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朽告辞！

一场秋雨一场寒。

        已是深秋，山间落叶纷纷。昨晚一场雨之后，天气彻底凉了。

        “也不知道此次召集上山，又有什么动向？”

        “不知道啊。公明哥哥近来深居简出，也不知道病好了没？”

        杨雄面色蜡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哥哥吉人天相，自会好转。”

        “希望如此吧。”不过从杨雄口中说出来，实在不是什么吉利的话。

        几个从西山关口上山来的头领拾级而上，朝忠义堂而去。

        这次不仅是梁山上的头领来了，就连在外执行任务以及四大酒店的头领也上山来了，众头领齐聚一堂，不过不同以往，脸上都没什么笑意，都在议论纷纷。

        如今代寨主之事也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在水军这一块，由于几个头领在宋宁这么一通操练演戏下这么一撮合，对花荣倒也没有如此大的敌意。再者，小李广这手百步穿杨的功夫，也不是虚的，在旱寨里也是有一定威望，要不也不可能排到天罡星第九的位置。

        “今日怎不见铁牛这厮？”问话的乃矮脚虎王英。此人之前是清风寨二寨主，与花荣、燕顺以及郑天寿颇有交情，毕竟在一个寨子里混过。不过相比较花荣这风头，当初清风寨这三大寨主则混得稍显逊色一些。

        “王英兄弟有所不知。这铁牛前不久下山看庙会，被官兵所伤，后被宁侄儿医好，如今还在我那酒店里养伤。今日山上议事，军师特地嘱咐我不必通知铁牛，所以就没喊他一起来。”

        王英摸着他那两撇小胡子，“原来如此。这些日子，我水泊梁山可真是多灾多难啊，也不知道公明哥哥病况如何了。”

        “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见到吴用出来了，便起身拜见。

        “军师。”

        “军师好。”

        吴用眼睛四下一扫，见人来齐了，看了眼空着的主位，说道：“今日议事，是公明哥哥要求，是为我们梁山选出新任寨主。”

        此话一出，瞬间炸锅了。

        “什么，新任寨主？公明哥哥呢？”

        “公明哥哥为什么不当寨主了？”

        “难不成公明哥哥的病……”

        原本安静下来的众人，又不淡定了。这宋江一倒，原本的这张关系网，忽然之间，就失去了主心骨。

        “各位，哥哥的病他心中有准备，所以早有安排，今日我请来了宋老太爷，替哥哥来传个话，请诸位稍安勿躁。”

        吴用看了一眼卢俊义，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是啊，诸位。如今梁山情势大好，哥哥这一病，寨中很多事务都无法正常运作下去，选出新寨主迫在眉睫。”

        “卢员外，哥哥这还没死呢，你着个什么急啊？”

        吴用眼睛一瞥，“鲁提辖，好生鲁莽。卢员外这是中肯之见，你啊，关心则乱。哥哥病倒了，这些时日我等哪一个不着急？如今能够替哥哥分担寨中事务，那就是最好的方法。来啊，有请老太爷。”

        有人皱眉。

        宋家老太爷，虽说身份特殊，不过平日里多是在后山颐养天年，这个时候出来，难道是要当寨主？

        这怕是不能服众啊！

        宋老太公被人搀扶到了堂上。

        “宋老太爷请坐。”

        “不不不，这是寨主的交椅，老朽坐不得。”

        吴用连忙搀扶入座，说道：“今日您就是来替哥哥传话的，这位置当然坐得。”

        “那……老汉今日先见过各位头领。”

        众人纷纷起身抱拳回礼，不知道这位老爷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太公慢慢道来，您老不曾参与寨中事务，应该是最能明辨是非的。”吴用摇扇说道。

        宋太公轻轻一笑，回以点头，心里却暗道，果然被宁儿说中了，这吴用忽然请自己出来，就是利用老宋家这个敏感的身份，想要将原本定好的任命推翻！

        “老朽有一句话，想问诸位头领，不知当问不当问？”

        “太公请讲。”卢俊义坐在一旁，连忙伸手示意。

        宋老太公双手拄着拐杖，微微挺直了腰板，说道：“老朽试问，这水泊梁山，是我儿三郎的宋家寨，还是天下群雄汇聚的忠义堂？”

        这一问，问得何其诛心！

        吴用淡然答道：“当初哥哥坐上这寨主之位，便是众兄弟推举出来的，所以自然是大家的梁山泊，绝无宋家寨一说。”

        吴用心中暗笑，这样子更加可以将头把交椅由宋宁来坐的可能排除了。只要等着老爷子说出公明哥哥心中的人选，此次新任寨主便尘埃落定了。

        “既然是大家的梁山泊，那我儿三郎的决断还重要吗？这新任寨主，当由大家来选，老汉告辞！”

        一句老汉告辞，让吴用羽扇停住了。

        什么？

        告辞？

        你继续说啊，怎么就告辞了？

        “太公，太公留步。”吴用仗住宋老太公的手，“虽然非宋家寨之说，但我等有谁没受过哥哥恩情，有谁不仰慕哥哥高义，我想，哥哥做出的决定，也是为了山寨考虑，大家说是与不是？”

        看着情势，并非是宋老爷子出来主事。众头领心中一计较，自然要听听公明哥哥怎么说了。

        “是啊，太公说吧。”

        “是啊，公明哥哥到底有何吩咐？”

        宋太公扯着手，还是一副老朽告辞的愤然模样，说道：“不，这是大家的梁山泊，大家选便是了，吾儿三郎如今无力为大家谋生，那便……那便让他去吧。”

        宋老太爷这句“那便让他去吧”听得让人如此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如此深明大义，果然不愧是公明哥哥！

        “太公，如今山寨群龙无首，既然哥哥有吩咐，我等定然誓死相随，绝不辜负哥哥期望。”

        “对，我相信公明哥哥的决断！”

        就连吴用也双手举扇，俯身下拜，“请太公明示！”他自然乐得见到这副众志成城的场面，气氛造起来，这就对了，免得一句任免，搞得人心散，最后梁山支离破碎。

        宋太公拄着杖，叹气道：“既然大家非得听三郎说了什么，也罢。老朽说归说，各头领们要如何便如何，不必在乎老朽和三郎的感受。”

        “三郎，倒是未说寨主由何人来当，只是说了——”

        “说了什么？”

        “公明哥哥说了什么？”

        吴用眉头一皱，有些不对劲，暗道一声不妙。

        “三郎说了，头把交椅，由宋宁来坐。”

        忠义堂上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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