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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海深仇


  萧爻说着话时,见河边有一停放小艇的地带。问道:“茹芸,在这儿停吗?”

  没听到茹芸答话,萧爻转头向茹芸看去,却见茹芸的脸上有些忧愁,她正凝视着前方的村落。

  萧爻心道:“茹芸在看什么呢?为什么一脸忧愁之色?”道:“茹芸,到你家了,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

  茹芸道:“村里太安静了,大异寻常,我觉得有点怪。”

  萧爻本想说些笑话,见茹芸一脸警戒之色。心道:“我没发觉哪里不对劲,茹芸这般警惕,还是小心为好。”

  萧爻也警惕起来,慢慢地停稳了小艇,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与茹芸一道离开了小艇,举步登岸。抬头望去,见村子里坐落着数十栋房屋,依山傍水而建,分散得很开,却不知哪栋房屋是茹芸家的。正想询问,又见茹芸脸色警觉,似是在思索。

  萧爻心道:“茹芸回自己的家,为何要这般警惕?”低声问道:“茹芸,你发觉哪里不对?”

  茹芸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明显察觉到今天不大对劲。往常这种时候,我们村的成年男子会来河边钓鱼,或是担鱼去集市上卖。妇人们则在家里编织渔网,修补钓具,或是晾晒鱼干。大家都忙碌着,有说有笑,绝不会如此冷清。”

  见茹芸说得十分肯定,萧爻也信了七八成。默不作声,跟在茹芸身后,沿着进村的小道走去。

  村子前面是一大片农田,农田里种有小麦,绿油油地长势很好。田间巷道交错,阡陌纵横,却有一条小径贯通其间。

  萧爻跟着茹芸,沿着小径向前走。走通了农田后,折转向东行,行了将近半里路时,又转而向北,行出里许,遥遥望见一座山崖下搭建着四间茅草屋。

  一路上没发现任何异样情况,萧爻和茹芸便都放松了。茹芸指着山崖下的屋子。道:“萧爻,那就是我家。”

  萧爻道:“我看到了。”看着那茅房,萧爻忽然觉得十分亲切,就像走到了自己的家里。

  茹芸道:“草舍孤寒,我怕留不住你这位少侠。”

  萧爻笑道:“你可别把我看成什么公子哥儿了,我不是的。我实话告诉你吧,在家时,我住的也是这样的茅屋。我还担心你家里太豪华了,我这个没见识的乡下人适应不过来呢。现下我放心了,就跟回家似的。”

  茹芸会心一笑。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萧爻道:“绝没有的事。我跟你说,我在山上时,住的就是茅屋。你若不信,等我办完了大事,我就带你去参观参观。”

  茹芸道:“好啊。我特想证实你有没有对我说谎。”

  两人说着话时,已走到了那几间茅屋之前。屋子四面围有围栏,苍松翠柏,掩映其间。虽显孤陋,却格外清宁。

  茹芸喊道:“妈妈,妈妈。”茹芸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急了起来,冲过围栏,向屋里冲去。

  萧爻亦察觉到有几分怪异,走到天井里,向四面扫视着。忽然听到左首柴房里有声响,似是一只水桶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萧爻更加警觉了,双眼盯着那间柴房。

  茹芸在各间房里找了一遍,又冲了出来。急道:“我妈妈不见了。萧爻,我妈妈不见了,怎么办呢?”

  萧爻道:“小声点,那屋里有人。”说完,指着左边的柴房。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个颇为苍老的妇人喊道:“芸儿,是你回来了吗?”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之情。

  茹芸听得是自己母亲的声音。惊喜地叫道:“妈,是我。”说着话时,向那柴房里跑去。

  萧爻紧跟在茹芸身后,刚走出两步,却见那柴房的门打开了。萧爻凝目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四五岁的妇人从柴房里走出来。

  那妇人面容娇好,虽已步入中年,却颇具姿色。她穿着一件红花绸子衣服,仿佛是因时间久了,洗的次数多了,衣服已经泛白,红花底色被洗得模糊了。穿在她身上,仍不失妖娆之态。

  那妇人道:“菩萨保佑,你终于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哎!”茹芸搂住她母亲。问道:“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那妇人道:“一言难尽。”

  茹芸道:“那就迟些再说吧。”茹芸转头看着萧爻。道:“妈,我跟你介绍介绍,这位萧少侠,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萧爻躬身道:“阿姨安好。”

  那妇人朝萧爻看来,眼瞳忽然瞪得大大的。脸上充满了惊骇,全身打颤,忽然晕了过去。

  萧爻与茹芸都被吓得呆住了。茹芸摇着她母亲的身子,大叫道:“妈,妈,你怎么啦?”急得哭了起来。

  萧爻心下甚是奇怪,茹芸的母亲见到自己,竟会如此惊骇,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这事实在太过离奇,却也无暇多想,跨到母女二人之前。叫道:“阿姨,阿姨!”伸手给茹芸的母亲搭脉,发觉茹芸的母亲脉搏正常,呼吸也顺畅。由此可以断定,她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惊吓过度。

  茹芸急切地问道:“萧爻,我妈妈怎么啦?”

  萧爻道:“茹芸,你放心吧。你母亲并无大碍,她是受到惊骇而晕倒的,休息一会儿就好,先扶你母亲到屋中歇着。”茹芸见母亲突然晕倒,除了伤心害怕之外,实是手足无措。听得萧爻吩咐,像是迷途的羔羊忽然找到了方向。

  茹芸点了点头,扶着她母亲李月红,去了左首边的屋子里。

  萧爻站在天井里,目送茹芸进屋。暗想:“茹芸的母亲为什么见到我就晕倒?这事必有蹊跷。”

  不一会儿,茹芸安顿好了李月红后,来到天井中。问道:“萧爻。怎么会这样?”

  萧爻见她脸色苍白,因她母亲晕倒后,她无所措置,更显得孤苦无助。心道:“我也想不通,恐怕只有她母亲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如此脆弱,还是先说些话安慰她。”道:“茹芸,阿姨只是受到些惊吓,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你别太操心了。”

  茹芸道:“妈妈一直很坚强,自小到大,我从来没见她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萧爻道:“早知道会害阿姨晕倒,我就该先避着她的。哎!这事都怪我,我来得太过仓促了。”

  茹芸道:“也怪不到你,我觉得妈妈今天有点离谱。”

  萧爻道:“那我也实话实说吧,我也觉得这事太过蹊跷。茹芸,等会儿阿姨醒来后,我们再问问她。不过,别让她见到我。”

  茹芸想了想。道:“最好是这样。”

  却听屋子里李月红沉声说道:“你们都进来。”

  茹芸叫道:“妈,你醒啦。哎哟!可把我吓坏了。”说着话时,又向那屋子里走去。想着李月红突然晕倒,又突然醒来。虚惊了一场,心中宽慰了许多。

  萧爻心道:“我要不要进去呢?她刚刚见到我就晕倒了,我如果进去见她,又将她吓倒了,那可怎么办?”

  正自踌躇不定,却听李月红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道:“你是姓萧吗?”

  萧爻正感到举棋不定,听李月红问及。顺口道:“我是姓萧。”

  李月红又道:“你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萧爻听到这话,真是半点也摸不着头脑。心想:“你刚才见到我,就被吓晕了。这次却要好好看看我,难道不怕被我吓到?为什么要好好看看我?”

  萧爻十分疑惑,实在想不到李月红这话到底有什么意思。

  屋子里,站在李月红身旁的丁茹芸也甚是疑惑。丁茹芸心想:“妈妈为什么要好好的看看萧爻?她看萧爻干什么?”一时也想不通李月红这话到底有何玄机。

  却听李月红悠悠地叹了口气。又道:“优柔寡断的,可不像你父亲。”

  萧爻听到这话,如同被巨雷劈中了,全身像是要炸开似的。道:“我父亲?你、、、、、、你、、、、、、?”

  萧爻激动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自从出山走江湖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提到自己的父亲。萧爻隐隐觉得,一直苦苦寻找的大仇人,以及自己的父亲遇害的详情,似将在这间屋子里揭晓。

  萧爻向来十分冷静,也很沉得住气。这一刻,却呼吸沉重,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胸腔。

  萧爻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仍觉得惴惴不安,举步慢慢地迈向那屋子里。

  萧爻故意将眼光看向别处,不去看躺在床上的李月红。生怕她见到自己后,受激不过,二次晕倒。然而,萧爻眼睛的余光,却还是留意到了李月红。却见李月红的脸上阴晴难定,像是很吃惊,像是很欢喜,忽然又十分忧愁。

  这是李月红第二次见到萧爻,距第一次隔了有半柱香的时分。这点空隙,她已尽力调整过了,但还是安奈不住激动之情,竟直坐了起来。

  茹芸扶着李月红。柔声道:“妈,你慢点儿。”茹芸的脑海里本来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为什么李月红见到萧爻会晕倒?但就在李月红说出那几句话后,茹芸的脑海里忽然空荡荡地,隐隐觉得李月红认识萧爻的父亲,似乎还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必定暗藏的有更为复杂的隐情。可这件事,李月红从来没对自己提到过。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茹芸不敢想了,她不敢去看萧爻。她跟萧爻认识只有两三天,算是很普通的朋友。经过刚才的事后,茹芸觉得,就在这片刻之间,与萧爻的关系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屋子里静得出奇,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萧爻确定李月红不会晕倒之后,躬身行礼。道:“阿姨,在下有些事想请教。”

  李月红向萧爻打量了很久。道:“太像了,你太像你爸爸了。”话还没说完,李月红忽然抽泣起来,脸上热泪纵横。

  茹芸道:“妈,你怎么啦?你别哭!”

  萧爻听她再次提到自己的父亲,又激动起来了,使劲搓着双手,在屋子里急切地踱步,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道:“阿姨,你、、、、、、你真的认识先父?”

  茹芸道:“妈。萧爻的父亲被一个扶桑国的大坏人害死了。他和女儿一样,也是没爹爹疼的可怜孩子。你快些告诉他吧。”

  在茹芸的解劝下,李月红停住了抽泣。然而,她的眼里却大颗大颗地流下了眼泪。萧爻和茹芸都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却也觉得十分难过。

  李月红擦了些眼泪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哎!萧爻叫我阿姨,也、、、、、、也可以。”

  这话一出,萧爻和茹芸都感到很意外。茹芸心想:“妈妈今天怎么这样糊涂呢?萧爻是晚辈,理应叫你阿姨。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萧爻道:“阿姨,你认识先父吗?”

  李月红渐渐地恢复了神智。道:“你那被扶桑坏人害死的父亲名字叫作中泰,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就是你现在的年纪,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我刚才见到你,还以为是见到中泰的鬼魂了,所以才会晕倒。”

  萧爻和茹芸这才恍然大悟。茹芸心想:“原来是为这事晕倒的。”

  却听李月红道:“哎!是我多虑了。中泰心地善良,待人又那么好。就算是他的鬼魂找来了,他也不会吓我的。”

  萧爻道:“李阿姨,先父遭人害死时,我、、、、、、我还不到半岁。这二十多年来,我尽力想象他的样子。可、、、、、、可始终想不出。”萧爻语音哽咽,已说不出话来。

  李月红道:“那也怪不得你。当年你的父亲母亲被人害死时,你还不到半岁。是你爷爷将你抚养长大的,你爷爷的身体还好吧?”

  萧爻缓了口气。道:“爷爷一向健朗。你都认识他们吗?”

  李月红不答,却问道:“你出山为你的父亲母亲报仇,你爷爷知道这事吗?”

  萧爻道:“他知道的。”

  李月红点了点头。道:“哎!你的父亲母亲被人害死了以后,萧大侠心灰意冷,就带着你归隐深山。这些事情已过去二十多年了,可在我,却还历历如新,就像昨天刚发生的,像是一场噩梦。这二十多年来,我老是会想到当年的事。每次想起,我就会惊醒。现在你长大了,学了一身好武功,我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你报了这段血海深仇,中泰泉下有知的话,也就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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