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舞会

圣英的学管会在每年7月7日都会为毕业生们举办一场毕业晚会，又称星空之夜，算是给学生们提供一次官方的社交娱乐活动。

        虽然“starlitnight”是为毕业生准备的，却也并不限制年级，其他学生也可以入场。

        晚会在圣英的大礼堂举行，清宁和梦圆来到会场入口处签了到，每人领取了一个洋桔梗串成的手花，戴在手上。

        进去会场后，清宁发现里面的布置极其梦幻，头顶巨大的全景vr屏上是似真似幻的璀璨星河，银色的星星和金色的月亮用纱网连在一起挂满整个会场，在镭射灯的照射之下，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学校请来的乐队正在弹奏柔情脉脉的音乐。

        此情此景，完美地诠释了“浪漫至死不渝”。

        清宁心想，也无怪乎梦圆对这个晚会如此看重，确实很能满足少女心。

        舞会开始前是晚餐，清宁坐在餐位上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她从没参加过这种晚会，一时也是新鲜极了。

        会场很大，被分成就餐区和舞池区。少男少女们换下平时的校服，化身西装绅士和长裙淑女，个个锦衣风雅，衣香鬓影间，氛围十分热烈旖旎。

        梦圆在位子上根本坐不住，来来回回跑个不停，和周围的同学们在疯狂拍照，也拉着清宁入镜了好几张。

        晚餐结束后，帅气的主持人走上台隆重宣布：“starlitdance正式开始，everybody，enjoyit！”

        会场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dj放起了极其火热的舞曲，今晚的重头戏正式开始。

        在场的学生们迫不及待涌进了舞池，开始尽情舞动着年轻炽热的身躯。

        梦圆拉着清宁和其他两个排球俱乐部的学姐步入舞池，围在一起疯狂地尖叫、摇摆。清宁被周围这种炽烈的情绪感染，完全沉浸在了劲歌热舞之中。

        清宁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赫本裙，款式中规中矩，丝毫不算出彩。她盘起了长发，随着跳舞时的大幅度动作，耳边的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平添了一丝少女独有的娇媚。

        她并不知道，舞会昏暗的光线下，一直有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舞池里的她。

        热舞结束后，是slowdance的环节，华尔兹的乐声响起，一对对男女相携进入舞场。

        清宁和梦圆刚坐下休息，就有一个高二的帅气学长来邀请梦圆跳舞，梦圆欣然应邀，和学长相携而去，临走前还冲清宁狡黠地眨了眨眼。

        跳了两个小时的热舞，清宁脚踝隐隐作痛，断然拒绝了场上男生们络绎不绝的邀请，不肯再跳了。

        她去了二楼的休息间，坐在软凳上，弯腰脱下舞鞋，揉着脚踝，轻轻嘶了一声。

        刚才跳得兴起，还不觉得疼，现在只觉得连路都不能走了。

        正懊悔之际，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一个包着冰块的毛巾递到了她跟前。

        她诧异地抬起头，是江澈站在她面前。

        黯淡的光线下，少年发丝如墨，清目潋滟，一张瓜子脸漂亮得跟女孩子似的。

        他身着黑色的西服套装，里面是墨绿色的衬衫和同色暗纹的领带，搭配着深卡其色的马甲，一派风流俊俏的世家贵公子模样。

        清宁有几分迟疑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放在自己的脚踝处。

        她垂下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谢。”

        “不能跳还要逞强。”依旧是他冷冷的语气。

        清宁没去反驳，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去跳舞？”

        他靠在清宁左侧的墙边，垂目看向她有些红肿的脚踝，懒懒地回道：“不想跳。”

        他的冷淡换来清宁的语塞。

        沉默了一会儿，清宁轻声询问：“你之前怎么没有来学校上课？”

        江澈没有说话，漂亮的眉眼低垂着，半张脸隐没在暗影里。

        气氛瞬间冷了好几度。

        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清宁知道他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禁在心里懊悔刚才的发问。

        此刻和他近距离的相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愈发变得强烈起来。

        她几乎可以肯定，和他相处的场景曾经发生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

        记忆好像被人强行抹去了一部分，但是那种感觉却还是存在。

        清宁看着他，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江澈，我们以前见过，对吗？”

        江澈转过脸来看她，一向冷漠的眼睛里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轻扯嘴角，说：“谢谢你没把我彻底忘干净。”

        少年低下身子，一张又俊又冷的脸凑到她面前，清宁下意识地向后去躲。

        江澈双手握住她的肩，制止了她闪躲的动作，盯着清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清楚我的脸，你是不是还要说认不出来。”

        他的眼神冷酷、执拗，还有一丝隐含期待的灼热。

        清宁在他的包围下无处可躲，对着他的脸，除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依旧一无所获。

        可他这架势，分明是她不想起来就不罢休。

        她咬了下唇，嗫嚅道：“我，我失去了一些记忆，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

        江澈冷笑了一声，放开了手，在她面前站直身子，低嘲道：“你只是忘了我而已。”

        清宁无力反驳。

        他转身快步离开，走了几步，却又立定了。

        他并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s市时，我叫苏澈，和你是同班同学，你爸爸的公司给我家捐助过。”

        撂下这句话，他毫无留恋地走了。

        清宁失神地看着他的背影。

        “苏澈”，一个清秀倔强的男孩形象渐渐清晰起来，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被唤醒，一股脑涌进她的脑海里。

        清宁坐在位子上愣了许久。

        -

        冰敷了一会，清宁的脚踝处好受了许多。

        她穿好鞋，准备下楼去，拿着毛巾犹疑了一下，还是将它扔进了休息室的垃圾桶。

        会场上依旧在放着浪漫的华尔兹音乐，圆灯打出的暗紫色光芒在不停摇转，投射到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一个个男女身上。

        清宁拎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走到中间时，一曲音乐结束转场，灯光一瞬间灭了大半。

        光线太过暗淡，她一个没看清，单脚踏空了，险些没栽下去。

        幸好身后的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赶紧回头向那人致谢：

        “真是谢……”

        看到许星凯，清宁愣了下，条件反射地挣开了他的手。

        许星凯却一改往日的温和，面色淡淡的，秀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清宁停顿了下，又继续说：“谢谢你，许星凯，要不是你，我差点就摔下去了。”

        他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清宁，我想我们也算是朋友，你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清宁礼貌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走下楼梯。

        上次会所门口的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没再和许星凯有过交集了。

        她觉得他有点古怪，虽然外貌是个温润秀雅的翩翩少年，细细觉察下，却能感到他的一丝阴冷。

        上建筑课时，他投偶尔过来的目光让清宁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

        清宁因此处处躲着他。

        她想他也是察觉到了。二人间的氛围有种淡淡的尴尬。

        “清宁，可以请你跳舞吗？”许星凯跟着她下楼，出声邀请。

        “不好意思，刚才跳得有些累了，我想去吃点东西，场上还有很多别的女生，你可以邀请她们。”清宁回头对他歉意地说。

        她快速地离开他，翩跹而去，融入满场的星光之中。

        许星凯看着她纤娜的背影，嘴角渐渐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她以为，就此相安无事了？

        那天，她扬长而去，将自己置于那种不堪的境地。

        他从薛晟那里得来的屈辱，总有一天要让她加倍还给他。

        他就不信她还能再逃得脱。

        许星凯低低冷笑一声。

        他缓缓步下楼梯，朝着另外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

        “清宁，你跑到哪里去了呀？”

        梦圆兴冲冲地拉着清宁，满脸粉红，絮絮说道：

        “那个徐学长，人真的好温柔哦，我踩了他好几下，他一点都不生气，还微笑着安慰我，我有点控制不住寄几了！”

        她突然激动地拽进清宁的手臂，“啊啊啊，他又走过来了，是不是要跟我告白啊，完了我好紧张”

        清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拧了她一下，低声道：

        “你镇定点好不好，别那么猛盯着人家，你今天是来做淑女的啊，不要说话了，安静点等他过来找你。”

        见到徐回越走越近，梦圆抿紧嘴唇，悄悄对清宁做出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手势，然后一脸乖巧羞涩地坐在位子上，一副安安静静的小淑女样。

        徐回走到她们跟前，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对梦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看了眼她旁边的清宁，出言询问：“梦圆，这位是？”

        梦圆赶忙回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孟清宁，我们都是初三毕业生。”

        徐回冲清宁微笑着点了下头，又向梦圆提出自己的邀请：

        “这边的舞会结束后，我们在三楼会另开一场小型的化装舞会，是高中部学生会主办的，梦圆你愿意去参加吗？”

        梦圆心里自然是一百个的乐意，可是想到清宁，便有些为难地开口：“可我是和清宁一起来的，也不好让她落单”

        徐回不在意地一笑，说道：“那你们一起来参加吧，正好也能做个伴。”

        清宁却不愿意回去太迟，刚想说自己就不去了，却被梦圆抓住了手臂，她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清宁被她看得心软，到底也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就没开口婉拒。

        徐回向来闻弦歌知雅意，见状便知道，她们都是接受邀请的意思了。

        他微微一笑道：“那就说定了，舞会结束后，你们直接从西侧那边的楼梯去三楼巴洛克舞会厅。”

        他再次冲二人绅士般地颔首，随后潇洒离去。

        梦圆开心得要命，她素来爱玩爱闹，自然不愿意错过一场化妆舞会了，而且是高中部办的，踏入学长们的世界，那感觉就更美妙了。

        当下她心满意足，抱着清宁的胳膊撒着娇：“我的清宁宝贝，你真好，么么哒！”

        清宁被她缠着没法，无奈道：“这下你开心了，跳了这么久的舞你也不累啊，还要继续。”

        “这么温柔帅气的学长来邀请，我哪舍得拒绝嘛。谢谢你啦清宁，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才陪我去的。”

        “你还知道总之，零点之前我们是一定要回去了，你到时不走我也要拖着你走。”

        “知道了啦！”

        徐回走上三楼时，只见谢涟站在浮雕圆柱旁，低着头，专注地在看下方的会场。

        “哎，你交代的事情，我可是半点不打折扣地完成了。”他拍了拍谢涟的肩，赶紧上前邀功。

        谢涟转过脸，对他轻轻一笑，说道：

        “谢了。弗里德里希的那幅画你随时来拿走。”

        徐回摸了摸下巴，佯作羞惭：“我这是不是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了？可不要怪我夺人所爱啊。”

        “好画配君子，与你正是相得益彰。”谢涟声若玉磬，一副骨秀神清的仙样。

        他的一句话说得徐回眉开眼笑。

        徐回开心地挑了挑眉，啧声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谢涟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仍旧专注地盯着下方，那个穿着法式黑裙如精灵般的女孩子。

        徐回不解道：“那个清宁虽然是美，但也不至于你耗费如此心力啊，凭你谢家公子的身份，又是这个神仙长相，她还能不动心？至于搞这个迂回战术吗，我着实费解。”

        谢涟却淡笑不语。

        徐回也不深究，耸了耸肩，道：“我是功成身退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俘获人家芳心了。”

        他双手搭着谢涟的肩膀，用力地压了下，送上一句欠欠的祝福：

        “早日脱单！”

        随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到舞会厅里面去找自己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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