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要学会克制

阿来扔下一句话的话的时候，同伴正停在山脚下。

        闻言一愣，迟了几秒他才跺了跺脚，闷闷不乐重新上马追了过去。

        他心内腹诽前头那个人好话都当成歹话听，就是不晓得变通！

        别人都想着怎么把责任降到最低！

        怎么跟管事的撇清了关系！

        但凡有点头脑的，谁会把主子失踪的事情刻意往身上揽责任呢？

        弄不清前面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古怪的家伙！

        换成别的护卫碰上这事儿都会考虑怎么能合情合理的跟管事开脱。

        绝对没有其他想法的。

        只有前面那位了，简直脑袋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摊上跟这么个人出来办事，同伴暗道真心是独一份啊！

        天色刚刚暗下来，南华镇的这家客栈临街的院子里快步走出一个人。

        还穿着那身衣裳的少年正穿过长廊。

        走过大堂后从门口径直出去到了街上。

        不多时便搭上了一辆外面经过的无人乘坐的马车。

        他戴了帷帽，面纱底下的表情经过的路人看不清楚。

        穿过客栈大堂的时候少年的速度极快。

        快得坐在堂内的那些客人甚至没有一个看清楚出门的人的形貌。

        一路走出园子，少年跟车夫几句交谈后便坐了上去。

        赶车人是住在南华镇东南边的镇民，平日里在镇上赶马车为生，一般不接远程的，只会接就近的客人。

        最远，不过是到隔开南华镇一座山的村子里。

        这种机会也是很少遇见的。

        这一日车夫正好送了个客人去附近乡下的村落，却没想到收工回家之前，还能碰上一位坐车的客人。

        车夫挂念着家里老母亲烧的菜，一开始是打算回绝的。

        偏偏上来的年轻人财大气粗，报出的价格是旁人的两倍。

        简单，直接。上来用钱做了开场白，换成谁都得心动。

        车夫当然也不能免俗。

        于是，香喷喷的饭菜暂且放一边，他只道今儿运气还不错。

        手工时分都能碰上一单不错的买卖。

        马车载着少年。往镇北的一条街上行驶而去。

        车轮颠簸，车厢内，少年伸手撩起了车窗帘子。

        他看着外头灯火初上的街道，镇上来往的行人，一瞬间神色复杂。

        总觉得有股子气一直闷在胸膛内。无处发泄憋闷得难受。

        只要一想到小菱那个家伙站在客栈门口的街上，哪怕对着一个陌生地方的客栈小伙计都是一副有说有笑的高兴样子少年心中就觉得说不出的堵。

        怎么能不堵呢？

        这种感觉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领会，简直如鲠在喉，分外难受！

        难受到很想把那个家伙身边的人给打走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在肃州城已经体会过好几回了，一次又一次，让他心中起了波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再也没法摆脱的感觉。

        马车的车窗外冷风慢慢吹进来，少年随着车轮的行驶，渐渐舒缓了情绪。

        至少他没有刚刚从客栈见识过那一幕出来时候的焦躁郁闷了。

        少年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来抬眼看了看街边。车窗外的风吹动他戴着的帷帽上的面纱。

        少年看了一会儿，接着心绪平静地将车窗帘子放下了。

        适才情绪失控的自己，他很不喜欢，这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从小到大，无数的训练告诉他，要学会克制。

        马车一路向前，少年这会儿想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前一站停留过的客栈。

        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顺带要去看看底下那两个带来的护卫是不是依照他的吩咐，及时赶回肃州城报信去了。

        “您看前面是岔路口了。咱们到底应该怎么走呢？”

        赶车人在前头问了一声。

        少年刚要沉声回答，忽然想起明早要办的事情，随后他改了主意对着车夫出声道：“先去镇上最大的药铺一趟。”

        赶车人应答了一声，调转方向。

        等街上迎面行驶而来的一辆马车过去。车夫将车子左转之后北上。

        路线是往南华镇最大的一家药铺去。

        马车急驰，从城中穿过，幸好是熟门熟路的。

        这条道儿车夫走过很多回，问清楚客人的目的地，他便沉默赶车就是了！

        等到达药铺对面的街口，车夫放慢速度在一个角落旁停下来等着。

        这里是临时停留的。为了买药。

        少年从马车上下来，走一段路进到药铺，接着在那边停留了大约一刻钟。

        只有亲身来过了，方才知道小镇就是小镇，跟肃州毕竟不同。

        哪怕是镇上最大的一家药铺，他想买的东西好几种都缺货了！

        药铺里的伙计态度热情的跟他介绍了几种替代的药材。

        听着听着，无人见到少年帷帽底下的面容露出的无奈的神情。

        他皱眉思索过后，只好退而求其次，买了几样勉强可以替代一下的药材，功效是得打个折扣的。

        手中提着一个捆扎好的纸包，他步履匆忙地回到了街角。

        等他上了车，马车再启动，这一回的方向，是往他初到南华镇住过的那家客栈去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马车往北到了少年带着护卫住过的客栈。

        他从车上下去，赶车人停在门口，瞧见他要走，语气中带了点疑问：“您得进去多久？”

        这位爷的车钱还没结算，车夫心里忐忑得很。

        少年停步，转身望着他，差点将这事忘了，以往出来身边总有人张罗，很少需要他亲自过问的。

        少年当然没有坐霸王车的意思，于是立即将搭车的钱给清了，并未跟车夫多话。

        车夫看着他消失在客栈的门口，心道今儿遇上的真是个怪人，对方的口音听着的确不是南华镇的本地人。

        莫不是那个年轻人对这里的行情不了解。才会给那么多搭车费的。

        兴许是的！

        车夫当然不晓得少年是为了什么事情到这里，他在门口等了等。

        刚才的经历给他增加了点期待。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他也没有碰上下一个顺道要去镇东南的客人。

        其实，若换成白天。这里保不定真有客人去镇东南车夫的家附近，因为那边是商队汇集去往北地的聚集地。

        眼下是因为天黑了，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赶去那边罢了。

        车夫又等了小会儿，掂量掂量手中少年给的银钱。

        在他看来，这一天算是收获不错的。他在门口站起身坐上了赶车的位置。

        再一次调转车头，从街上的人群中穿过，车夫这回的目标就是回家了！

        少年走进客栈，前院的小伙计立马迎上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进门的这位。

        没见过真容，但是凭借在客栈做事的经验，晓得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气度不凡，小伙计心道此人非富即贵。

        加上早先离去的两名，据他们说还是这位少爷的护卫，小伙计更加不敢怠慢了少年。

        “您吃过饭了么？”

        小伙计眼珠子转了转。不着急说那匹留下的马的事情，先跟少年寒暄几句，问问情况。

        少年语声低沉回应道：“未曾。”

        小伙计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少年在大堂内落座，视线朝周边扫了一圈，不多时，客栈的小伙计去而复返。

        他拿着一个托盘，里头装了两碟炒菜外加一碗米饭。

        这还是替上一位客人预备的，结果那个人为了谈生意，跟见面的人约在另一家客栈了。

        刚刚出去的客人没顾上吃，现成饭直接端过来。皆因小伙计担心这位爷等不了太久会失去耐心！

        不知道为什么，小伙计看他的样子，觉得不好相与。

        在客栈这种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做久了。像小伙计这般眼光敏锐是常态。

        搁在平日里，少年一定会有所怀疑，怎么速度竟然快成这样？

        他不知道被端上来的是替上一位客人预备的菜。

        不过眼下，少年心事重重的，委实没那么多心思去放在一餐饭食的来历上！

        少年思索着一天发生的事情，小伙计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顿了顿觉出腹中饥饿。似乎从茶楼里呆过到现在，没怎么进食。

        少年闻到饭菜的热气，默默执筷子吃起来。

        小伙计站在桌边瞧见他安静吃饭的样子，霎时一愣。

        这位伸筷子的动作很是优雅，再一次验证了他的猜想。

        小伙计悄无声息退走，没隔多久上来一盅热汤，悄悄放在少年面前的桌子上。

        少年还是沉默着继续吃，面无表情的，眼风都没有一个。

        小伙计待在客栈大堂的角落里观察着少年的举动。

        瞧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小伙计很有眼色地走上前对着少年语气讨好地道：“有件事跟您说说，与您同行的那两位先一步离开镇上了，他们有句话托我带给您。”

        少年抬起头，目光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并无意外的神色。

        小伙计连忙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尤其提到那匹马的事情，小伙计还特意跟少年强调那匹马妥妥当当养在后院，有人照应着，喂食过了。

        走出我住的屋子，来到木楼梯边正好碰见上来找我的小伙计，他看着我问道。

        “您来了？“

        我有些懒懒地回应了一声。

        须臾，凑近他低声道：“还有件事，今晚大厨房那位丁师傅回去休息后，你知会我一声。”

        小伙计愣怔了一下，接着看向我问：”您不是马上要用大厨房么？“

        ”怎么是改成夜里了？“

        他眼神疑惑地望着我问：“您改主意了？

        我没回答，因为没想好到底该跟他怎么说显得比较合理。

        倒是小伙计想了想，收起疑惑的表情，看着我笑嘻嘻地问：”您是打算让他们消化了丁师傅做的那顿饭，夜半再请他们品尝手艺？”

        他的语气是在跟我开玩笑。

        可我还是无语的望了他一眼说了反话：“是啊，到时候你去敲门，保管他们很高兴呢！”

        对视了一眼，我才正色道：“不是的，夜里我要做点干粮路上带着。”

        “您拿客栈现成的或者镇北市集买的不行么？”

        小伙计追问我道。

        “不行，我喜欢吃自个儿动手做的，好啦不瞒你了，是出来的时候在街上买了药材。“

        我对着他眨眨眼语气诚恳地道：”我们家祖传有个方子，熬制的药膏路上带着，祛风避寒的。”

        “我不是想好了要去北地的，总得有个防备。”

        我顿了顿，继续道：“你说大白天的在客栈里借用厨房，别说是掌柜的了，连丁师傅那关都过不去啊。”

        “药味儿一散开，人家闻着多败兴。”

        场面光是想想都醉了！

        “我想过了，所以最好是等夜里厨房空置了再用。”

        交换了视线，我对着小伙计说了打算熬药的实话，只不过保留一部分不太方便说的原因。

        小伙计听言恍然道：“怪不得昨儿个您也是夜里起来，莫不是那会儿就想着要借用厨房？”

        他的反应真够快的！我都没提他就想起昨夜的事情来了！

        “被你猜对了，“我笑道，”可惜那会儿没找到机会，今晚再借用。”

        我对着小伙计低声嘱咐道：“如果到时候不当心被掌柜的瞧见了，你替我打个圆场。”

        我不确定客栈的掌柜今晚还会不会起来巡夜，他昨儿可是熬了一整晚的。

        “嗯，夜里我也得值守，到时候替您生个小炉子就成了。”

        听清楚原因，这一回，小伙计不假思索地道。

        我摇了摇头：“那怎么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伙计一句话倒是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道：“可以用咱们客栈里煮茶的炉子，您瞧见过的。”

        我思索了一下，想起的确昨晚在账台边的客栈角落内瞧见过那样的一个炉子。

        ”夜里我反正要在客栈里看着的，空闲呢！“

        “那个小炉子熬药应该能成。”他对着我道，我立刻点头。

        “我去替您找个不常用的锅来。”

        我抬起头看着小伙计，视线停在他脸上，语气极为淡定的对着他道：“不用，锅子我有现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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