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与妖过招

当文木长和蒋进昭走进办公室时，韦临风正在看电影，音响里发出阵阵聒噪，一听就知道这电影是用来骗钱的，这也正适合以哄骗技术见长的临风的口味。只见他此刻微张着两片厚嘴皮、小眼珠一动不动、面部肥肉下坠、嘴里好像还流着口水。

        文木长和蒋进昭进去时，临风根本就没发现，他太醉心于他的电影了。如果此时有个小偷想进来偷几件东西，他肯定能得逞；如果此时有一伙绑匪想绑架一个最不值钱的人质，他们肯定也能轻而易举地办到，他们只要把临风面前的那部电脑搬到绑架用车上去，不用采取任何暴力手段，临风会自己主动跟上去的。

        文木长和蒋进昭站了半晌，也没见临风抬头关照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文木长发出声：“哼！”，临风并未有任何反应，蒋进昭又发出一声：“哈!"，临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真可谓“两耳不闻哼哈声，一心只看烂电影！”，够认真、够专业、够忘情！

        文木长等的有点烦躁了，他上前一步，喊道：“那个，韦导。”本来大家都当面都不这样叫临风的，可文木长非别出心裁地喊他“韦导”，他想看看临风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没让人失望，果然有特殊反应。只见临风猛地一惊，紧握双拳，迅速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生怕被别人看到胸部的模样。然后，他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着两位即使砍去头都比他高的汉子，全身立马像通了电一样，缩成一团，小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哀求，可能他以为是自己做的亏心事招报应了，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要弄他。在椅子上定定地缩了三四秒之后，他才搞清楚面前站着的原来是两个学生，这才放心地慢慢舒展开来，整个人都突然变大了许多。然后改用极其不耐烦的眼神盯着这两人，用他那破烂的公鸭嗓问道：“干嘛？什么事？”

        文木长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挠着头，说：“想请几天假，回家有点事。”

        “什么事？”临风呼出来的气相当难闻。差点把文木长给熏晕过去了。

        文木长只得学着狼的样子，把脸使劲往脑勺的部位旋转。

        临风对文木长的表现极为不满，吼了一句：“到底来干什么？”

        蒋进昭这时也显得有些不甘寂寞，他趁机抓住文木长的脸，使劲地往临风的方向掰。终于，在蒋进昭的“帮助”下，文木长不得不再一次直面临风那惨绝人寰的“俏模样”和“清新香甜”的口气。没办法，他只好吸了一口混合着临风刚排放出来二氧化碳的空气，然后慢慢地吐出俩字：“大事！”

        文木长俯视着临风，用的是那种“直接穿透衣服欣赏对方身体”的眼神。临风大概也深切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自上次“唐璜事件”心灵严重受伤以后，这次身子也被人看了，而且还是被个男的看了，心灵又遭受严重打击了，即刻就想报复，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拨通你家电话，我要跟你家里人说。”

        文木长回道：“地震把我家电话震坏了。”

        蒋进昭这会儿已经擅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他翘着二郎腿，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脚板一闪一闪的，以示对临风的绝对看不起。

        “打你家人手机。”临风不依不饶。

        “家里没手机。”文木长说。

        “那不行。无故不得请假。”

        “有故。”

        “有啥缘由？”

        “家里院墙坍塌了。”

        “墙塌了，与你有啥关系？”

        “当然有。我爸妈不是住在院子里么。”

        “怎么又扯上你爸妈了？”

        “韦导，你也知道我家穷，住在深山沟里，没有院墙不行啊！白天狼进来了好招架，万一晚上鬼进来怎么办？我爸妈怕鬼啊！”

        “你够了。”

        “韦导我知道你是……呃……就那什么……你们是无神论者。但我爸妈是村里人，迷信的很，把院墙搞起来刻不容缓啊！”

        “行了，行了，行了。你先登记一下，完了我再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给你请假。”临风不耐烦地甩过来一张a4纸。

        文木长不解，心里骂道：“研究？研你妈的究？为什么我要和这些爱研究的家伙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呢？”“韦导！不如你现在就研究吧！”他站着没动，没有要登记的意思。

        临风烦躁了，绷着大肉脸：“马上拨通你家里的电话，我要和你家人说话。我是你们的负责人，我有权过问，你要懂得服从。明白了吗？还什么鬼啦狼啦，你在这扯什么？”临风终于动权了，可见，权力真的是个好东西，它可能不会保证你富贵但绝不会让你吃亏。

        蒋进昭突然窜了起来:“哎哎哎！韦导，你不研究了？”

        “打电话不就是研究么？那你又跑来干嘛？也请假？”

        “我不请假，我家墙又没塌。”蒋进昭说完，又坐回椅子上，他的脚抖得更厉害了。

        临风白了一眼蒋进昭，把桌上的电话推到文木长面前，然后又做了一个示意要文木长拨电话的下流动作。

        文木长看上去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屈服在了临风的淫威之下。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电话键盘上播了一串数字，然后摁了“免提”键，几秒之后电话里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男性声音：“萧关市雄风医院，关爱男人，关注男性健康，主治阳痿、早泄、□□过长、前列腺炎、男性不育症等，技术先进，服务一流，随治随走，快捷高效……雄风医院，让男人重振雄风……”

        临风非常严肃地研究完了这段雄壮无比的广告词，然后重重地摁下了挂断键：“文木长，你家开医院的吗？”

        蒋进昭在一边捂着嘴偷偷地笑着。

        文木长假装有些不好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说：“额，这个，额，那个，我刚拨错了一个数字，我重新拨。”然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又摁了一下“免提”键。

        这次，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浓重的关中口音：“外（喂）！你sei（谁）？”

        临风清了清嗓子，伸长脖子答话了：“你是文木长的父亲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回了一句：“妈地！你听这狗日地哈略地普通话！（还说的普通话）”然后又不说了。

        “我是韦临风，想必文木长告诉过你我是谁。现在同你谈一下他的情况，请讲普通话。”临风显得相当自信。

        “你说撒？”电话那头的男人根本就你没听懂临风那自以为标准的普通话。

        临风不甘心，又“强调”了一下：“请讲普通话！讲普通话！你难道连普通话都不会讲？”

        “讲个锤子。你斯（是）哪来的砸（诈）骗犯？”

        “我是韦临风，你是不是文木长的父亲？”

        “撒长地短地？”

        “讲普通话。听明白了吗？讲普通话。你那里是不是墙塌了？”

        电话那头这次毫不迟疑，传来一句怪里怪气的“普通话”：“我制达思（这里是）萧关监狱，墙牢着尼，你想个办法自个来吧！狗日地！”说完，“咵”一声挂断了电话。

        临风抬起头来，用那种丧心病狂的小眼神瞪着文木长。

        文木长见状赶紧装作又拨错电话号码的样子，他伸出指头又想拨。

        没等文木长的手接触到按键，临风就像个撒泼的婆娘一样，猛地一把扯过电话，即刻推到了地上。然后用手指着文木长的鼻子，撕心裂肺地吼道：“你搞什么搞？搞什么搞？信不信我处分你。”

        文木长见状立马摆出一副诚恳之极的表情说：“韦导！都怪我不好，让你受惊了。我重新再来拨一次吧！”说着，还弯下腰去捡电话。

        临风被气的脸上的肥肉乱颤，他跳起来，带着哭腔骂道：“痞子，滚！你俩给我滚！”

        文木长和蒋进昭这才磨磨唧唧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文木长又转过身来补了一句：“韦导，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

        “滚！”

        “打扰您看电影了。”

        “滚！”

        “快走吧！待会他要指天誓日地骂娘了。”蒋进昭捅了文木长一下悄悄耳语道。

        两人出了临风的办公室，摇摇晃晃地往宿舍走。

        “妈的！真想把猥琐哥干的人仰马翻。”文木长说。

        “那不能，无论你在哪里混，只要你一天还是在混着的，就要妥协，等你牛逼到不用妥协时再猛烈地干猥琐哥吧！这不关乎道德，这关乎他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混下去。”蒋进昭说。

        “哦！那我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干猥琐哥了。”

        “那可不是嘛！深山沟沟里出来的，白天怕狼，晚上怕鬼的。”

        “我知道，这是无神论者的地盘。”

        “嘿嘿！哎，你说猥琐哥这么一个长得像过年猪一样的臭东西，怎么会骗的那些女生团团转呢？”

        “你尿急了？”

        “嗨！研究研究嘛！”

        “可能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轻信自己听到的任何赞美之词，即使这些赞美之词是从一只□□嘴里吐出来的。”

        “这么说来，癞□□吃到天鹅肉绝非童话故事喽！”

        “这不挺好嘛！从客观上给了广大癞□□不自暴自弃，努力活下去的希望呀！是癞□□没关系，只要练就一副好口才就行，就算运气不好，泡不到妞，到时干传销或诈骗之类的也行啊！对不对？”

        “诈骗？卧槽！你错了，搞诈骗的，除了能胡吹，关键是还要有一副值得信赖的皮囊。就像猥琐哥这样的妈的，你瞧刚才那嘴脸，我直接懒得看他第二眼。”

        “可不是嘛！我总觉得他呆错了位置。像他这样一坨，应该呆在茅坑里才对，不知院里管事的为什么让他呆在办公室里熏人？刚才我都想让你给我拿个盆过来了。”

        “嘿嘿！怎么了？准备把猥琐哥装在盆里拿回去吃啊？”

        “那么大一坨怎么装的下？我主要是被熏的快吐了，那孙子的口臭，不是一般的臭。”

        “哈哈！哎，你刚才打电话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后面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啊？”

        “第一个电话是胡乱拨的，没想到直接打到男科医院去了。至于第二个电话，我拨的是我兄弟霍浩三家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绝对是霍浩三他爸，这老小子。嘿嘿！”

        “你兄弟他爸真他娘行。”

        “他们祖祖辈辈都那样。”

        “嘿嘿！就是他爸这普通话不标准，好好培训一下，过年时，都能上晚会说相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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