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姑娘。”兰蕖打帘子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和慧公主来帖子了。”

        她打心眼里为自家姑娘高兴。

        “拿过来。”莫姝放一放书，指尖微微泛着粉，正朝兰蕖的方向伸着手。

        兰蕖将东西交到姑娘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瞧姑娘看的认真，忍不住想，姑娘做什么都是美的，这会儿垂着眼看帖子，分明无异的动作，却叫她觉出与众不同来。

        莫姝仔细看过帖子上的话，再抬眼，瞧兰蕖一脸好奇的模样，笑道：“和慧公主邀我六月十那日，一同去曲池的荷花宴。”

        兰蕖眼睛亮起来：“听说那里满池的荷花，漂亮极了。”

        莫姝合上帖子：“确实。”

        她虽未去过，却是听过曲池盛名的。

        那里非常人能去，向来是京都这些大家族人的玩耍地。

        尚年幼时，莫父身份不高，莫家摸不到曲池的门槛，等莫父升官，能有幸进曲池了，阿娘却是已然逝去，那之后她就去了登州的外祖家，直至去年冬才回来。

        “可惜这帖子没早些来，不然还能赶着再做身衣裳”，兰蕖高兴完，又觉懊恼，今日已是六月六，赶不及再做了。

        莫姝浅笑：“柜子里还有好几身新衣裳没穿，随意挑一件，便成了。”

        兰蕖：“是，正好今儿晒衣，一并拿出来晒了。”

        莫姝点头，六月六，民间习俗晒红晒绿，外面的太阳正好，正是合宜的时候。

        兰蕖出去叫人，除了姑娘贴身的东西，其他的需叫人帮忙，否则只她与茴叶两人，怕是要折腾到下午。

        安排好外面，再进屋里，兰蕖瞧姑娘抱着几本书，几步上前接过来：“姑娘，这些粗活我们来做就成，您在软榻上歇着。”

        莫姝由着她将书抢过去，轻轻笑着：“一些书而已，不重。”

        转身又去抱了几本书，来到庭院中，将书本摊开放在架子上晒。

        小院里的人好生忙活了一通，将近巳末，金乌高悬，茴叶领着人回小厨房备午膳。

        莫姝坐到窗前的竹椅上。

        两三竹影斜照而下，雕花窗前光影掩映，偶有一抹穿堂凉风吹进来，颇为惬意。

        半个时辰的功夫，茴叶将吃食做好，端着两菜一汤进来，一盅丝瓜蛤蜊汤，一叠鱼鳞茄子，一道香酥焖肉。

        茴叶摆好碗筷，来请莫姝：“姑娘，汤是先做的，已不甚烫嘴，您先喝碗汤。等汤喝了，另两样也能入口了。”

        现下天真热，她们正午都不爱吃那刚出锅烫嘴的饭食，热的人汗都要出来，姑娘定然更是不爱吃的。

        “晚上做豇豆焖面罢？再有胡瓜，拍一拍拌着吃，爽口。”莫姝吃的七分饱，朝茴叶道。

        茴叶：“姑娘想吃焖面了？成，今儿晚上我就擀面，做焖面吃。等到八月了，奴婢再给你做蟹黄面。”

        莫姝笑：“偏要这时说来馋我。”

        茴叶摸摸鼻子：“这会儿螃蟹也有的买，要不明儿出去买，奴婢给您做？”

        莫姝站起来，往一边架着的铜盆里净手：“罢了，也不能连着吃面，到是可以买些螃蟹来用姜葱炒着吃，挑壳软的，肉嫩。”

        不等茴叶第二天出门去买，当天下午就有人送了螃蟹过来。

        茴叶惊奇，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免朝来送螃蟹的小厮问上几句，道是京郊的庄子送过来的？

        小厮将卷起的袖子撩下来，喝过一杯茶水，清清嗓子，道：“不是，庄子里的螃蟹还小呢，没什么吃头。是景明少爷买多了，叫人送过来的，各院都送了。”

        “听说这是从南边运来卖的螃蟹，正肥呢。”

        不过买的虽多，但两府分一分也就没多少了，又因浮曲阁这边人少，送的是最少的，只四只而已。

        茴叶明白了，谢过他跑一趟，拎着四只螃蟹进小厨房，晚上就照姑娘说的，用姜葱炒着吃。

        六月十这日，莫姝一早就被兰蕖伺候着起来，与章家人一道，往曲池去。

        到时那里正是人多的时候，瞧见章家的车架，众人初初只是扫过一眼，便继续专心往前走。

        不过走着走着，却发现后面有些骚动，尤其是儿郎们失态的动作，叫她们不满。

        往后去看，正见莫姝站定步子，细腰楚楚，身段秾纤，挽一抹青绿披帛，亭亭而立，当真是美极。

        “那是谁？章家女儿？”有人细语相问，她们没见过莫姝。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解惑：“是章家那位新寡。”

        众人眼中极浅的不安警惕消散开去，是章家那位寡妇啊。

        寡妇虽能再嫁，但到底比不得鲜嫩的小娘子了。

        莫姝被众人看着，眉眼里有几不可查的不耐烦，若非今儿为着和慧公主，她是不想来的。

        指尖碾着披帛，莫姝随章家的人一道进去。

        “刚刚那位，真是章家那位新寡？”隐隐有人不敢相信的问起，长成这般模样，怎就成了寡妇呢。

        还有前阵子传言她是祸水，才一看，确实是一点不虚的。

        “可惜，可惜啊。”没忍住，有人将心里的哀叹说出了声。

        这一声几乎说出了在众儿郎们的心声。

        是啊，何其可惜。莫大人有这样的绝色女儿，怎就舍得藏的一丝风声都不露呢？

        要不然，如今佳人也不会独守空闺。

        莫姝以为，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即使会遇着刘立临，他当也是要收敛着，不敢明目张胆强来的。

        但她到底高估了这人的品行，才路过那亭子，与刘立临的目光一对，瞧见他眼中神色，莫姝就知不好。

        果然，刘立临完全不顾忌在场的其他人，凳子一踹，就朝这边奔来。

        莫姝紧紧攥着袖中的小簪，胸腔跳动的速度快了些，若这人敢有过分的动作，这一簪子，她不会让他讨到好去。

        眼看美人近在咫尺，刘立临心喜，只是还未等他靠近，已是有两人横身挡住他。

        宋景明挡在莫姝前面，朝旁边另一人看过去，仔细打量一瞬，不认识，便皱着眉，扇子直指刘立临：“刘二公子，你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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