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责任

“你不愿意？为什么？难道你不想重振我月神族了吗？”

        八位祖灵同时一怔。

        鬼姬没有回答，只是将温柔的目光投注在程成的脸上。而笑容中，略微带着一丝浅浅的遗憾。

        “鬼姬姐姐……哎！”

        程成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升起银月，重振月神族固然是她此刻的愿望，但如果要因此被禁锢在这个世界里，永远无法与自己在一起，那却是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对他自己来说，这也同样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只是这样，就要失去获得月神族先祖传承的机会，未免令人心生遗憾。

        忽的，两人之间的深情对望，却被突然冒出的林洪的冷笑声打断。

        “真是可悲！你的先祖为了一个月守，置全族安危于不顾，私奔异界，致使整个月神族毁灭。没想到过了上万年后，她的后代，仍然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放弃了月女之职。令本族复起的希望落空。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后啊！”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惊讶，尤其是鬼姬，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先祖前往混沌七域的原因，此时听林洪的语气，他竟然会知道，这令鬼姬的好奇心怦然高涨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当然。”林洪撇了撇嘴，道：“你的祖先是私奔逃离，当然不好意思把实情告诉自己的后人，而我的祖先，却是受族中派遣，去异界抓捕你的先祖，所以当时的情形，是完完整整地传承了下来。”

        “私奔？抓捕？”

        鬼姬只觉脑中一阵混乱，一种隐隐的不安感，禁不住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那位影祖，也是听得疑云大起：“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洪整肃了一下面容，道：“回影祖的话。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要从一万多年前，最后的一次月女传承开始说。”

        “一万年前？”影祖点了点头：“不错，那确实是最后一次传承的时间，却没有人来开启祭典。”

        林洪等她说完，便接着说道：“当时被选出的月女，叫做闵潇，论资质，据说是银月当空以来，最好的一位。可惜，她爱上了她的月守。”

        “什么？爱上了她的月守？”影祖的眉头一皱，显得很是不满。

        而鬼姬和程成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之前，他们已经听林洪说过这一说法，却不明白，到底犯了月神族的那条规矩，会引得影祖如此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月女不能婚配，必须保持处女之身吗？真要如此，那鬼姬拒绝此事，倒是做对了。

        林洪一眼便看出了两人的想法，于是淡淡一笑，道：“两位，你们应该是不知道这月女与月守的关系吧？简单的说来，月女是守护银月的神女，而月守则是与她朝夕相对的夫婿。”

        听他这么一说，程成和鬼姬惊讶不已，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镜里看到了不解

        的神情。

        看着两人表情和动作，林洪再度嘿嘿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和你们的猜测大相径庭？是不是大惑不解，既然两人身为夫妇，又能在月亮井中朝夕相对，为何却不能相爱，还要私奔逃跑呢？”

        程成皱了皱眉：“不用卖关子，有话你就直接说。”

        “好。”林洪道：“这其中的缘故很简单，因为月女为维持银月的升落，要消耗无比巨大的能量，而月守，就是月女功力的来源，是注定要为月女耗尽神识，枯萎凋亡的，如果两人相爱，你觉得这件事还进行得下去吗？”

        “是这样！”

        程成和鬼姬的身躯同时一震，都在这一刻，想起了之前在半月湾发现的那件事。

        他们的死纹，可以吸收活人的神识之力进行炼气，但是，却必须在极近的距离内才能做到。

        当时他们就曾疑惑，这样的修炼，如何能够做到？谁又肯将自己的神识，乖乖地送到你的眼皮底下来任你采气？

        而现在看来，却是应用在了这里。

        果然，林洪的话，立即就说到了此处：“我想，你们既然能够进来这里，多半是杀了车重那几个半尸妖。应该也拿到了他们的神识。不会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了吧？”

        程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是说，月守的使命，就是以他的神识，作为月女炼取元气的材料。等到灵能被吸尽，就只能闭眼等死了？”

        没等林洪回答，影祖便抢先说道：“没错，所以月守的选择，也非常严格，其神识强度，必须极为出色，否则根本无法支持运转银月之需要。而对月女，他又必须死心塌地，甘愿献身。所以，我看见你的时候，才会以为……”

        “以为我是那个被选出来，随时准备献身的倒霉鬼是吧？”程成忍不住一阵苦笑。

        鬼姬见状，连忙握紧了他的手，幽幽地说道：“成儿！”

        “我没事，鬼姬姐姐，只是说着玩的。”他微微一笑，也反过来将鬼姬的手用力握在掌心。

        这时候林洪才继续说道：“在闵潇爱上了她的月守之后，因为不忍看着对方死去，便丢下了自己的职责，偷偷带着他逃到了逆世界。因为在那个世界里，她身上的影纹，便转变成了死纹，不需要再依靠活人的神识练气，倒是可以和当地的鬼族一样，利用魂精鬼气练功。这样，两人便可以长相厮守了。”

        “居然是这样！”说话的人，是影祖，而她的神情，更是怒不可遏：“丢弃月女之责，银月将无法升空，我月神一族的守护必将废弛！一旦遭遇外敌，后果不堪设想！”

        “不错。”林洪道：“所以当时的族长大人，便派遣了包括我家先祖在内的数十人，潜入逆世界追捕闵潇。可惜，这两人躲得太好，直到我家先祖离世，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而就在这期间，没有了银月的守护，月神族遭到了外敌的攻侵，以致全族覆没。追捕闵潇的那些人，也就失去了追捕的动力，最后，只好在逆世界中

        定居了下来，渐渐融入了当地人之中。”

        听到这里，影祖等人固然是愤怒不已，就连鬼姬自己，也有些茫然起来。因为自己先祖的缘故，导致了全族的覆灭，这等于无形之中，在她的身上，加上了一副极为沉重的包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到她那越来越痛苦的表情，程成顿时暗暗皱眉，心头急速飞过了一片乌云。他知道按鬼姬的心性，一定会将这本来与她无关的责任，强行揽在自己的身上。说不定一个冲动，就会想要去为自己的先祖还债，去承担这月女的职责。

        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且不说闵潇当年的做法到底对还是不对，这怎么说也是一万多年前的事情，与鬼姬之间都隔了不知多少代人。更不用说，她还只是这一代人的复制体。这责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负。

        何况如今月神族已经灭亡，仅仅靠她一个人，就算真的将银月重新升起，难道就能重振整个月神族了么？

        于是眯了一下眼睛，重新望向了林洪：“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我们怎么知道，那个闵潇和我鬼姬姐姐到底有没有关系？”

        林洪苦笑了一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必要对你说谎么？如果你真想要证据，那就把我黑色符罐中的一颗银丸拿出来。”

        程成惊疑之中，将这件奇怪的事物拿到了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是一枚特殊打造过的法器，不过操控的方式倒是并不复杂，他稍稍摸索了一下，就找到了使用的打开的方法。

        啪的一声轻响之后，这银丸赫然爆开，展开成为了一朵花瓣状的银台。紧接着，一束银白色的光柱从中央升起。

        光柱之中，是两个人的影像，和一段非常简短的介绍词。

        这是一道追缉令。其中的两个人像，自然就是外逃的闵潇和她的月守，听介绍，名字叫做秦峰。而介绍之中，也简略提到了闵潇擅离职守之后可能产生的后果，和对全族的危害。

        而程成和鬼姬的目光，则立即在闵潇的影像上凝固了。

        因为，她的容貌，简直和鬼姬一模一样。要不是唇角的一些细节，稍稍有些区别。他们几乎要误认为就是鬼姬本人了。

        “怎么样？这不是我胡说了吧？”林洪苦笑道：“我就算再有预见能力，也不至于提前几千年，就知道会遇到你们两位，而做一个假货在这里迷惑你们吧？”

        他的话音未落，程成就感觉到，鬼姬的脉搏开始急速加快，她的情绪明显被刺激得激动了起来，就连眼眶，都有些红润了。程成暗叫一声不妙，连忙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轻声叫道：“鬼姬姐姐，别冲动！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不是……”

        鬼姬的话才刚刚出口，程成便伸手捂住了她的樱口，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今天，无论事情怎么发展，都听成儿的话，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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