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按图索骥

桑德尔的道德两难故事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必须选择杀死1人或者杀死5人，你会怎么选？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在他所提出的这个假设情景中，多数人投票赞成杀死1人，来保全其余五个人的性命。

        然而，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往往是矛盾的，难以确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姒玮琪眨了眨眼睛，如秋波一般，此时的对话早已和他们即将面对的麻烦没有关系，对于林坤而言，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即便他只是一株稗草，也必须正视这个无可逃避的问题。姒玮琪没有逼问他，温柔地说道：“站在功利主义的立场上，我们不需要考虑自己动机与手段，仅需要关注一个结果。换句话来说，所有的矛盾，实际上都是为了实现最大的快乐而把痛苦降到最低。”

        “边沁说过‘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他的道德原则简洁明了，能增加最大快乐值的即是善，反之即为恶。”姒玮琪以其广博的学识，耐心地和林坤交流，“可是这样一来，当我们掌握着别人的生死时该怎么做？从一个功利主义者的观点来看，明显的选择应该是扳岔道，拯救五个人只杀死一个人。”

        “我......”林坤欲言又止，“但是，救人是错，不救人也是错，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龙楼死吗？”

        “只要有人，就会有欲望，也会有觉醒。”姒玮琪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理解不了，我不是叫你舍弃别人的生命，也不是要你做一个舍己为人的完人，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拯救生命，更重要的是敬畏生命。”

        “道德，无关正义，只关乎信仰。”林坤沉思之后，顿挫有力地说道，“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的生命，我明白了，侠者仁心，真正看重的不是我们能救谁，而是人性的光辉。”

        “你说的没错，生命的重量不能简单地看成是被权衡的砝码，不能仅仅是为了追求平衡而忽略了人性的意义。你在做决定的时候，考虑的因素都是人性的。”

        车窗外下着雨，此时林坤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是疲惫不堪，他望着窗外的雨，有种想去淋雨的冲动，让雨水顺着自己的脸庞滑落，淌过嘴角，感觉到一丝苦涩。

        绍兴汽车总站。

        林坤从车站里出来，上了一辆还没有开张的出租，直奔一家名为“翰林越府”的旅店，根据姒玮琪掌握到的各地龙骨堂眼线提供的线索，这家旅店附近曾出现过一个持黑伞的人，而这儿很有可能是他们落脚的地方。

        林坤先姒玮琪和许倩一步出发，前来这里打探情况，即便他心里清楚，这很可能是徒劳无功。根据旅店前台工作人员的回忆，当时确实有一个穿着和神色都很怪异的人居住，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林坤：“原来你问的是他呀，那个人奇奇怪怪的，大晴天的打着把大黑伞，早上七八点太阳都还没亮呢他就打着伞出门了，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那他登记的时候用的啥名？”林坤打听道。

        “他用的是与他一起来的朋友的身份证，龙楼，就是他那个朋友吧，看上去非常虚弱，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林坤又想了想，问道：“那请问，那个人是什么时候退房的？”

        “退房？先生，您到底是他们什么人啊，那位先生一直没有退房，他预付了一个半月的房租，直到现在还没有用完，如果是他的亲属和朋友，我们可以把他预付的多余房租转到您的账上。”

        “啥意思？”林坤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是啊，他们俩已经消失差不多两三天了，不过因为顾客付足了房钱，我们一直保留着他们的房间……请问，我还有什么能帮忙的么？”

        “没有了，谢谢！”林坤陷入了沉思。

        “那他们的房间里有没有遗留下什么物品之类的？”林坤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问工作人员。

        “没有，所以的东西都已经拿走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她仍然满脸堆笑。

        “这个……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如果他们俩回来，希望你能联系下我，这是我的号码，谢谢！”说着，林坤拿出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号码，同时把一张百元大钞塞到前台的手里，虽然她不知道林坤到底什么意图，但rmb这东西可是谁都认识，“祝您在一切顺利！”前台嬉笑道，欣然接受。

        “哦，对了，我能不能去那个房间看看？你放心，我不会乱翻的，看完之后马上就走！”

        “这个......”前台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答应了，“没事，反正那个房间已经空了，这是钥匙，您速去速回。”

        林坤拿了钥匙之后，自己一个人走进房间，开始找了起来。他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一无所获。为了防止他们还会回来，林坤尽量没有动床铺，清除痕迹之后，便关门离开了。

        林坤继续在城里寻找有关照片上建筑的线索，由于缺乏线索，只能按图索骥，就这样一直过了三天，还是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四天上午，林坤坐在家里发愁，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林坤刚接起电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琪姐！你们到了吗？”

        “你马上到禹陵来一趟，有事情跟你说。”姒玮琪在电话那头说道。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一趟！”

        会稽山，大禹陵。

        林坤骑着自行车在会稽山中曲折幽静的林荫大道中疾驰，一接到姒玮琪的电话，林坤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由于与禹陵路程不远，踏着自行车，十几分钟就赶到了。

        “倩姐。”林坤到的时候，许倩已经在外面等他。

        “你们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这几天我在家都憋坏了。”林坤埋怨道。

        “哎哟喂，琪姐的电话就是好使啊，一句话就把咱们表少爷请来了，累坏了吧，来，我给你擦擦。”说着，许倩便拿出手绢给林坤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不用了，我不累。”林坤笑道，“是不是有线索了？”

        “线索嘛是有了，不过你就这么进去了？”许倩打量了林坤一眼，“虽说您表少爷也不是外人，可禹陵毕竟不是龙骨堂，族中的长辈元老可都在这儿，你来也不知道买点伴手礼？”

        “哎呀，你看我这猪脑子，就是啊怎么能空手来呢？”林坤恍然大悟，焦急道，“要不我现在去买？”

        许倩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榆木疙瘩，你以为我在这儿等你为啥啊？琪姐早就料到你肯定空着手就来了，东西我已经准备了，跟我来吧！”

        “就知道倩姐对我最好了！”林坤微笑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定当犬马相报。”

        “得了吧，你还是谢琪姐吧！”许倩故意爱答不理地说道，“我算什么呀，你哪看得上我呀！”

        “哦？”林坤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是吗？在我心里你倩姐的地位可是如莲花一般艳丽、热烈的。”

        “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许倩心中一乐，脸上故意不买账，道，“那你说琪姐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啊？”

        “她呀?”林坤思考了一下，“冰山！”

        “哈哈哈！”许倩听完，再也绷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敢说，就不怕我回去告你的状啊？”

        “为什么？”

        “就凭你说了不该说的话，目无尊长！”

        “哎哟，那我实在是太冤了！”

        许倩带着林坤一路来到禹陵村的祠堂，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姒玮琪正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起讲话。姒玮琪看到林坤进来，很是恭敬地对老者点了点头，然后介绍林坤过来，说道：“七叔公，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林坤，他是我的表侄。”

        “七叔公？”林坤心里一惊，连忙毕恭毕敬起来，见姒玮琪跟他介绍自己，随即上前，跪地磕头，“七舅公在上，请受林坤一拜！”

        “哎，好好好，起来吧，起来吧。”七叔公笑着摇摇手，“现在都不兴这一套旧俗了，以后问好，磕头就免了。”

        “您是族中的老人，我给您磕头是应该的。”

        “听小琪讲，你在找百鬼夜宴图最后的出世地点？”七叔公一皱眉，“这件事确实比较棘手，尤其是现在殉道者和骨匣都落到了临邛道士的手里。”

        “是啊。”林坤皱着眉头看了看七舅公，“您知道这照片中的地方到底是哪儿吗？”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哪还知道这城里的楼宇的样子……”七舅公看着林坤慈祥地笑道，“不过，我倒是知道这最后一个场景的所在。”

        “是嘛！”林坤顿时精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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