稀刻印着几个古老的字符——“Лояп（诺亚方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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