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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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又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来点上,香烟呛鼻的气味瞬间让我清醒了许多,连临近深夜本该有都昏昏欲睡都飞的无影无踪。
我们靠在冷冰冰的墙上,谁也没开口。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我来的时候就仔细查看过地下室的铁门,连插销都没有,何莹是怎么把门堵住的?”
秦文泽刚吸完一口烟,神情快活地吐了出来,白烟缥缈把他的脸都罩住了。他道:“我可没说封门的是何莹。哎,对了。小枭枭,你去看看那油画能打开吗?”
他指了指离我们最近的那幅油画。我无奈地走过去,这幅画描绘的是一幅西方乡村很普通的农家收割场景,画中有一位农夫的背影,他面朝夕阳,手中拿着一把镰刀,似乎是在辛劳过后的歇息。
我试着像电视里演的寻找机关一样推了推,画却纹丝不动。通过手指按压的触感来看,画后面应该是真空的,也就是说,画后另有乾坤!
我脑中灵光一闪,连忙用各种方法试着把画移开,结果都失败了。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喊来秦文泽。
秦文泽身上还穿着薄薄的长袖t恤,在这十一月中旬里看着就冷,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黑水没有蒸发干,这一次出去铁定感冒。
我说了说自己的发现。秦文泽一点都不惊奇,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让我站到一边,伸手在画上按了几下,我本想留意一下他按压的位置,可惜他的手速极快。只听他道:“这里面被装了朱砂和黑狗血。”
这两样东西都挺常见,是小说和影视作品里驱魔驱邪的好道具。我不禁讽刺了他一句:“这都摸出来了,你的手技不错啊。”
秦文泽厚着脸皮接话道:“那当然,你秦叔叔我可是光练这个都有五六年了。”说完,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回过头问我有没有镊子。
我上哪给他弄镊子去?我又不是女的,随时带眉毛夹子,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他还想拿镊子把相框剔出来?估计等他弄好,我早就渴死在这里了。
一提起渴,我果真有点儿想喝水。之前吃了一顿饭,全是大鱼大肉的,吃完又没有喝水,嗓子早就有口渴的感觉了,只是神经紧绷着一直没发现。
我问:“你要镊子干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把仲秋放了出来。仲秋的小鼻子贴在油画上乱蹭,似乎是在闻气味。
油画上能有什么气味?除了已经干了的油彩之外,恐怕只剩下我和秦文泽刚才抽的烟味了吧。我想从秦文泽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他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秦文泽抱着猫晃来晃去。过了没多久,仲秋突然轻轻叫了一声,那声音奶声奶气又微弱,不仔细听是没法察觉的。它的鼻尖停留在油画上的一个位置,正是那农夫举起的镰刀尖处。
油画的冲击感太强烈,看到镰刀最尖端的时候,我心里猛地一颤,就好像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人察觉了一样。秦文泽怀里的仲秋转过头看着我,瞳孔缩成了一条线。我震惊得想要后退,却又强作冷静地掩盖自己。
秦文泽没有发现我的变化,而是在研究画上的镰刀。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能把整个刀给抠下来。
忽然,秦文泽的表情有点古怪,他用一只手抱紧仲秋,另一只手贴在油画上,磨蹭两下,竟然真的把镰刀的位置掏了个食指大小的孔!他闭上一只眼,趴在小孔处往里看。很快他又抬起头。
我无奈地摇摇头,假装好心地把我的打火机递给秦文泽。他摆摆手,没有接,而是往裤兜里摸。
我看了看他的裤兜,扁扁的,不像是装了东西的样子。当他的手再伸出来时,两只手指竟然捏了一柄眉毛镊子出来。
看得我差点没把口水喷他脸上,还真有男人出门随身带镊子的?
秦文泽这次终于感受到我的异样,但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冲我嘻嘻一笑,说:“学着点儿啊,要开工了。顺便帮我打个下手。”
我心想大师都有招不外露,你倒好,巴不得我把你的东西都学走,果然脑子不同无法沟通。但这话我不敢说出来,现在还不能得罪秦文泽,万一哪句话没说好,他一生气自己出去,把我关在这里怎么办?
秦文泽把猫递给我,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把猫惹急了。我接过猫,眼睛盯着秦文泽手上的动作。他把镊子伸进那个小孔里,最初好像在试探,动作很轻。但后来就开始往外捏东西,洒在脚边的地上。
他捏出来的全是红色的沙土。我问:“这是什么东西?”
秦文泽手上的动作没停,回道:“沾了黑狗血的朱砂,避邪特好使,要不要尝一口?第一口免费,第二口就开始收钱了啊。”说着还故意把镊子往我嘴里送。
我哪儿会让他得逞,后退一步躲了过去。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秦文泽脚下的水泥地面已经堆满了朱砂,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把镊子用衣角擦干净,又装回兜里。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看到镊子被装到兜里后,他的裤兜还是平平扁扁的,丝毫没有里面有东西的痕迹。
秦文泽见我一直盯着他的裤子看,嘲弄地说了句:“喜欢吗?”
我没理他,而是给仲秋顺了顺毛,它闲适地闭上了眼睛,看得秦文泽一阵醋意地说:“我给它顺毛的时候都没这么享受。果然养大的孩子泼出去的水,真是一只白眼狼。”
他拍掉手上的红色朱砂,又甩了甩手,然后两只手握住相框一发力,粗暴地把相框拆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这样一来,相框后面的情景也露了出来。里面是半个油画大小的洞,洞很浅,除了表面上还有一些没处理干净的朱砂外,洞里还摆放着一只陶瓷碗。
陶瓷碗很普通,是在北京随便一个市场或是超市都能买到的那种,但它此刻出现在油画后面,让我想到了中国民间类似祭祀的古老习俗,隐隐有些恐惧。
秦文泽把碗端了出来,碗里还装有许许多多的头发,有长有短,颜色也各不相同,应该是从不同人头上剪下来的。
看到这些头发,秦文泽脸上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笑容,说道:“原来是这个局。”
我疑惑地问他:“局?什么局?”
他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然后走到拐角处的另一张油画边上,用同样的方法拆掉油画和相框,露出另一只陶瓷碗。
碗都是一样的碗,不同的是这里面装的不是头发,而是指甲。
秦文泽把两只碗都交给我,继续去拆下一幅画。可能是知道我力不足,仲秋从我怀里蹦下去,紧跟在秦文泽后面,让我腾出手去拿碗。
还有六张油画。和之前一样,前五张后面都有一只碗,碗里装着的分别是牙齿、舌头、一根半透明的像肠子一样的东西和血块,其中有一只碗是空的,但一打开就有一股很强烈的骚气味,我猜可能是干涸的尿。
唯独最后一张画后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洞里是空的,秦文泽并不惊讶。等我们把前七只碗都收集在一起,秦文泽终于开口对我讲了这个局的事情。
其实当他落进水缸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知道这次恐怕是易进难出。当时手电光突然熄灭,同时一只黑色的大手从缸里伸出来,揪住秦文泽的胳膊,把他拖进水里。
水缸是他亲自运送进来的,当时何莹说要把地下室当成菜窖用,水缸自然而然就是腌菜的。但当他触碰到水缸里的液体时,他猛得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但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植物人一样动弹不得。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其实,在你发现我失踪之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镇定。”
我心想那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大喊几声救命?跑到地下室门口捶门求救?
我没有说出来,盯着地上七只碗说:“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秦文泽也抬眼看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挥手,说:“小枭枭啊,给你分配个任务,在这地下室里把剩下那只碗找出来。”
我怏怏不悦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找。正准备动身时,我突然灵光一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只碗还在地下室?如果是有人故意拿走了,或者油画后面根本就没有碗。”
秦文泽一直维持着思考状,无奈地指了指那堆碗,说:“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随即想到他还低着头,我站着摇头他是看不见的,便说了句:“不知道。”
秦文泽一个接一个地指着碗,边指还边缓缓解释道:“这是指甲,这个是头发,血,童便,脐带,牙齿,舌头。”
那透明的、像肠子一样的东西竟然是脐带,这会是谁的脐带?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器官是谁的?又是谁把它们放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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