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如音的表情在外人面前总是冷的，可是有时她的眼前总是蒙着一层淡淡地忧伤，当她一个人走着，也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孤独。

        可能还要等到以后，陈郁才会明白，他之所以会对安雅茉那样的关注，可能就是因为他想直到，想了解的是如音，他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和他一样的年纪，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和难过，让他有些怜惜和心疼。

        只是如音很久都没有听见他说话，转身就走了。

        陈郁很想追上去，但是他犹豫了，他也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阻止了他的脚步，难道是因为她刚才的冷漠吗？

        --

        迟长恩躲在一边，他是一点也不愿意这样躲着偷听。只是现在这种情形，他有些不敢上去。

        等陈郁转身了，他才跟着如音，他想找安雅茉问点事情。

        如音畅通无阻的出了学校，她在路边等着出租车，只是今天的运气可能不太好，等了很久都没出现一辆。

        如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安雅茉，每一次叫她出来，总是没有好事情，总是把她不想面对的情况丢给她，偏偏她还不能选择，真是太气人了。

        正这么气愤地想着，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如音没好气地回头道：“谁啊？干嘛？”

        刚追上来的迟长恩被她这么凶的语气吓到了，安雅茉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他。

        “原来是你？”如音认出他，不过，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语气很不好地问：“你是不是跟着我？”

        迟长恩听她是这种语气，以为安雅茉误会他和凌诗曼了，淡淡地拧着眉心解释道：“林茉，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因为如音和迟长恩接触多了，所以并没有对他有多少戒心，于是口气随意道：“你和谁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迟长恩，“再说了，你不是拒绝和我在一起吗？”

        迟长恩顿时就愣住了，“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两个人同时反应过来，他们彼此之间的意思了。原来如此。

        “你和阿茉在一起了？”

        “你不是林茉？”

        两个人同时出声问道，互相惊讶地看着对方，然后同时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空气一度陷入沉默，如音有些失落，也有些开心，这两种情绪中还参杂着几分担忧。她算是比较了解阿茉的人了，一想起迟长恩和别的女孩还有密切的来往，如音就忍不住往外的方面想，迟长恩要是为了凌诗曼和阿茉作对，阿茉会受到伤害的。随着情绪的波动，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如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迟长恩听见她的闷哼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正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痛苦。当下一惊，伸手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如音咬着下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快点回答我，你这是怎么了？”迟长恩刚想送她去医院就听见她开口了。

        如音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没有力气，她让迟长恩带她回家。她说她不要去医院。

        迟长恩见她很难过，心中认为应该去医院看看，只是如音不允许，她不喜欢医院，安雅茉不喜欢，随风也不喜欢。

        在安雅茉眼中，医院是拯救弱者的地方，而她不是，并且，她不喜欢医生，准确的来说是心理医生，不过对她来说都一样，因为她认为医生都是胡扯，所有的医生都是庸医。

        迟长恩见如音坚持，也只好作罢，大不了一会儿请家庭医生来给她看看。

        终于等到一辆出租车，迟长恩扶着如音做到后面。

        如音的手指冰冷，在座位上蜷缩着身体，手掌依旧不离腹部。

        男人往往很难理解女人这种每个月都要承受的痛苦，就连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明白痛经之痛，尤其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沉闷地、从体内散发出来的痛苦。

        所以迟长恩的表情有些奇妙，刚才如音告诉他，这只是每个女生每个月的正常现象而已，迟长恩而不是小孩子，瞬间就懂了，随即就有些尴尬。

        他的心中其实有些好奇，虽然上一次就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但是他还是很好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女的背部，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很难受吗？”

        如音只是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没有说话。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迟长恩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扶起如音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像是做什么严肃的事情一样，抓住了那双小手。

        迟长恩的表情很严肃和一本正经，司机大叔在前面看了忍不住想笑，真是一个害羞的小男生，只是牵个女朋友的手而已，他就这么紧张了？

        这位司机大叔已经有四十来岁了，见过了许多世面，从如音上车的动作，司机大叔就知道如音的身体情况，所以他此刻才能笑得出来，笑迟长恩的单纯和单纯的美好，这些都是他曾经才拥有的，现在已经被时光都带走了。

        他不禁感叹，现在的孩子啊，都太早熟了，你看看，像他们这样的年纪谈恋爱的，他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现在的孩子多开放，什么事情都敢干。不过他还是深深叹了口气，男女之间的感情，远远比同学感情要复杂很多，所以现在很多孩子都过早的接触了这种复杂的情感，而且经常把自己给困在死路上出不来，以为喜欢的人就是全世界，分手了就活不了了。

        司机大叔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就他们这样的高中生，谈恋爱那都死玩玩的，到了以后见了大世面，就会发现有人更适合自己。

        不过光是看着这个男同学单手搂着他的小女朋友，另一只手抓着她女朋友的手，还是觉得很温馨。

        这样的动作迟长恩做着不习惯，所以他紧闭双唇，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

        下半身传来不舒适的感觉让如音的心情变得很不好，而且不想动弹。

        到家以后，她就倒在床上，半天不见动一下。

        迟长恩不放心，偶来来看她一眼，他只是维持一个姿势没动。

        安雅茉的体质虽好，但是偏寒，寒气过重的身体总是在经期特别受磨难。安雅茉又是一个倔强的人，一直不肯调理身体，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反正那种痛苦她不用体会。

        迟长恩再一次站在了如音门前，他这是第四次来看她了，如音还是一动未动，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迟长恩硬着脸，干巴巴地问：“喂，你要不要喝点红糖水？”

        如音埋在被子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迟长恩隔着被子看了她半天，最终还是一言不发、任劳任怨地去给她泡红糖水。

        床上依旧只能看见一团被子，迟长恩伸手就拽掉了被子。

        凉风袭来，如音也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只是让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

        迟长恩坐在她床边，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让如音坐了起来，然后他把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拿起柜上的被子，送到她嘴边。

        如音苍白的唇边淡淡地一笑，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贴心地照顾她。

        热水顺着她的喉咙和食道进入她的胃中，温暖驱赶了她的一部分寒冷，可能是红糖水的作用吧，如音真的觉得这下没有那么难受了。

        迟长恩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思和他说话，也就识相地不开口，反正要聊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这样靠着，如音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几天最好是一直沉睡着，这样她就不用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

        --

        安雅茉的手机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迟长恩正在打游戏，结果她的手机铃声就非常不和时宜的想了起来。

        迟长恩一脸不爽地瞪着安雅茉的手机，早不早晚不晚怎么偏偏挑了一个好时候呢。拿起安雅茉的手机，一眼扫到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面无表情地接起。

        “林茉，是我，向远。”向远今天刚从国外回来，一道机场就给安雅茉打电话了，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淡淡地喜悦。

        而迟长恩一听说是他，脸色瞬间就黑了，语气非常不好地问：“你打给她干什么？”

        向远一听是男声，瞬间就觉得不妙，他沉着声问：“你是谁？”

        迟长恩冷哼一声：“我是谁还轮不到你管。”

        向远皱眉：“林茉呢？我要和她说。”

        “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长恩缓缓道：“她现在睡觉，不方便接电话。”

        迟长恩是实话实说，但是听的人就不一定这样想。

        向远一听林茉在睡觉，又是男人接的电话，心中已经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猜测，不会……向远不是迟长恩这种小男生，而是一个已经二十几岁的成熟成年的男性，他和迟长恩的想法是不一样的，而且见过的事情也多，迟长恩的话在他耳边就是如雷贯耳。

        “怎么？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没事我就挂了？”迟长恩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慵懒，在向远耳中只剩下刺耳两字。

        有些失措的挂了电话，向远只觉得一片迷茫和黑暗。

        从来没有想过安雅茉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在他心目中，林茉不是那样随随便便的女孩，如果真是这样，向远也不可能会看上她，喜欢上她。

        只是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需要听见安雅茉亲口的回答他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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