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现灾祸

“最近不知怎的了，好久没有降雨了。”一个大妈的声音突然响起，顿了顿紧接着又开口道：“会不会是？”

        “啊？会是什么？说话别说半截啊！”

        这说话说着说着藏着半截的话语，不仅仅引起一起唠嗑的大妈同伴，同样引起了打完猪草，正偷懒沿着树荫走回家的林若烟的注意力。她好奇的竖起耳朵，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哎呀！你真笨！就是8年前那个！”第一个开口的大妈恨铁不成钢，感觉这个分享八卦的小伙伴一点都不默契。

        “那个啊！我晓得了，后来据说是福星降临，从此风调雨顺。我们这再没有经历过干旱了，日子过得比江南那边还好，那边据说还有什么洪涝来着。但现在福星不是还在么？这么快就没有用了？”

        “不能吧！没说福星会是一次性的啊！这才过去十年不到吧！”

        “会不会是有人惹到她了？”大妈开始散发脑洞，无责任猜测。

        “不能够吧？最近没听说我们村有人倒霉啊。而且个别人惹到她不是当场就有报应么？而且都是波及具体到某个人的，没有听说哪家集体倒霉的啊？”

        “谁知道呢！神神道道的事，凡人哪能知道。我看啊，林家那丫头确实诡异，但具体是不是福星，谁也不清楚，都是林家那泼妇讲的。就那丫头让人倒霉的样子，我看啊，她才是灾星才对。那个可怜的三丫可是一点都没给我们添麻烦，也没听说出过啥事，可怜哦！”

        先提起话题的大妈吓了一跳，立马跳起脚来：“哎呀！心知肚明的事提他干嘛！你不怕那丫头啦！赶紧呸掉！”

        “呸呸呸！瞧我这破嘴！又给忘了!”嘴上没个把门，心直口快的大妈赶紧呸呸呸。

        “不提这个了。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有备无患总比真的来了手忙脚乱的好！”大妈总觉得不放心，觉得还是赶快离开，早做准备的好。离开前顺便提醒了下一起八卦的好友，算给自己找个伴。

        “说的也是，多谢姐妹提醒哈！我得赶紧提点我家那口子去，你也赶快回吧！”

        “好！回聊啊。”

        安静了好一会，林若烟默默等待着，但后面再没有声音。

        林若烟傻站着半晌，心里有种莫名感动，原来村里人还是有人能分辨出好坏的。只是林宝珠的事太过诡异，大家看破不说而已。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林家还不是同个姓的村里人，没法由族老出面调解，强行说教。

        看似冷漠的人们，实际上有着柔软的心肠。那些自己莫名多的粮食，只是言语讨论却没有任何欺凌，时不时被老林李氏拉出溜溜的情况……也是这些可爱的人儿，婉转又笨拙的可爱的照顾了吧！

        林若烟顿时觉得心中对这世界一直积攒的不满、怨怼、难过，消散了许多。她本就从医的，医者仁心，只要有点希望，她总愿意向着阳光的一面去想。

        傻乐了好久，她突然反应过来。

        两位大妈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远不止这一点。那个所谓的8年前的事，就应该是干旱。自己虽然当时还没有出生，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据大妈所言，能牵连想起大旱这种情况，现在的情况估计不容乐观。说不准大妈的嘴真的开过光，被说中了呢。

        可惜自己终究有着作弊器，没有亲身种过田。又因为有着灾星这种称号，年纪也小，也没有去关注过凌家村的田地状况、用水状况……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妈们都是种田老手了，判断应该不会出错。自己也要多做准备了，还有一直对自己好的兰婶子一家也要通知通知，让他们有所准备才行。

        兰婶子一家估计都没有注意到，毕竟是几代耕读世家，命根子都不是田地了。叔叔是个教书先生，田地都被租出去了，每年意思意思收个粮食而已。两位哥哥也是学生，常年在县城里读书，一般都是一个月回来连三天。也就漠辰哥哥年纪小，回来的勤快些，一周回来一次。信息严重缺失，粮食也只是将将够吃的。

        发傻过后，林若烟脑子转的极快。别看她想了那么多，实际就是一瞬间的事。

        一想清楚，林若烟拔腿就跑向凌家，给兰婶子通风报信。

        巴拉巴拉和兰婶子讲完自己听到的线索，还加上一堆自己的猜测，生怕兰婶子不重视这件事。把兰婶子感动的一边颤抖着双手摸她脑袋，一边连声道：“好孩子！没白疼你！婶子心里有数了。你也备点吃的，少吃的就来找婶子啊！婶子家永远有你有口吃的……”

        场面一片温情。林若烟觉得兰婶子是真的把她当做女儿看待的，眼中好似进了沙子，酸的有些疼。

        依依不舍的和兰婶子告了别，林若烟转身回家，准备用自己这些年收集到的药材做些常用药，以及可以用在旱灾中的一些药品。以备在大旱来临之时，不至于手忙脚乱，还要现场配药。导致让自己这个明面上啥也不会的人，因为突然会好多东西被当成妖怪烧死，或者被林宝珠发现不对劲，从而要每天应付阴谋诡计。

        天色将黑，等林若烟揉着眼睛，踏着落日的余晖走进家门后，才发现自己手中原先提着的猪草，早就不知何时丢了。两只手里空空荡荡，空无一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

        “好呀！我就知道你是个灾星！你还能干什么啊？让你干个活推三阻四的，不是摔了碗，就是把衣服洗坏。现在割个猪草，你还能空着手回来啊！啊，你就是来讨债的，讨债鬼。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出生，就该让你饿死……”

        只听老林李氏尖锐的骂声响起，她不进行人身侮辱，但逮着一个错处就不放。还特别喜欢翻旧账，也不仔细想想她让自己在几岁就干活了。

        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能干什么？没被饿死、淹死、烧死就不错了。也不对，也许她的本意就是想要出个意外，让自己早点逝世。可惜自己再浑浑噩噩，也是有着本能的求生欲望，顽强的活着。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更是一点不落的干活，保护好了自己。

        在嘈杂的骂声背景音乐下，林若烟没心没肺地走了个神，吐着槽。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等老林李氏骂累了，才简单说了声自己收割了猪草。至于猪草没带回来，是因为半路听说要闹大旱，惊慌失措下才把猪草给弄丢了。

        林若烟念着虽然一直没有感情，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自己命，可毕竟是生身父母亲人，总归提上一嘴，尽到自己应该尽的责任。

        至于相信与否就不在自己考虑范畴之内了。她也知道大概率是不信的吧，毕竟自己在这里的地位她也清楚，说不准林家人还认为自己在妖言惑众，诅咒他们。

        只是作为医者，陌生人她都愿意救，也不差这几个了。如果因为听进一丁点善意的劝告，也算是了结生育之恩了。而且世界上总有些人能打破她的下限。

        “呵呵！三丫你这是不满长辈，忤逆长辈了啊！还学会诅咒人了！你长能耐了啊！也不想想咱家可是有福星保佑的，你就妄想吧……该你是灾星，一辈子倒霉！”果然老林李氏在骂骂咧咧，一点也不在意即将要大旱的消息。

        ……更让人觉的可笑的是，凌家村都能看出这福星的诡异之处，偏偏还这林家就当了真，相信的不得了。啥都能扯上福星，好的都是林宝珠的，林宝珠说的都对。而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所有坏的都是自己的锅……

        林若烟转眼看向父母的方向，不知是期待他们能有所准备，还是期许他们有什么反应。但最终，房门和窗户毫无动静。她知道，她名义上的父母和姐姐就在里面。窗户上映照的影子格外清晰，看的一清二楚，就是没有动静，像一副静默的画。

        呵，自己还在心软什么呢！

        不是早就知道林家人是什么脾性了么，自己还再期待浪子能回头么？

        果然日子过好了，就会散发不必要的善念，浪费时间精力去给没有心的人派送善意。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是非过错的啊，或者总有些人一直装傻……

        心里批评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软，然后默默收敛起自己的善良小心脏，告诫自己这是第一次，以后不能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收拾好心情后，林若烟一言不发，静静等待老林李氏发泄完怒气，做好自己是个木头人的本职工作。

        天光已然落幕，天色越发昏暗，周围人家的灯火陆陆续续点燃。门口突然传来些许动静，那个正在啃着一根骨头上没有丝毫肉丝的大黄，突兀的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一声从嗓子眼逼出的“汪！”。

        顿时噪音消失，老林李氏扬起笑脸，屋内的人陆陆续续出来迎接林宝珠的归来。

        是的，是林宝珠回来了。

        不知为何，也许是动物远比人类更敏感，能体会善意与好坏。大黄总是对着林宝珠汪汪汪的叫，所以大黄一叫就晓得是林宝珠。但对于自己一直是摇一摇尾巴，十分亲热的样子。为了大黄好，她一直忽悠林家，表示叫是亲热的表现，是在欢迎归来的意思，尽自己所能进行忽悠。

        不知林家是信了还是不信，反正就这样默认大黄成为通报神的存在。只是从大黄的伙食就可以看出，林家是一如既往的抠门、不靠谱。

        不过年事已高大黄能活到今日，大都靠着她时不时的投喂加上医术的医治。大黄也许是林家唯一对她抱有善意的生物了吧！如今灾难来临，不知大黄是否有这个运气度过安稳的晚年……

        心念一转，注意力再次回归门口。看着众人如出一辙的笑意盈盈，热情满怀的样子，林若烟突然间打了个寒颤。不知怎的心头发冷，昏暗烛火照耀下的人脸好似一张张恶鬼脸庞，透露着阴森邪气。

        她默默移动脚步，悄无声息的让开了通向大门的道路，眼睁睁看着恶鬼相逢。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脑海全无印象，只依稀记得林宝珠得意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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