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面”之缘

“妈，你就没有小额的零钱吗？”孙韬捏着手里的一百大洋面露难色。

        “没有了，昨天下班之前还有个二十块的零钱，回家路上看到一个乞丐，就顺手给他了，本来还想去超市买点东西换点零钱，转头就给忙忘了。”孙韬的妈妈无奈地摊手道。

        “好吧，那我上学去了。”孙韬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家门。

        在1路公交车上，孙韬绞尽脑汁地想哪家早点店铺同学几乎都不怎么去的，哪怕难吃点也没关系，一百块钱拿出来，要是被同学看到怀疑自家有钱怎么办，那自己苦心经营的“穷苦”形象就要崩塌了，那自己是不是又要像以前那样被孤立了？孙韬越想越担忧，不知不觉公交已到达学校前的站牌前了。

        孙韬在流动的早点摊前徘徊着，犹豫着要不要买吃的。

        这时，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冲到自己面前，北方城市的冬天早晨挺冷的，她的脸冻得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雾气的水珠，随着眼睛的眨动扑闪扑闪的，特别的灵动，她咧着一排齐牙，说：“同学，你是不是没带钱？我请你在我家吃一碗热乎的面条吧！”

        说着，不由分说地轻拽着孙韬到旁边的一家面摊前，拉他在一张小矮桌前坐下，转头对面摊前正在忙乎的女人喊道：“妈，帮我下一碗肉丝面，肉和面都加多一点，记我账上！”

        “同学，我家面条可好吃了，不过我看时间不早了，你得吃快点，不然要迟到的！”

        “那个——同学，我有钱，就是破不开，我能不能先把钱给你，你不用找了，我在你家多吃几次面条就可以了，你看行不行？”

        说着，孙韬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面前的这个女孩，女孩家是做小本生意的，收到的都是零碎的小钱，很少会看到百元的大钞，有些惊讶，随即，把手一挥，大气地说道：“不用了，我说了这次是我请你的，你要是觉得我家的面条好吃，经常来吃，多照顾一下我家的生意就行了！”

        这时，面摊的老板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来了，对着孙韬热情地招待道：“孩子，快吃吧，瑶瑶既然已经说了请你吃，你就别推辞了。”

        “对啊，你快吃吧，不然待会要迟到了，今天我值日，我得到校早一点，那我先上学去了，拜拜！”

        孙韬点了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也是伊泽小学的吗？”

        “对啊！”

        “你在读几年级？”

        “五年级，你呢？”

        “我也是五年级，你在几班？”孙韬表现得有些兴奋，拿起的筷子一直没有动。

        “二班。”女孩因为急着要上学去，回答的很简短。

        “我在六班，我叫孙韬，今天非常谢谢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孙韬看出女孩很着急的样子，央求道。

        女孩不由得笑了，“我叫孟瑶”，说完指着孙韬面前的一碗面，“你看面条都快坨了，快吃吧，我请你吃的是热面，可不是冷面哦！”

        孙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马上吃，你快去学校吧！”

        这时，女孩已经背起了书包，笑道：“那我走了，拜拜！”

        孙韬目送着女孩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一看只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马上收了心思，用筷子使劲儿的搅拌了几下差不多坨了的面条，快速的吃了起来。

        孙韬一路狂奔，前脚刚踏进教室，铃声正好响起，班长正在黑板拐角的“迟到同学名单”里写他的名字，一看他进来了，竖起了大拇指，“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孙韬吐了吐舌头，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慌忙拿出自己的课本，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尽量表现的气定神闲一些，因为刚刚余光瞥见了正要走进教室的语文老师，学生对老师的步调可是相当敏锐的，这得益于身经百战的经验，没被抓几次，是练就不了这样的敏感度的，所以同学会把班上几个对老师敏锐度高的几个人委以重任，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教室的任何时刻给他们放哨，第一时间了解敌情，迅速做出应对，而孙韬就是放哨员之一。

        “起立！”班长带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师好！”同学们拖长了尾音，象征性地鞠了一躬。

        “同学们好！”语文老师也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请大家把课本翻到32页。”

        随之而来的是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和窸窣的翻书声。

        “孙韬，你来回答一下杜牧的《山行》写的是哪个季节的景色!”

        孙韬正在想早上的事情，确切地说是在想孟瑶，在脑海里把这个名字临摹了很多遍，正准备临摹下一遍时，突然听到老师好像在叫他名字，这时，正好同桌在用胳膊肘捅自己，吓得一个机灵，窜的一下站了起来，但是他又不知道老师问的什么问题，只好疑惑的看着老师。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压住火气，说道：“请坐，回家把杜牧的这首诗抄十遍，明天交给课代表！”

        孙韬怏怏地坐下。

        下课后，同桌开玩笑地对孙韬说：“你得注意点哦，不然班里的放哨员可就要少一个人了，哈哈！”

        孙韬白了他一眼，“一次小失误，毁不了我的英名。”

        同桌也怕孙韬生气，就转移话题，说：“今天太冷了，咱们放学后去吃关东煮吧！”

        一听到吃的，孙韬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他和同桌还有其他几个男生最喜欢在放学后光顾校门口的路边摊了，味美价廉，比爸妈带他去的高级餐厅里的所谓菜肴好吃多了，他们哥几个渐渐养成了春嚼辣条，夏吮冰棍，秋啃大饼，冬有关东煮的四季放学饮食习惯。

        放学后，孙韬和几个男生相约在了校门口的关东煮摊点前，摊主做的正好就是学生放学这一段时间的生意，所以忙得不可开交，轮到孙韬时，他早已被风吹得冻得不行，接过热腾腾的关东煮，就低头开吃起来，转眼，装关东煮的塑料杯就见了底，他不由得打了一个饱嗝，正在这时，他看到了正从旁侧走来的孟瑶，正盯着他憋笑呢，这下孙韬丢人丢大了，他恨不得立马隐身不见，外加用魔法消除孟瑶的这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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