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路途

在段芊夭背着夜锋离开华陵山后不久，钟离便带着脸色苍白重伤未愈的秦瑶来到了此处。在他们身后半步距离，站着林嵩。

        “这里，便是那个夜锋最后出现过的地方？”钟离发问，微微侧头看向林嵩，“你是说那家伙离开华陵山来到气灵宗抢了我的储物戒指后又回到了华陵山？”

        “正是，林某门下弟子传来的消息正是如此说的。想必这一趟上仙不会白来。”林嵩微微躬身，开口说道。在他手上，握着一枚玉简。那是钟离答应他的报酬。

        “希望如此。”钟离点了点头，张口吐出一枚金色法盘。法盘小巧，其上却是纹路复杂，凹凸间满是道韵。在法盘中心镶嵌有一枚乳白色珠子。珠子中一片混沌，看不清什么。

        将法盘扔给一旁的秦瑶，钟离冷声开口，说道：“你来催动它。元思汗那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已经不配再当我的随从了。我希望你不要和他一样。”

        “奴，奴婢遵命，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听了钟离的话，秦瑶脸色变得更是苍白。只见她低头应过之后，一咬牙取出数枚漆黑细针，看也不看，直接将这些细针悉数扎在了头顶数个大穴之上。细针刺入之后，其上的黑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作了洁白。而秦瑶则是脸庞发黑，额角青筋暴起，浑身修为一瞬间提升了数倍不止，隐隐有半只脚迈入了出窍后期！

        做过这一切后，秦瑶双手连连掐诀，口中法诀不断念动，突然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完完全全喷在法盘中心镶嵌的那枚珠子上。随着这口精血的喷出，秦瑶神色一下子萎靡了下来，头上那几根细针全部弹出，其修为也是出现了倒退，直接变作了出窍前期！显然，秦瑶驱动这枚法盘付出的代价极大！

        钟离显然不会去关注秦瑶付出的代价。此刻他聚精会神的盯着法盘中心的珠子，眼睛一眨不眨。随着珠子上的精血被完全吸收进去之后，法盘上有数道丝缕出现并垂下，直直垂在下方华陵山土地之上。而那枚珠子则变得透明起来，其上有图画出现。

        画面，只出现了一瞬。然而，只是那一瞬，便足够了。

        那一瞬的画面，显示的正是段芊夭背着夜锋，一步一步离开了华陵山，向着某处走去。

        反手收回法盘，钟离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只见他喃喃道：“没想到那小子如此豁出性命，为的竟然只是从我这拿到解药好去帮那女人解毒。”

        说罢，钟离顿了一下，脸上的嘲弄之意更浓：“段芊夭。堂堂当年仙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修炼天才，竟然和一个下界普通小子有了情愫。这一消息，若是传回仙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呢？”

        说着，钟离突然回头，冲林嵩发问道：“通过他们离开的方向，你可知道他们是要去往哪里？”

        刚才珠子上出现的画面，林嵩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给出了答案：“以那个方向来看，他们要去的多半是上古战巫洞。虽然那里有着可以令死人重新复活的传闻，但那也仅仅只是传闻罢了。曾经不知有多少将死之人不甘死亡，去往了那里，但也没听说过有谁重新活了过来。”

        “上古战巫洞？”钟离重复了一遍，然后道：“那个地方是上古便存在的？”

        听到钟离突然问到这个，林嵩楞了一下，然后便答道：“那我便不知道了。毕竟那个地方只是一个传闻罢了。我也从未着重关注过。”

        说到这里，钟离便摆了摆手，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现在我便和秦瑶去追杀那两人去了。你便返回气灵宗吧。”

        “那林某便预祝上仙手到擒来，将那两人悉数抓获。”对于钟离的话语，林嵩也不意外，一拱手，转身便离去了。

        林嵩离去之后，钟离看着段芊夭离开的地方，脸上的嘲讽更浓。他喃喃自语，说道：“堂堂天之骄女，竟然将救活情郎的希望放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传闻中，真是可悲而可叹啊。”

        说罢，钟离变化作一道长虹，沿着段芊夭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在她身后，脸色愈发苍白的秦瑶不敢怠慢，连忙催动灵力，也是化作一道长虹，跟在钟离身后离开。

        段芊夭无法飞行。虽然她恢复到了出窍前期的修为，但她大部分妖力却需要用在接续夜锋断裂经脉以及包裹保护夜锋元婴之上，仅剩的一点妖力，根本不够她再飞行。

        一路上，段芊夭走的不快，主要是因为夜锋如今经脉尽断，已经失去了辟谷的能力。他需要吃饭喝水，如此才能继续保持生命。这便需要段芊夭背着夜锋一边去往上古战巫洞，一边在沿途村庄小镇购买食物清水来延续夜锋生命。

        路上，每次经过村庄小镇，那里的大人孩童都会因为段芊夭身上因为没能完全祛除毒素而留下的青黑色斑块而指指点点。大人还好说，只是三五成群指指点点互相谈论。而那些小孩却是过分得多。他们总是会跟在段芊夭身后，一边嘲笑说着妖怪，一边捡起路旁的小石块砸过去。在段芊夭回头看去，那些孩子便会在哄笑中一哄而散……

        一路下来，经过一开始的愤怒、伤心、自卑直到最后的淡然，段芊夭已经习惯。她学会了撕下一角衣衫在经过那些村庄小镇时戴上将脸上的青黑色斑块遮挡。

        不仅如此，因为夜锋的昏迷，他无法自己吃饭饮水。每一次，都是段芊夭嘴对嘴的对夜锋喂食。一样的，经过了一开始的羞涩，每次喂食都需要做好久的心理准备，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在喂食时还会打量一会儿夜锋的脸庞。

        这段时光的生活，在曾经的段芊夭看来完全是无法想象的。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一天被无知孩童喊着妖怪用小石块丢砸，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一天心甘情愿嘴对嘴的为一个男子喂食……

        虽然如今只有出窍前期的修为，但她的神识却是没有减弱。她能够清楚的发现上方空中钟离与秦瑶已经追了上来。虽然有些疑惑为何对方没有立刻出手，但她也没有深究。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夜锋去往上古战巫洞，在那里，让夜锋重新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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