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厚积薄发
在加古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不到二十分钟。
“来人！来人！”这一片被血斧控制着的街区突然爆尖锐的爆喊。
在街区各处戒备着的暗哨貌似现了什么。
宁静的夜晚被打破，无数血斧的成员向着乌力克的住所聚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加古潜行在夜色的掩护之下。
相比他来时的度，他穿行于黑暗中的步伐明显沉重了几分。
“呼~呼~呼~”压抑的呼吸声从加古的肺部挤出，前胸和后背不断传来的痛苦一波波侵蚀着他的神经。
一个武徒四层临死前亡命一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换做寻常武徒三层的人，这时候怕是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加古表现出来乎常人的毅力。
他的眼睛即便是在剧痛的袭扰下依旧清明。
为了防止留下什么隐患，加古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挪动着沉重的步伐绕过了好几个街区之后。
这才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当！推开小院的门板，再小心翼翼的将其闭合。
做完这一切，加古如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双腿一软，半躺在了裂痕遍布的门口地板上大口喘息。
还不等他憩息少许时间。
“你好像受伤了！”男子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加古后方响起。
加古当下回头，只见黑瞳·梵森那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正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
“还死不了！”手掌轻轻压在最为疼痛的胸口位置，加古面无表情。
他可不想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露出丝毫颓废的姿态。
说到这里，加古伸出还沾染血迹的手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着血沫的牙齿：“给钱！”
“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得手。”黑瞳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容怎么看也有些耐人寻味。
“老家伙，你看我身上的伤，除了中级武徒谁能把我伤成这样。”加古还以为黑瞳要耍赖，眼珠一瞪，顿时以略带暴躁的声音回应道：“明天早上，乌力克被我宰掉的消息就会传遍贫民窟，快给钱，你个铁公鸡。”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加古牵动了胸口的伤势，脸色又是一阵涨红，从嘴角流淌出一条刺目的血线。
“我当然看得出来。”面对加古严重的伤势，黑瞳表现得出奇的冷淡，完全没有一个叔叔对自己侄儿的关心，反而以训诫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是想告诉你，以后记得杀人的时候要把人头带回来，很多雇主只认那个。”
说道这里黑瞳手掌一翻，一枚金灿灿的金币被他抛出，向着加古投去。
加古此时的状态站都有些站立不稳，可在见到那枚金币的时候，精神却是猛地一震，稳稳的接住了那枚金币。
并且将其慎重的放入了口袋里。
拍了拍放置金币的衣衫，加古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看也不看黑瞳一眼，迈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走向屋内。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黑瞳仿佛看出了加古的想法，望着后者已经迈入屋宇内的背影，徐徐说道：“这种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战斗，是最容易激人的潜能的，这时候修炼会事半功倍。”
“相反，你如果想像死狗一样躺着，对你而言将毫无益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加古背影明显停滞了一下，而后以略带气急败坏的声音回应道：“多嘴！”
哐当！房门关闭，留下门外一脸灿烂笑容的黑瞳。
回到自己房间。
加古先是将自己今晚的所得，黑瞳的那枚金币、护心镜、暴杀拳竹简以及乌力克的钱袋小心谨慎的全部放到床底下的暗格里。
而后方才一脸肃穆的将身上披着的粗布衣衫解开。
衣服已经染满了猩红的血迹，已经分不清有多少是他的，有多少是乌力克的了。
带血的衣物褪去，露出来的是一副精壮的少年躯体。
加古的身材算不得特别健壮，但他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呈现出一种力量的美观。
只是他上身胸膛的部位如今已经皮开肉绽，模糊的血肉间，血液已经凝固。
那里是乌力克那一拳轰击的位置。
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靠加古从小到大在黑瞳的严厉训练下掌控的那十八个动作。
严格来说，那十八个动作并不算武技，顶多只能算是协调身体的方法。
但它能让加古完美掌握自己每一寸肌肉。
因而在乌力克那一拳落下后，加古的胸膛才能主动凹下去一部分，卸开一部分力道。
那正是那化解的力量让加古活了下来。
不然那一拳足以轰断他不知道多少根肋骨。
即便他最后能杀了乌力克，也没有了离开的力气，会被赶至的血斧成员就地击杀。
当然，加古所受到的也不仅仅是乌力克正面的那一拳，还有他身体被轰飞后砸到墙壁的冲击所照成的第二次伤害。
但那点伤势和胸膛上的伤势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
“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低头将自己皮开肉绽的胸膛收入眼底，加古脸色蓦地阴沉了下去。
这一拳不仅仅只伤到了皮肉而已，根据加古的感应，自己起码有两根肋骨有了骨裂的迹象，内脏也收到了震荡。
常人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加古即便是武徒，就算不用一百天，没有两个月也休想复原了。
值得庆幸的是，加古在贫民窟长大，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
心情因为伤势而略微烦躁了稍息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自顾自的爬上了床榻，双手结出一个五元通脉诀的引导手印，进入了修炼中。
不管加古对于自己的叔叔有多少不满，但黑瞳的话加古每一句都会记牢。
因为黑瞳从来不说废话，而且他的话往往都是对的。
武徒修炼，志在打通九条主脉。
每打通一条，修炼者的实力将会得到不俗的提升。
而打通经脉的主要力量，则是一种名叫先天源气的力量。
人从降生开始，体内就会有一口源气。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源气大多数都会消散殆尽。
但百人之中，终会有那么几个人残存少许先天源气。
这残留的先天源气，就是气武修炼的关键所在。
以通脉诀为基础，武徒通过后天的修炼壮大先天源气，而后引导那一口先天之气去冲击闭塞的经脉。
加古已经被困在第四条经脉门口长达一年半之久。
主要还会因为五元通脉诀修炼的艰难。
主流的四形通脉法，主要是培养先天源气，强行冲破闭塞的主脉为主。
而五元通脉法则不仅仅是壮大先天之气而已，它还会温养经脉。
经过五元通脉法温养过后的经脉将会变得更加牢固。
自然也更难冲破。
这也是让加古焦头烂额的一点。
明明他的先天源气放在寻常武徒那里，已经能够冲破第四条经脉了。
而他偏偏还破不开那该死的第四条经脉。
加古轻车熟路的进入三年来重复了上千次的修炼状态。
很快他便现今天的情况却是和往日有些不同。
视线移向他小腹丹田。
那里有一团沉淀于其中的乳白色气体，就是加古修炼了三年有余的先天源气。
气体差不多有蛋黄大小。
在加古刚刚结出五元通脉法引导手印的稍息。
那一团先天源气便被牵引着离开了加古的丹田，朝着主脉流淌而去。
初时和平日里的修炼并没有什么不同，先天源气离开加古的丹田后非常温顺的就进入了他早已破开的三条经脉之内。
乳白色气体就像水流，而三条经脉就是沟渠。
水源流入沟渠，给加古这个主人带来的是一种非常清凉的舒适感。
连胸前和后背的疼痛感似乎都减少了许多。
然而在五元通脉法引导下，先天源气在三条主脉中慢悠悠游走一圈后，原本不缓不急的度陡然一增。
这种流窜度的增加初时并不是非常明显。
但是身为这幅身体的主人，加古却是感应到了这先天源气的变化。
“咦！”口中出一声轻咦，加古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到了那团在已经打通的三条主脉中来回流窜的先天源气上。
却见它在三条主脉中又是流窜了一个循环后，先天元气的体积明显增大了那么一缕。
这个结果让加古惊喜不已，要知道自从五元通脉法达到第三层后，他那团先天源气已经一年半没有出现过增长了。
“这就是老家伙所说的事半功倍？”心头回响起黑瞳方才对自己说过的那一席话，加古仿似明白了什么。
但先天源气的变化远远不仅于此。
在增大了一丝的体积后，先天源气的度并没有因此停滞下来，反而越来越快，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的奔腾在加古那三条主脉中。
每一条主脉都链接着无数细小的脉络，每一圈循环，那些细小经脉中便会溢出一丝乳白色的能量，汇合入那一团先天源气中。
后者的体积就会因此增长一丝。
那些乳白色的能量也是先天源气。
那是人类脱离母体后，随着年龄增长，消散藏匿于各个细小脉络中的先天之气。
而通脉法初期的修炼，就是将那些已经消失的先天之气，重聚于修炼者的丹田。
直到九个循环之后。
先天源气的体积相比加古进入修炼状态时大出了三分之一。
原本三条主脉容纳那一团先天源气还游刃有余，而今在先天源气增长了三分之一后，竟然出现了隐隐的肿胀感。
就像是容纳水流的沟渠，随着水源的增长，已经装不下那些水流了，水源将要溢出。
加古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原本因为受伤而蒙上了阴霾的心头顿时心花怒放。
已经来不及细想这先天元气今晚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了。
加古双手上结出的引导手印猛地一变。
刷！体积明显增大了一圈的先天源气在加古的控制下猛地脱离了三条主脉的轨迹，径直冲击向了第四条闭塞的经脉中。
啪！一声非常轻微的细响从加古体内传出。
第四条经脉在先天源气的冲击下明显晃动了一下。
虽说并没有将其闭塞的脉络直接冲破，可这个结果已然让加古精神抖擞。
因为加古能够感应到，经过先天源气的冲击，紧紧闭塞的第四条经脉明显松动了一丝。
“有戏！”看到了曙光的加古心头惊呼一声，而后手印再变。
控制着那一团先天源气不断的冲击向第四条主脉闭塞的经脉入口。
啪！啪！啪！轻微的细响连绵不绝的从加古体内传出。
漆黑的小屋徘徊着这独特的细微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加古已经完全沉浸在冲击闭塞经脉的过程中，身体的伤势好似都被他忘却。
直到翌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山脉中洒在柯普城城墙上的刹那。
“给我破！”心头一声咆哮，加古控制着不知道冲击了多少次的先天源气轰然撞向经过一夜的冲击，而已经摇摇欲坠的第四条主脉入口。
啪！一声比之前所有的声响都要清脆的响鸣猛地从加古体内扩散。
后者的身躯明显一震。
随即一抹笑容出现在了眼眸紧闭的加古面庞上。
“终于成功了！”复杂莫名的声音随着加古嘴皮的翻动而吐出。
视线重新回到加古体内。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撞击，那一团乳白色的先天元气撕开了加古闭塞的第四条经脉。
浑厚的先天源气流淌入刚刚开辟出来的第四条经脉的脉络之中。
清凉的感觉顿时遍布加古全身。
“啊呜！”加古舒服得出一声享受的呻吟。
不过加古并没有立马从修炼状态中苏醒，而是继续控制着那一团先天源气在第四条刚刚开辟出来的主脉内来回游走。
因为第四条主脉刚刚开辟的原因，先天之气流淌在主脉中的时候还有一些不畅感。
他必须将那种不和谐的感觉稳定下来，这样算是彻底进入武徒第四层。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当先天元气终于从第一条主脉到第四条主脉进行了一个完美的循环，而且没有感受到丁点的凝滞感后。
加古适才结束了一晚的修炼，睁开紧闭已久的眼皮，深邃的双通迸一抹微不可觉的精光。
“一年半，从第三层到第四层，我用了一年半时间，我终于成功了。”一声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自嘲的声音悠悠的在加古小屋内响起。
久违的笑容洋溢在加古的脸上。
他之所以能够突破，主要的原因还是加古这一年半以来日复一日，从未有过一天懈怠的执着修炼。
而他和乌力克的战斗，只是一个引导的契机而已。
引导着他一年半年来的艰辛付出，厚积薄，最终冲破第四条主脉，成为中级武徒。
当然，这些加古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已经被修为突破的喜悦填满了整个思绪。
一年半没有松动的修为，一朝突破，即便是他心智再成熟也忍不住欣喜若狂。
第四条经脉是低级武徒和中级武徒的分界线，也是气武修炼的第一道坎，一旦他成功突破第四条主脉，那么接下来的修炼就会容易许多了。
加古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这才如此高兴的。
他终于看到了气武之路前方的曙光。
亢奋许久，加古这才将兴奋的情绪压了下来。
随即他那还带着笑容的脸庞突然一僵，貌似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当即抽动了几下鼻子。
眉头顿时一皱。
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就像是那种长了蛆虫的面包放置在火上烧烤后散出来的臭味弥漫于小屋内，不断摧残着他的嗅觉。
这股臭味甚至压过了屋内的霉臭气。
然而加古在环视一圈后，并没有知道那臭味散的源头。
“那老家伙把屎拉在了我门口吗？”加古下意识的诽谤了一下自己的叔叔黑瞳，随即伸出手掌正要捂住口鼻。
就在他手掌刚刚抬起的间隙，他的动作却是因此僵硬了下来。
加古看到了自己手掌上，正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粘稠液体。
不仅仅是手掌，加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几乎每一寸肌肤都被那种黑色的粘稠物所覆盖了。
而那恶臭的源头正是来源于于此。
嘭！加古几乎是夺门而出，将门板狠狠的摔在了门口墙壁上。
“臭小子，你想把家拆了吗！”黑瞳略带不满的戏谑声，响彻在小院中。
屋前的院落中央，黑瞳悠闲的坐在一张摇椅上，手持一壶清茶享受着日光浴。
恰巧看到了那夺门而出，狼狈跑向后院方向储存着水源的大水缸的加古，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不要紧张，那是沉淀在你经脉和肉身中的杂质，洗干净就好了。刚刚突破初级武徒的人都会这样。”
加古无视了黑瞳那没心没肺的解释，来到水缸面前，以水瓢盛起清水当头淋下。
冰凉的液体冲刷在他满是污垢的躯体上，洗涤着那黑色的粘稠物。
用掉了大水缸里大半缸清水，加古适才将所有的污垢冲洗干净。
呼吸着重新恢复了清爽的空气，加古脸色明显一松。
那种臭味真的很难闻。
“把衣服穿上，除非你想吸引贫民窟那些有着特殊嗜好的男人。”黑瞳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话间，一团衣物向着加古投掷而来。
后者接过衣服，这才现自己居然不着寸缕的就冲了出来，俊朗的面庞被黑瞳调侃得一红，手忙脚乱将干爽的衣物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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