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躁起来吧

柳青红的话音未落，她身旁的另一位柳家的中年女子，便笑着开口道：“老祖宗也不必太过悲观。德中的资质，在本族男子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如今有藏元相助，击败那个赵勇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能赢，这些口舌上的纠缠，便由他去吧。”

        柳青红转脸瞥了她一眼：“如此，当然最好。不过，这几天来，这个赵勇在战技方面的进境，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中年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程成的公开修炼课，已经被宣传到大街上去了，作为对战一方的柳家人，又岂能看不到？

        “这小子在战技的修炼上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招数终归是末节，修为才是根本。他的招数再精妙，境界差的太多，也难逃被碾压的命运。”

        柳青红微微皱了皱眉：“借你吉言吧。”

        在围观观众的哄笑声中，柳德中终于还是将自己的阵脚稳了下来。

        砰的一声，他以家传的长柄刀在战台上重重顿了一下，沉声喝道：“赵勇，废话少说，出你的剑！”

        “哦？这就开始了吗？”程成伸指在剑脊上轻轻一弹，淡淡笑道。

        “没错！”

        柳德中一声低吼，两脚一错，腰身一拧，便要持刀而上。刹那间，一道元气暗流猛然从他的身体里涌动出来，他的气势，便再度提升了一个台阶。

        这一变化，一旁的普通学子们还不觉得，但是身在看台上的那些大人物们，却是齐齐点了点头。

        “柳家果然做了准备。”

        宣武堂的贺堂主笑道：“这气场，可不是凝纹境的小子们可以爆发出来的。”

        他身旁坐的是刑堂吴堂主，他原本就与柳家交好，此时便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你当柳家那些女人们是吃干饭的么？要是没有点东西，让柳德中出来做什么？继续丢人么？”

        他们这一排的上方，雷神曹百正更是直接用他那堪比炸雷的嗓子，远远地向柳家的席位喊道：“柳长老，好大的手笔啊，我记得这一招偷转元神的手段，虽然可以临时提升被注入者的修为境界，可是对转出之人的修为也大大有损。就为了两个孩子掐架，值得么？”

        他这一嗓子，便等于将柳家的底牌直接给掀了。

        柳家的众婆姨自是冷笑不已，并不理会，而周围的围观学子们，则是惊讶不已，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听出曹百正的口气，柳家是用了某种手段，直接将柳德中的修为等级提升了。他原本就是凝纹大成期，现在再提升，便至少是聚灵境了。而程成这几天虽然招式不断提升，但修为境界并没有突破。

        两人交战，同境界之下，还可以拼战技，拼招式，现在境界上有了区别，哪怕只是临时的，这一打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些天来，因为在公开修炼课中看到程成的战力成长，而对他充满信心的一众学子们，开始变得沉寂了。

        在另一边，鬼姬早已看出了柳德中修为境界的问题。在对柳家的手段暗暗称奇的同时，却并没有改变她对今天一战的判断。

        “区区一个境界的差距，想要赢成儿，恐怕还是有点不够呢。”

        她淡淡笑了笑。

        不过，就在她刚刚露出笑容的当口，忽然心头一跳，感觉好像有人在注意自己。而紧接着，她就找到了那道目光的来源。那是来自于看台上的乾胜男。

        乾胜男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看着她，但此刻看到她的笑容后，原本对程成的担心，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因为这位城主家的大小姐很清楚，对“赵勇”实力最了解的，莫过于他的“哥哥”。如果连“赵英”都不担心，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全场的气氛，因为曹百正的一嗓子而陷入沉寂，这让柳德中很是得意，他最烦的，就是程成没日没夜的在公开修炼之时挑动群众的情绪，制造种种热烈的气氛。现在这种静默的状态，才是他感到最舒服的状态。

        而他舒服了，程成就不开心了。经过最近的连场公开修炼，他已然发现，当自己身处人群之中时，影响生命气场强度的，不仅仅是人数和体质，也包括人群的情绪。人群的情绪越是激烈，气氛越是活跃，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气场强度就越高。而且这种影响是立竿见影的，哪怕是围观人群一次齐声的欢呼，也能让程成元气得到一次暴增的机会。像现在这样的沉寂状态，则将会让生命气场的强度，打上一个折扣。

        眼见柳德中的气场持续暴涨，长刀前指，已经渐渐走了上来，似乎随时都会发动攻击。他忽然将手一摆，急声道：

        “哎，等等！”

        “等等？”柳德中眉头一皱，那几乎就要爆发出来的气势，不得不硬生生憋了回去，斜着眼道：“你还有什么事？”

        “稍安勿躁。”程成这时微微一笑，却转过了身，向四周围摊开了双手，大声叫道：“诸位，怎么没声音了？咱们期盼了好几天的比赛就要开场了，总得来点气氛吧？这么冷嗖嗖的，我打起来也没劲啊？什么？这位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他忽然伸手指向了一人，似乎是那人刚才说了句什么。而等其将话重复了一遍，程成这才哈哈一笑道：“我听明白了，这位师兄的意思，是说柳家暗中使诈，把德中公子的修为强行提升到聚灵境，怕我打不过，所以才没声音了。”

        他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道：“多谢这位师兄的支持。我想这位师兄的想法，也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想法，所以，我就一并多谢了。”

        他向四周深鞠了一躬，接着将头一抬，凝眉道：“不过，我想说明的一点就是，大家多虑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反对别人在背后搞点什么，无论你是醍醐灌顶也好，是真元转移也好，只要到最后，招数是从你手里打出来的，元气是从你身体里爆出来的，那就算是你的，我一点都不在乎。至于说聚灵境么……”

        他的声音到这里忽然提高了好几度：“不就是聚灵境么？我就打给你们看，看看我是怎么用凝纹境的实力，把一个聚灵境活生生打倒在地的！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什么，该喊的喊起来，该叫的叫起来，想拍手的拍手，口哨会吹的也都给我飚起来！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躁起来吧！”

        他的话音还没落，看台上，乾胜男的声音，便第一个叫了出来：“好！赵勇，我支持你！”

        而在另一个角落里，包隆新的声音紧接着吼了起来：“小勇子，好样的！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打，狠狠的打，千万别给咱留面子！”

        有人起了头，全场的气氛，便在一瞬间，彻底爆发了开来。欢呼，呐喊，加油鼓劲之声，直冲云霄，比起往日的公开修炼之时，更上了不知几个台阶。以至于场外的赤金城百姓们，还以为这里的比赛已经出了结果，连忙四下打听，看看自己是不是押对了。

        后方看台上的众位长老们，则一个个啧啧称奇，在他们看来，程成想用凝纹境打翻聚灵境的说法，最多也就是讲讲大话，给自己鼓鼓劲而已。但是程成这种拼命煽动气氛的做法，却是让他们瞠目不已。

        这些个个都是修炼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家伙，可即便翻尽他们所有的记忆，也绝难找出一个，像程成这样的人。这是打架呢，还是唱戏呢？

        “赵勇，你是不是不挑动群众的气氛，就不会打架了？”柳德中同样不明白程成这怎么做的原因，但是身处这喧闹躁动的环境之中，他的心绪，已然难以抑制的浮躁起来。

        程成哈哈一笑，道：“德中少爷烦躁了么？别着急，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很快，很快就来了。”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他终于出剑了，因为，这是他元气爆溢的一刻，不出手，就太浪费了。

        剑出风雷动，气吞山河，这凌厉无双的一剑，哪里是一个凝纹境的修炼者可以使出的？但，这分明又是凝纹境的气息特征，怎么回事？

        瞬间的惊讶，让柳德中再次失去了先手。手中的长刀匆忙间迎风一立，几乎是漫无目的的回斩了上去。

        脆响爆起，回音如龙吟。沉重的剑势，仿佛山岳压顶。他的手臂，都要麻木了。

        一剑终了，人两分。程成站在那里，气若临渊，手中的长剑，仍然微微的震动着。而柳德中，却倒退了三步，披发气喘，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剑？这是什么修为？”

        剑，是项邪的剑术。这一招虽然不是地缺，却如同上一次在城外催动地缺一样，他充分放开了那道剑意，让它自行其道。所以，这表面上是程成在出手，其中却蕴含着来自项邪的遗留之力。虽只是一小段残留，但当它与程成从浩瀚的生命气场中取来的蓬勃元气形成共振之后，在他们的修为层面上，力之所致，是无可匹敌的。

        程成第二次举起手中的剑，却并没有理会柳德中的惊愕，他的目标，仍然是四周围的围观人群：“再来！再来！想看到更强的剑，就给我更大的声音！”

        轰！

        人群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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