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教堂门口求生

朱有金只好回头走人，虽然他不怕那些狗，顶多再撕它一只，把其他的狗吓回去，但这样的话他的体力也必消耗一空，如果没有能量补充，他一件秋衣，必挡不住今晚的重霜。

        朱有金只能下山。这乞讨的生活，真特么的艰辛，以前见过一些乞讨者，都认为他们太懒了，才沦为乞丐的，现在，他发现自己把这些人想错了，他们沦为乞丐，必有说不清的原委的，像我朱有金，谁会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像那个死刘总，所以导致人们不接受他。

        也不知这刘总怎么了，反正老百姓很怕他，又好像特别讨厌他。所以，当人们见到一个和刘总长得一模一样的我时，自然要拒绝我任何要求了。

        说不清楚啊，朱有金只是凭感觉知道，这刘小丁绝非善人。

        朱有金边想边走，一会儿就下了山。

        下山容易，找吃的就难了。

        人们还是极其讨厌朱有金，好像这就是那个将来背时背运的显要人物刘总。

        人们把不吃的食物都收起来倒进垃圾箱，就是不给朱有金，还驱赶他。

        几个小孩子拿小木棍之类的东西扔他，像扔野狗似的。

        有那么半秒钟，朱有金想杀人。对他来说，空手杀一个人，比杀一只狗更容易。

        但他还是隐忍了。

        只是，晚餐真的没有着落了。

        而自己的身体，和穿越前大不一样，它最怕的是空腹。

        只要一空腹，自己的体温就下降，他就会冷得，好像掉在冰窖里了。

        天啦，难道我非得抢吗？或者偷行人的钱？

        不，我朱有金宁可饿死，也不做这样的事。

        朱有金只好去翻垃圾箱。

        把一些还可以吃的东西，闭上眼睛吃了。

        今晚还算幸运，他捡到一小块蛋糕，吃了。

        其他的东西，真是很可怕，他吃了一点，就吐出来了。

        肚子还空空如也。天啦，越是末路人，肚子的容量越大。

        大的可以把天空都吃下去。

        朱有金空得肚子，找一处背风的干处，打算就这么过一夜。

        远处不断飘来熏鸡卤鸭的香气，把朱有金的肚子搞得更饿了。

        小学时候他读过《卖火柴的小女孩》，非常同情那个小女孩子。今天，轮到他来做那个小女孩了，但不管怎么，还是那个小女孩可怜。自己一个大男人，真不该这个样子。

        唉，如果当初远走他城，就一定不会这样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朱有金笑了笑，开始睡他的觉。

        感觉天越来越冷。

        空气像冰块做的，朱有金全身都冷透了，好像身子里没有一点热气。

        呼出去的气，原来还带着点白气，到了下半夜，都没有白色了。

        也就是说，朱有金呼出去的空气，也是冷的。

        朱有金现在，不是饿得慌，而是冷得慌。

        朱有金看向街面，我的天，白白的霜，在街面上涂得很厚。

        朱有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厚的霜。

        而高处的雪，白天阳光没有化去它们，这会遇上冰，都雪白得惨淡。好像连雪都给冻坏了。

        朱有金发起了抖，他现在，承认肉体的痛苦要远远大于精神上的痛苦。

        他心里的艾儿，再美，再好，也不能给他一丝丝的温暖。

        他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至情者。

        在饥饿和寒冷面前，他更需要一片面包，更需要一只熏鸡。

        如果可以的话，爱情这东西，可以换一个包子，我朱有金现在也只能做一个无耻下流者，先吃了包子再说。

        朱有金心里的艾儿越来越远了。

        世界也开始远它而去。

        朱有金昏睡了过去。这整个世界，简直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山，冰山压住朱有金。

        炎热的夏天只是一个传说，远得没有谱。

        朱有金最后好像连思想也冰冻住了。

        什么都是冰，结果反倒好像没有寒冷了。

        可是，一种极不安全感一次次地袭击朱有金。

        仿佛听到唁唁的叫声。

        不好，野狗来了。

        朱有金勉强睁开眼，天啦，足足有十只野狗，二十只狗眼红红地盯着自己。

        朱有金本能地挣扎了起来，他虽然全身都酸痛，但他被这群狗吓到了，所以，动作幅度很大。这群狗可能见识过朱有金撕狗的场面，也都哄地一声四下里散去。

        醒过来的朱有金，顿感寒冷的可怕，寒冷像一把酸溜溜的钝刀子呢，在朱有金身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朱有金知道，再睡过去的话可能就永远睡过去了。

        所以他四下里走走。

        很大的霜，在地面上支起一根根冰柱子，把一些尘土都顶起来，把一些小物件都顶起来了。

        朱有金走在上面，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脚还是自己的吗，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朱有金走了几分钟，天开始泛亮了。

        一些卖早点的店铺早早的开张生意，热气从店内通过店门往外冲，朱有金立即站在门口，他渴望那些热气，顺便渴望老板赏些吃的。

        可是老板火气大得不得了，拿起棍子撵他走。

        朱有金只好走开了。

        冰天雪地的，到哪里去搞些吃的呢。走路，现在，朱有金只剩下走路了。

        也不知走哪了，朱有金来到一座教堂。

        一大早的，就有人在教堂门口站着，身上披着彩带，在迎什么佳宾似的。

        朱有金冰得不行，心想，或许这些人良善，会给他吃的，或者给他几个钱子。

        于是，他就来到门口，伸手要钱。

        可是他们一个子也不给，还赶他走。

        朱有金不能再走了，再走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所以，他赖在门口。

        “组长，这个要饭的不肯离开门口，这很影响教堂门口形象。你去支开他好不好？”一个穿红色棉衣的妇女对一个眼镜男说。

        朱有金看了一眼那个眼镜男，感到他更不可能给他钱了，正绝望，却听到眼镜男对他温温柔柔地说：“老人家，你能不能站别的地方要钱，这里是教堂门口。我给你一点钱，你去吃个早餐，然后站别处去好不好？”

        朱有金心里骂了一句：“你才是老人家呢？不过，谢谢你啊！”但他还是一脸的无反应，只接过钱。他已经不想用嘴巴说谢谢了。这些人不配得到我朱有金的谢意。

        朱有金急急地向一早点滩走去，把那十元钱全卖了包子，花生汤吃了。

        一股子的热量从肚子向四周迅速蔓延开来，冰天雪地的冷一下子退去了，好像春天来了，一会儿，朱有金不再感到冷了。

        朱有金被饥饿给吓坏了，只有钱，才可以让他远离饥饿寒冷，于是朱有金又来到教堂门口，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可能得到施舍。

        可是进进出出的人多，给钱的人少而又少。

        那个眼镜男又来赶他了。这回他脸色不好看。但语气还温柔。

        哈，像个娘们。朱有金心里暗笑他。他发现自己也变坏了，对给他钱的人，不仅没有感恩，还要暗中嘲讽他一下。

        对眼镜男的驱赶，朱有金宿了宿身子，向墙脚宿着去。

        一会儿，又踅回来，站在门口迎宾。

        这时走过来一个大个子，好胖，样子也不善，他一来就推搡朱有金，要朱有金离开，说这是神所在的地方。

        朱有金急了，如果要不到钱，今天中午又要挨饿了，那自己又要冷得死去活来，一听说这是神所在的地方，朱有金也不知什么是神，只知道自己要有钱，哪怕一个子也成，一急，就对那胖子说：“给我几个钱，我就是神。”

        原以为那胖子会给他钱的，没想到他立即凶起来说：“你再胡说八道，我马上揍你。”说罢，扬起拳头，要砸朱有金。

        朱有金只好宿了回去。他突然发现自己冒犯了什么，这些人一大早就来教堂，就是要拜什么，可是，那是什么，朱有金不知道。

        就在他走开时，有几个妇女给他好几个钱子，还劝他要找个活干，挣几个钱要紧。

        朱有金一阵心暖，谁说这世界没有好人？

        朱有金走开了。他的心中，教堂虽然被一层霜气严严地罩着，但好像没有那么冷。

        现在的朱有金，口袋里有那么几个钱子，心里踏实了一些，不禁用左手去摸摸那几个钱子，硬硬的，还在。同时，他感觉另一个口袋子很沉，是什么东西，朱有金竟没有什么印象，于是用右手也摸了摸。

        手机？

        哦，手机，为什么自己没想到把这手机换几个钱子花花？

        不，不行，这可是艾妩送给我的。

        朱有金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耻，更为自己饿昏过去时，想用艾妩的爱情换个包子吃，如果可以换的话，朱有金对自己摇了摇头。

        人啊人，谁能保证自己不软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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