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浩三邀约

文木长整个暑假都在杀猪。蒋进昭假期结束后就跟婴儿肥女分手了，蒋进昭说他们的爱就像雾一样聚也匆匆散也匆匆，可文木长总觉得他们的爱像上公厕解手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到分手的原因，那绝对会让人笑到缺氧晕过去——那个婴儿肥女整天跟在蒋进昭屁股后面问蒋进昭她美吗？她漂亮吗？她好看吗？这简直犯了蒋进昭的大忌。众所周知，自认为容貌堪比纳喀索斯的蒋进昭是不允许别人比他美的，就算是女人，那也不行，更何况这个女人根本一点都不美。于是他烦透顶了，就把婴儿肥女给甩了。成闻鼎整个假期都是一个样，开着个破车带着马超然到处乱晃，时不时也在娱乐场所惹点事为公安机关写年度工作总结提供点详实的治安案例。

        有一天晚上，文木长做了个梦，他梦见霍浩三像匹野马一样在内蒙草原上狂奔，后面跟着一群草原狼，这群狼各个呲着锋利的长牙、吐着血红的舌头凶猛地追赶着霍浩三。然而霍浩三这土匪一点也不恐惧，他一边跑还一边不断地回头挑逗那些追他的饿狼：“嘿嘿嘿嘿！来来来，快来咬啊！”群狼一经挑逗，恼羞成怒，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警告声。

        这场面看着都刺激，让人血脉偾张，于是文木长也加入了进去，和霍浩三一同狂奔起来，他学着霍浩三的样子也在挑逗群狼：“来来来，来咬啊！”

        霍浩三看到了文木长，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个球，咋还活着呢？”

        文木长向霍浩三吐了一口口水：“我呸！你个球，咋还没死呢？”

        “妈的！我怎么能随便就死了呢？你要知道，我祖先可都是响马子，杀过人的，所以我们后代命都特别硬，生命力极为强盛。呵呵呵！用一个比喻句说就是：老子的生命力强盛的就像那沙漠里的仙人掌，没水喝都他妈的渴不死。哈哈哈哈！”

        “卧槽！得了吧！沙漠里压根没水，你他娘想喝也没有。”

        “管他娘呢！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我以为你被赌债逼死了呢？”

        “我呸！本来那些孙子要是不逼我，我可能会还。可他们居然天天来搞我，还拿个刀子比手画脚的。我干！我就是不还，看他们咋样？干不过，还跑不过？哈哈哈哈！”

        “那些杂种拿刀子是要结扎你吗？用那种90年代宣传的“宁可血流成河，绝不放过一个。”的古典方式？”

        “比结扎还严重，看他们那架势可能是怕要阉割我。到是你，咋跑到这来了？学校把你开了吗？”

        “没有，我自己把自己开了。”

        突然，那匹领头狼‘嗖’地一下子扑向了霍浩三的屁股。文木长大喊一声：“浩三！注意屁股！”，然后猛地睁开眼，却发现一个怪怪的东西倒悬在自己眼睛的正上方，他惊慌失措，抬手就是一记上勾拳，伴随着一声‘卧槽’蒋进昭抱着头到了下去。

        “你他妈的半夜发什么骚啊哎吆，吓死我了。”蒋进昭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猛拳打得很惨，捂着脸直哼哼。

        “你不睡觉，趴在我头顶看什么？你在暗恋我吗？你这个死变态。”文木长刚才也被蒋进昭的头给着实吓到了。

        “你以为我他妈的爱看你啊？睡觉嘛！别他妈像个二货一样浪笑啊！”

        “嘿嘿！被一群狼追上了。”

        假期结束，文木长领到了2000块钱。领到钱的当晚，他请那个一同杀猪的雨鞋人喝了一场酒。因为刚去杀猪时那个雨鞋人对他很照顾，他觉得请雨鞋人喝一顿酒很有必要。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文木长穿着拖鞋，雨鞋人还是穿着雨鞋，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他俩在一个卖烧烤的折叠帐篷里喝了大半夜，边喝边聊。

        文木长端起第一杯酒，站起来对雨鞋人说：“大哥，这些天谢谢你的关照啊！！”

        雨鞋人也连忙站起来，招了招手：“哎！木长兄(他一直这样称呼文木长)，你见外了。本来我们都是些粗人，没文化，刚开始大家听说你是个大学生，都不愿意和你一起干呢，怕你瞧不起我们。可后来才发现你不仅不怕脏而且脾气又好、人更好，完全和我们大家伙合得来呀！我以前见到得那些大学生总给人感觉高高在上的，我很怕和他们打交道。真的！”

        两人一饮而尽，同时坐下。

        文木长把一只脚抬起来，踏在旁边的椅子上，抓起一颗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嚼了起来，他边嚼边说：“大哥！你听我说，我是大学里最没出息的一个学生，我不能代表那些大学生们。我觉着和大哥你们每天杀几头猪、讲几个黄色笑话，比跟那些天天吃猪肉还他妈不知道猪长啥样子的蠢同学混在一起强一百倍。真的！”

        雨鞋人把刚端起来的酒杯又放到了桌子上：“哎！木长兄！你这么一说可就不对了。我觉着当大学生比我们杀猪高好几个档次呢！我们这些人天天杀猪，就是为了攒钱给儿子女儿上大学的。”

        文木长笑了，他用手指着雨鞋人：“呵呵呵！大哥呀！大哥！你这话不就自相矛盾了吗？你刚才不是说你感觉大学生都高高在上，瞧不起人吗？你还叫儿子上大学，上那干嘛去？为了让他瞧不起人啊？”

        雨鞋人叹了一口气：“唉！木长兄！你这么一说又不对了。你没当父亲你当然不会明白，就拿我来说吧！我这一辈子没出息，也就能杀个猪，我不希望儿子和我一样被人瞧不起。宁愿我儿子瞧不起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他。”雨鞋人非常激动。

        文木长无言以对了，通过和这位雨鞋人的谈话，他给大学下了一个定义。所谓的大学，其实就是这么一种地方——父母花钱，让儿女变得傲慢。

        激动过后，陷入沉默，两人都各自喝着酒，想着自己的事。隔壁桌上几个非主流的少男少女们正在狂饮，有人已经喝醉了，正在大吼大叫，满嘴脏话。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雨鞋人恢复平静，打破了沉默：“木长兄！你说现在的年轻人为啥都那么狂？你看看眼前这些崽子的发型，染得红的、黄的、还有蓝的，看着活像鬼。”

        文木长说：“心虚，这些怪物因为心虚所以才把外形搞的很吓人的样子。其实，大哥你只要拿着你的杀猪刀，往这些孙子面前一站，我保证他们立马趴下给你□□趾。”

        雨鞋人听了大笑：“哈哈哈哈哈！真的吗？哎呀！其实我们年轻那会也挺混球的，但不如现在的年轻人嚣张啊！我们都是早早出来赚钱养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吃老爸老妈的，还整天惹事。”

        文木长问雨鞋人：“大哥，你年轻时没惹过事吗？”

        雨鞋人的脸上突然有了那么一丝得意：“哈哈哈，那当然，干过不少坏事呢。我年轻时就差没搞毒了，其他的都干了。”

        “那你比我坏多了。”文木长不以为然。人就是这样，总是看着别人不顺眼，自己有过的问题总是视而不见。这位大哥之所以对年轻人不满意，是因为他已经不再年轻。人们心心念念的，无非是那永不再有的。也正因为这样，年轻才珍贵，才惹人眼红，才瞬间即逝，才会痛苦。文木长知道年轻固然好，但每当他想要好好享用‘年轻’时，却总是不知如何下手，那感觉就像在解答一道似懂非懂的数学题一样，用一句知识分子的话来说‘文木长已经迷失在年轻带给他的汪洋大海之中了’，他自知不仅迷失，而且基本上快迷糊了。

        开学的第二周，学校便组织补考来拯救那些堕落天使们。在补考的考场上，你可以看见各路脑袋比心灵还空虚的好汉们齐聚一堂，举行一年一度的‘比蠢大会’。文木长凭借着神秘第六感一路过关斩将，将上学期欠下的全部考试一举擒拿，成绩考的也不错，平均60分。补考完后，他又变成个无业游民了。这次他去图书馆弄了一本黑格尔的《美学》回来拜读。翻开书之后，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这都是什么啊？只认得字，完全不认得这些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他妈的，这写的啥玩意啊？”，最后，他把书扔在了地上。

        一天，蒋进昭拾起那本被文木长扔在地上的书，看了一下扉页上黑格尔的画像，也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妈的，长这么丑，还敢写‘美学’？”

        “你长这么美，咋就不写呢？”

        “‘美’这种东西，要自己体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敢相信这么丑的人写的‘美学’吗？”蒋进昭作为一个美男子，很久以前就体验到了‘美’带给他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快乐。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像黑格尔这么丑的男人，不可能真正懂得什么叫‘美’。

        又过了一段时间，文木长接到一个陌生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本不想接，但电话那边的家伙却坚持不肯挂断。最后文木长被打电话的家伙那种持之以恒的精神感动了，他按下了接听键：“喂！谁？找谁？干嘛的？”

        “你爷爷。嘿嘿嘿嘿！”电话那头传来了霍浩三贱兮兮的笑声。

        “卧槽！赌神，你没被追债的干死？这手机号码也换了，看来真是被穷追猛打啊！”

        “还行，我是不会轻易死去的，那也太便宜你们这些混蛋独自占领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哈哈哈哈！对不对？”

        “对你个头！这个世界就让你那么的留恋？以至于那么不想去死？”

        “关键是这世上的漂亮姑娘太让人留恋了。嘿嘿嘿！”又是一声贱兮兮地□□，听得文木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靠！有道理啊！我现在就是为那些漂亮姑娘而活的。”

        “哎！怎么说呢！咱俩永远是志同道合的。嘿嘿！听说你六月回来过，咋没来找我？”

        “找了，当时听说你亡命天涯了，好长时间都没消息。我以为你早已喋血街头了。现在看来你还在苟延残喘啊！哈哈哈！”

        “咿！不是苟延残喘，是蓄势待发！”

        “怎么？又要出山干伟大的事业啊？”

        “嗯！绝对要干！”

        “在内蒙干？和蒙古人一起干？”

        “我已经悄悄南下了，我现在在萧关。”

        “我靠，你不怕你的那些冤家杂碎们来干掉你？”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亏你念的书还比我念的要多呢，连这都不懂！”

        “你他娘别一套套地，你欠下的那些赌债打算怎么办？”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个世界上欠的其他债都要还的，唯独赌债可以不还，因为不还赌债不违法呀！对不对？只有两种人才去还赌债，一种是傻瓜，一种是懦夫。”

        “照这么说您老人家是个聪明绝顶的盖世英雄喽！”

        “差不多吧！聪明，但还没有绝顶；英雄，但还不能盖世。不过我想这都是迟早的事！嘿嘿！”

        “等驴把犄角长出来的那一天您就会成为聪明绝顶的盖世英雄。”

        “成为英雄这个事，以后再说，我知道你怂闲人一个，你回来，咱兄弟两在萧关干一番经天纬地之大事业。”霍浩三在扯蛋。

        “你是越来越有文化了啊！还‘经天纬地’啊？哪里学来的啊？”

        “电视上看来的，电视上不是说伟大的人们干的都是‘经天纬地之大事业’嘛。妈的，咱兄弟两也干他一个。到底回不回来？”

        “回来。”文木长又决定暂时放弃学业，先回去和霍浩三一起干干‘经天纬地的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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