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石城

“那么，黑石城的人来了没有？”程成问道，对他来说，来自黑石城的威胁，始终现实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莫河摇了摇头，道：“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出席的。”

        “哦？这又是为何？”程成有些好奇。

        莫河道：“原因很简单，他们太有钱了。”

        “这也算理由？”程成嚼碎了一块红衣递过来的梨子，眨着眼睛问道。

        “当然。”莫河微微一笑道：“黑石城和混沌商会在本地经营多年，积累的财富，外人根本难以想象。如果他们要出手竞价一件宝物，那么外来的买家就干脆别来了，毫无希望。所以，两家在几千年前就达成了一个协议，为了保证外来商人能够拍到心仪之物，只要是其中一家公开拍卖的货物，另一家都不可以遣人参与竞拍。”

        程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为什么密水门又可以？”

        莫河道：“因为他们不卖货。所以，家底方面，自然没有这两家殷实。偶尔参与竞拍，也不会形成垄断拍品的状况。”

        “不卖货？”程成有些好奇：“那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营生呢？”

        莫河反问：“你连这都不知道？”

        “不知道。”程成坦然道：“我来混沌之域这些日子，心思都在拍卖的事儿上了。还真没打听过这个密水门的太多底细。”

        莫河这才点了点头，道：“难怪了。其实这个密水门，才是混沌之地最古老的势力。他们的门派名字里的密水二字，指的是密水河，这条混沌之地最长的河。而这条河的源头，便是混沌之地中，密布所有角落的混沌元障的来源地。

        所谓物极而反，这密水河的源头，混沌元障最稠密的地方，反而有一批奇异的泉眼，会释放出一些特别的气息。你应该知道，混沌元障不但会干扰元气的运转，更麻烦的，是吸收生命活力，让人早早衰老。而在这些泉眼上进行调息，会大大减缓这个早衰的过程。所以密水门最重要的营生，就是泉眼出租。对于长期定居混沌之地的人来说，这是个不可缺少的硬性需求。这才让密水门，即便不进行任何拍卖交易，也能稳居混沌之地三大势力之一。”

        程成微微点头，眉头一皱：“这个果然是笔好买卖。简直就是坐地收钱啊。”

        “可不是么。”莫河道：“希望，等我到了这一天，不需要找任何人准许，就能自己去调息修养。”

        程成想了想，道：“那又是何必？干脆离开混沌之地不就行了？你又不是没离开过这里。”

        “我是在这里出生的，这里，才是我的家。”莫河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在三大势力之外，混沌之地还有众多如长生商会一样的小型势力，此时，也纷纷进场就座。而在这个过程中，程成便看到了之前在暖场拍卖会中一掷千金的那几家大财主。

        “瞧，你的老熟人来了。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莫河看见了神色匆匆的崔家叔侄，连忙和程成打趣道。

        程成笑而不语，如今，崔家人对他来说，也就在拍卖的过程中还有些威胁，出了这座拍卖场，他早已不再将对方放在眼里。

        而有趣的是，对方进门之后，也没有再试图寻找到程成的踪迹，而是老老实实的低头就座，眼观鼻鼻观心，就像入定了一样。

        “难道，真的是被打服了么？还是说，黑石门仍然拒绝了为他出头的要求？”

        前者，似乎没有可能，但如果是后者，那么黑石门的态度，就有些恼人寻味了。为什么从那位韩老师开始，对方就那么不甘心认为，是自己盗走了元障图了呢？

        想到这张说中的元障图，程成忽然心头一动，如果黑石城早就有人拥有了可以找到混沌元障空洞的图谱，那么黑石城在混沌之地，不早就称王称霸了？何至于还要和另外两家分享权力？

        或许，这元障图本身存在问题，没法使用，或者是使用的效率很低，缺乏实际的价值。他想起，那韩老师也说过，就连他们的老太爷，也没法参透这张图。

        但是，他所想的这一切，在后一刻，便差不多被全数推翻了。因为黑石城来人了。

        “怎么会？他们不是从来不来的么？”

        “就是啊，这都几千年的规矩了。”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谁知道，等着看戏就好了。”

        ……

        一片嗡嗡的低语声中，一行人，从拍卖场的大门处鱼贯而入。当先一人，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样子十分干练，此刻他表情严肃，目光炯炯，并不像大多数生意人那样永远挂着圆滑世故的笑容。

        一见到他的出现，原本有点发蔫的崔家叔侄，瞬间就来了精神，崔严更是三步并作两步，急切的抢上前去，走到那人面前躬身行礼：“大公子，老太爷终于肯同意了么？”

        这位大公子脚步未停，只转脸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径直向密水门的坐席处走去。

        而得了肯定答复的崔严，顿时将腰杆挺了起来，双目如钉，狠狠地望向了程成，脸上满满的都是得色。

        “林腾来了？奇怪，他们真的敢违反千年的协议？不会，就是为了针对你吧？”莫河惊讶不已，回头看向程成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淡然的笑容。

        “也许是，也许不是，确实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既然他们明刀明枪的来，倒未必是件坏事。先看看混沌商会怎么应对吧。”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崔严作出反应。连黑石城都亲自出面了，这种小角色自然就不再需要太认真的对待了。

        而看到黑石城的出现，密水门的苏烈当然也是惊讶不已，只是他并非两家协议的参与方，无权过问任何一方违约的问题，所以在惊讶之外，他并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也就算应付过去了。

        由于拍卖场中，原本就没有准备黑石城的席位，等到落座的时候，便有大批和黑石城关系密切的小商会和外来买家，纷纷站起身想要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他们。

        这中间，最热情的，当然非崔家莫属。崔家虽然是外来户，但是财力极为雄厚，一直是黑石城一系，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这一次，他们在外场与程成的恩怨纠纷，也在坊间早有流传。很多人都听说，他们正在请求黑石城出面解决程成。于是一见他们有动作，便忍不住兴趣大起，想看看，黑石城到底会不会给他们这个面子。因为这也在决定了，这个最近在混沌之地声名鹊起的程成，会不会遭到黑石城的迎头痛击。

        那位黑石城大公子林腾，在环视了一圈之后，果然将目光停在了程成的脸上。这让很多人听说过传闻的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

        “来了，来了，这么快就有好戏看了！”有人忍不住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而崔家叔侄就更加得意，崔严更是直接凑到林腾的耳旁嘀咕了几句。

        林腾并没有立即发难，在听完了崔严的话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再盯了程成一眼之后，便坐到了崔家的位置上。

        第一回合没有交手，这在让众人略微失望的同时，胃口也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有时候，沉默的开头，往往预示着接下来的暴风雨会更加猛烈。

        莫河看得暗暗皱眉，低声说道：“看起来，黑石城已经认同了崔家的说辞，把元障图的丢失，安在了你的头上。那可是黑石城的命一根子，这下，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程成对此早有准备，倒是不以为意，但是对莫河提到此事，反而有些意外：“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

        “何止是我，这里只要耳目稍微灵通一点的，应该都知道了。崔家为了增强他们的说服力，促使黑石城对你动手，主动到处散发流言，搞得满城风雨。要不然，你看周围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是围观看戏的眼神。”

        听到这里，程成还没什么反应，红衣已经紧张地坐立不安了，心不在焉之下，一块梨子差点就戳到了程成的眼睛上。吓得她连忙低头道歉。

        程成摇头一笑：“你担哪门子的心？麻烦再大，自然有你家少爷我顶着。一个黑石城而已，也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莫河此时倒是有些忧虑：“我知道，你有找出混沌元障空洞的能力，不过，这一点，对上黑石城，优势就没那么大了。”

        程成道：“你是说，他们那张图，也有相似的用处？”

        “不错。”莫河道：“那张图，是黑石城的先祖林洪，从某个不为人知的古墓中发掘出来的。图上的能力，使得黑石城一度独霸混沌之地。不过，这图上的内容据说艰深无比，林家后世的子孙，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完全掌握的，寻找元障空洞的速度和准确率都大大降低，以至于黑石城从过去的一枝独秀，变成了现在的三足之一。”

        程成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如此。”

        看到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莫河皱眉道：“就算他们现在找寻空洞的本事不如你，但是你也不应大意，毕竟，一旦打起来，大家都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万一对方这次也成功了呢？”

        程成心知他是好意，于是也不再争辩，点头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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