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令人心虚的话费

乡下的夜间是人类以外的生物的天地，池塘边不只是听取蛙声一片，还有高树上的蝉鸣相和，风拂过寸草的窸窣伴奏，四人平躺在桌布上，静静聆听着令人愉悦的自然声，看着天上不断旋转的星河，孟瑶不禁念了一句：“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许军转头盯着孟瑶看，眼神里流露出温柔的光，轻柔地问道：“你刚刚念的是谁的诗？”

        孟瑶依然看着天上的星河，只回一句：“这首是李清照的词，叫《南歌子》。”

        “哥，我看到萤火虫啦！”周周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静谧，她不由分说地将身边两个捕虫网递给自己的两个哥哥，指挥他们快去捉萤火虫。

        许军按捺住正准备起身的许志，说道：“我们再等一等，现在出来的萤火虫还不是很多，它们飞的慢而且反应也迟钝，不是很难捉。”

        果然，萤火虫慢慢地变多了，微弱的绿光静静闪耀在他们的周围，许军打了一个手势，哥两个就开始行动了，不一会儿，两人就收获颇丰，许军将捕到的萤火虫小心翼翼地放进孟瑶手中的玻璃瓶中，孟瑶开心地盯着瓶子里的绿光。

        “哥，你再捕多一点！”周周笑着对正在捕萤火虫的许志喊道。

        许军却示意自己的弟弟不要再捕了，严肃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放在小瓶子里看哪有就这么看好看啊，待会欣赏够了，我们再把这些萤火虫放走！”

        “哥，我还准备带回家，放在自己的床头边呢！”周周央求道。

        “那好吧，我们就只带几只走吧！”许军还是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妹妹的，看着周周这么央求自己，也是有些不忍心。

        这时，孟瑶的手机响了，一看，原来是孙韬打的，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那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孟瑶，我错了，拜托你不要和我断交好不好，只要你同意，你今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孙韬那边说话声音大而且急促，他是生怕孟瑶又挂断电话，但这个时间点听到有些尴尬，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虽然没太听清，但是还是挺疑惑地看着自己，孟瑶转身，背对着三个人，用一只手掩着手机小声地说道：“我现在在外面，等会回去再给你回电话！”

        孙韬听出孟瑶早上的气消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就知道孟瑶没有那么绝情，他开心地说道：“行！那我等你电话！”

        孟瑶挂断电话后，转身回来便看见许军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时，他又马上低下头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四人还是平躺在一排，周周兴奋地看着瓶子里的光亮，不时地和孟瑶交谈，询问她在城市里见到的好玩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瑶还是想早点回去给孙韬回电话的，但是又不好提前开口说回去，许军看出了孟瑶的心事，随即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弟弟妹妹，对孟瑶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孟瑶点了点头，坐上许军的自行车，四人原路返回，途中，许军似乎是故意落在弟弟妹妹的车后，拉开一段距离后，转头对着后座的孟瑶说道：“孟瑶，我可以问一下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吗？”

        孟瑶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许军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正想着怎么回答时，许军早已扭过头，孟瑶只听他说了一句：“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情，但是，明显感觉车速变快了，不一会儿，就追上周周他们。

        “奶奶，我回来啦！”孟瑶看见奶奶家的院子门是敞开的，知道爷爷奶奶在院子里纳凉等她回来。

        “瑶瑶回来啦？”奶奶急忙跑到门口，不忘用手上的蒲扇给孙女扇扇，爷爷则帮孙女取下背包，三人说笑着往里屋走去。

        孟瑶洗漱完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孙韬的号码，将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拿在手里把玩，几乎是没有等待间隙的，那边孙韬立马就接了电话。

        “孟瑶，你回来啦！”孙韬表现得有些过于亢奋。

        “嗯！”其实孟瑶的气是消除了，但是两人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在此情况下，她回答的很简短。

        “孟瑶，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早叨扰你睡觉的，今天一天我都在反思，你知道我平时话不少的，也很爱吃，但今天一天我都很沉默，也没吃什么，连我爸妈都怀疑我是不是生病了，看在我反思的态度上，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孙韬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孟瑶联想到自己今天还挺能吃的，瞬间就获得了心理满足，她偷偷地笑了一下，话匣子也打开了，“你猜我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猜不出来，打电话的时候，你那边很安静，听不出来你在哪，如果你不和我说你在外面，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呢！”孙韬老实的回答道。

        孟瑶转动着手里的玻璃瓶，萤火虫还在卖力地点亮自己，黑夜里绿色的光更加耀眼，确实，让孙韬盲目的猜测，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就是猜到明天早上也是猜不出来的，孟瑶索性公开了答案，“我晚上和几个朋友去池塘边捉萤火虫去了，现在我手里还有好几只萤火虫呢！”

        “真的吗？我长这么大，只在电视上见到过，对了，我记得在一个科普节目里主持人说萤火虫的寿命只有3-7天左右诶。”

        “只有3-7天吗？这么短！”孟瑶表示很吃惊。

        “嗯！我能记得的一般都正确，不记得的就是一点都不记得，所以我大概百分之八九十肯定！”孙韬回答的很坚定。

        “那你等我一下，我在院子里把这些萤火虫放掉！”孟瑶说完马上挂断了电话，她想尽快让这些可怜的小生命获得自由，即使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些。

        她迅速穿上拖鞋，套上外套，悄悄走过爷爷奶奶的房间，怕把他们吵醒，到了院子里的那棵合欢树下，小心翼翼地摘掉瓶塞，但这些萤火虫在瓶子里待久了，好像已经适应了瓶子里的狭小空间，都懒得再飞出来了，孟瑶不甘心，将瓶口朝下，使劲儿地上下晃动，这些小虫子才不情不愿地脱离了瓶子，慢慢地融入外界的空气中，只是飞行的很迟缓，也许它们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吧，孟瑶心里这样想着，最起码它们不用死在瓶子里了，从哪儿来回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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