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糗事

有一次，霍浩三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些油饼。晚自修结束回到寝室后，舍友们人手一饼。有个舍友又拿出两块二毛钱一包、焦油量高达15mg的香烟，人手一支。大伙只等着熄灯，便可以开始一天最为激动人心的夜生活了。刚熄灯之后，有值日检查，大伙都一本正经的装睡，只等着值日的快点走。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值日的走了，整个寝室立马沸腾起来，就像开运动会一样热闹。大伙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油饼，点燃香烟，开始叽叽喳喳地嚷个不停。

        白天在课堂上已经睡够了的霍浩三这会精力正是最旺盛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发言了：“妈的，下去诊所看皮肤了，你们猜那大夫咋说的？”

        舍友马大炮：“咋说？”

        霍浩三：“说没事，长几个痘痘不要担心，以后结婚了就好了。”

        舍友牛寡妇：“我也有同样的烦恼。那万一以后找不到媳妇，岂不是就要一直长痘痘？”

        霍浩三：“你个寡妇，你找什么媳妇？”

        牛寡妇：“靠，啥球玩意！”

        马大炮：“喂！下午文综测试时，那个美国独立战争的导火索，你们填的啥？”

        霍浩三：“很简单！波斯顿喝茶事件。”

        马大炮：“哦！那我填错了，我填成波司登倒茶事件了。”

        舍友长毛子：“还有个题，给工厂选址那个。你们选哪了？”

        马大炮：“有这个题吗？我咋没看到？”

        霍浩三：“你俩瓜怂闭嘴，别老岔开话题。说正经的。”

        长毛子：“说啥吗？”

        霍浩三：“说妞。我最近发现一班有个妞，长的老好看了，身段好，模样又俊，要是在咱班就好了，我就……”

        哐当…随着一声巨响，宿舍门被踢开了。

        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门口站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那个最喜欢暗地里偷袭学生的年级组长——三班主任“黑猩猩”队长来了。霎时，整个宿舍一片骇然，一股肃杀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黑猩猩”队长这家伙简直犹如千年老妖一般，从天而降，杀气逼人。他踢开门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吸走了这个寝室里所有人的魂魄。

        大伙儿全部静悄悄地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敢不动地盯着“黑猩猩”队长，准备像高尔基笔下的海燕一样，迎接一场来自于暴风雨的洗礼。

        只听那“黑猩猩”队长从鼻孔里粗鲁地呼出一股恶气，然后径直走到霍浩三的床边。他二话不说，一把掀开被子，从地上拾起文木长的大头皮鞋，顺势就朝着霍浩三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边打边念念有词：“你他妈的精力旺盛啊！我在门口停了半天，就听你他妈的话最多啊！（文木长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沉迷于吃油饼，没顾上说话。）你他妈的脑子里装的是大便吗？还波斯顿喝茶事件？你他妈的是个啥球玩意啊？你说你咋不想点正经的呢？我叫你怂再坏！我叫你怂再坏！……”

        “黑猩猩”队长对霍浩三持续猛烈地攻击了五六分钟左右才罢手。他有点儿累了，丢下皮鞋，喘着粗气，对着霍浩三，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他妈的就没观察我们三班哪个女子正点？”

        一听这话，文木长激动地握紧双拳，他在那一刹那简直想勇敢地爬起来向“黑猩猩”队长表明心迹：“其实，老师，我觉得你班团长(团支负责人)正点啊！腿又长又直，脸又小又靓，皮肤又白又光，身段又高又苗条，虽年纪轻轻，但却已风情万种啊！老师，快点，快点，快点把她介绍给我吧！”

        然而，偷偷地瞄过霍浩三一眼之后，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闭眼装作一副睡着很久了的样子。他明白，要是真向“黑猩猩”队长表明了心迹，那结果绝不是被队长拒绝就能完事的，至少得落个二级残废的下场。

        霍浩三都快被打晕了，哪还有功夫考虑三班女子们容颜姿色的事情，他正躺在床上养伤呢！

        “黑猩猩”队长打开手电照着霍浩三：“叫啥名字？”

        “霍浩三。”

        “瞧你，这么二。咋不叫霍浩二呢？”

        霍浩三冷冷地说：“我二哥叫霍浩二”。他哪里有什么二哥，他这是在挑衅“黑猩猩”队长，他并不怕黑猩猩，他的潜台词是：“有种你今个打死老子。”

        “黑猩猩”这个凶神当然懂霍浩三的意思，也知道该收手了：“你怀里抱的啥东西？”

        “油饼。”

        就像有文化的人常说的那样——白驹过隙，电光石火。很快文木长、霍浩三这批人就被请出了高中大门。在高中毕业典礼发证那天，六百多名应届毕业生当中，有三人没有被念到名字，一名病故，一名中途肄业，一名就是文木长，他因为物化生会考通通不过，厅里不予毕业。就连霍浩三那天也顺利的拿到一个红本本，文木长凑到霍浩三跟前问他：“说实话，你是咋搞到的？”霍浩三答道：“有如神助！”

        2006年六月份，文木长也有如神助，差点上了北大，仅仅只需再多考区区的一百分。无奈天柱高而北辰远。虽然随请缨无路，但报国还是有门的。于是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金秋九月，收获的季节，文木长也收到了一份来自祖国南疆的、带着浓浓海鲜味的入学通知书。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文木长的父亲激动地流泪了，他严肃地叮嘱木长：“你可是咱们文家的掌门人。去了好好念，将来做个大官！”

        “你咋要求还越来越高了？以前光要求当家族掌门人，现在居然还要求当官，而且还要大的。你把‘报效国家’这种大事往哪搁？”

        “当官就是报效国家。”

        “那我毕业了万一当不上呢？”

        “那你就连掌门人也别当了。”

        霍浩三的高考六门统共弄了99分，不过他对自己的成绩到颇为满意，他说自己的人品也是这样，再差一分就完美了。文木长走了之后，他就下煤窑了。

        文木长在庙门口丢了一地的烟头，他决定过几天去找霍浩三，看他最近干什么事业。霍浩三无论把做什么都叫“干事业”，比如说前天打扫厕所叫干事业，昨天给他舅舅家的小孩洗尿裤也叫干事业，今天打牌输了一百块钱也叫干事业没干成功。总之，和他这个人在一起你会对生活充满期望的，因为每天干的都是“事业”。

        反正地母娘娘已经跑了，雷神爷爷也没露面。最后，文木长把扔在地上的黄纸和那几炷折断了的香捡起来，包在红被面里面，从雷神庙窗口的一个洞里塞了进去。他下一步要考虑的是回家之后怎么向奶奶交代今天的事，奶奶绝对要问的，他也要说的生动形象一点才行。

        下午五点半，他到家了。刚一进门，他奶奶就问他：“大孙子，去见到雷神爷爷了吗？”

        “见到了，还见到地母娘娘了。我还给地母娘娘磕头了。”

        “好哇，对神就得敬重，你现在赶紧去点三炷香，插在咱们家灶台的香炉里。”

        “好。”他赶紧跑了出去，免得奶奶又问一些关于雷神庙里的“专有知识”，他可不知道怎么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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