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慢慢,慢慢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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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步沉重的走在回程的路上。
头上的伤口痛得难忍。
不过走完长街的一半,我已经累得再走不动了。
在街边寻了处树下的干净地方,我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冷汗早就湿透了后背,一滴滴的汗顺着鬓边落下来,将早上缠绕伤口的白布都打湿了。
从我有记忆以来,这是最难受的一次!
可是身体无论有多么难受,都是可以忍耐的,唯独心底的难过纾解不了。
我不知道为何见不到那个人会叫我如此的失望?!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如同不喜欢前些天被萧宁左右着情绪的自己。
有多么可笑,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竟然能彻底的搅乱了心绪!
我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站起身的一刹那,晕眩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
扶着树站了一会儿,我继续往前走。
天色看着已经暗下来,总不能在大街上过夜。
即便是再难忍,也要先回去再说。
眼看着要上石桥,我的腿再一次失去了力气,那种疲惫如同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的尽头。
意志力跟我说要继续,可是这个废材的身体是真的再支持不住了!
我别无他法,只得在石桥的台阶上再一次坐下来。
默默地坐在街边的石桥台阶,这里比别处要高,我略略抬起头就能看见长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
应天繁华,盛世喧嚣!
我是这座城里不起眼的存在,如同淹没在海中的一小片浪花。
靠着栏杆,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我抬起手抚过脸,顿时手背沾染了一大片血迹!
我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背,明明撞到的是脑袋,怎么鼻子突然间出血了。
我掏出怀中的帕子按在了脸上,一小会儿功夫那块绣着兰花的帕子就湿了。
仰起头,摸索着将那一瓶异族男子给我的伤药握在手里。一手还摁在脸上,另一只手艰难的打开了瓶塞。
不假思索的,我松开手,将瓶中的药粉倒了些在帕子上,再一次摁在了脸上。
果真是极好的伤药,不一会儿,就感觉血止住了。
我苦笑着低头收起药瓶,老天还是很厚道的,仿佛神机妙算到我路上会来这么一出意外,要是手头没这瓶白送的药。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走过石桥。我辨认了一下方位。确认自己该走的方向,继续缓慢的往回走去。
身边时不时的有行人擦肩而过,我的样子太过狼狈,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还险些吓到一个路边的小孩子。
我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歉意的对着他娘亲笑了笑,我抬手半掩住脸,尽量低头挑路边走。
不管怎样都好,尽力走快一些,早些,早些回家就好。
身边经过的一辆马车缓行在街头,眼看着从我身边过去,却停在了正前方不远处。
身手敏捷的高大身影从马上一跃而下。几步就到了我面前。
他诧异的看着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皱眉打量我身上的血迹惊讶道:“你跟人打架了?”
&你这身板,还敢打架?”
我对着他无奈的牵起了嘴角道:“大哥,我这是流鼻血了,不是打架啊。”
异族男子眼神动了动,关切地道:”小子。你用过伤药了?”
我扬起手中的瓶子道:”幸亏有你给的药,否则刚才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他思索了片刻,从怀中摸索了一番,似乎想找块帕子给我,但是又没能找到的样子。
我被他的举动逗笑了,一时间忘记身上的难受,他忘记了找帕子,抬手僵持在那里,双眼盯着我。
&这儿有。“我从自己怀里掏出帕子给他看。
他只看了一眼那块沾着血的帕子就嫌恶的转开了头道:”一个大男人,拿块娘里娘气的绣花帕子。“
&子,你还没断奶啊?!“
他眼神闪烁,似乎想起了我的身份,觉得断奶两个字用得不对,便抱歉的撇过头。
这人挺有意思的,看着五大三粗,的确有细心的一面。
我仰起脸道:”哎,你不要小子小子的喊我,我有名字的,我叫小林。“
&林?“他皱眉道,”小林,小子,小林子,听起来不是都差不多么?“
&很大的区别啊。“我无力的看着他纠正道,”特别是小林子,那是宫里太监才会有的名字。“
&可不要那么叫我,否则我跟你急。“
他再一次露出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我,他不屑的道:”就凭你这身板,还想跟我打架,等下辈子吧。“
我叹了口气,他看着我道:”你怎么瞧着脸色那么差,是走不动路了?“
话音刚落,他两步跨过来,抄手将我拎起来,几乎没将我夹在腋下。
&你个野蛮人!你要做什么啊。“我挣扎道。
他把我拎上了车,往他身后的车厢内一按道:”我发善心了,打算送你一程。“
马车重新启动,一路小跑在应天城中的街道上。
马车厢跟赶车人中间隔着道帘子,我揭开帘子。
他转头看我道:”我叫阿蛮,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小林子。“
&我不是小林子啊,是小林,小林。“
马车拐了个弯,上了条人烟稀少的街,经过一片民宅,又绕过一条开满店铺的街道,我迷茫的看了眼街道边的景物道:”你好像走错了。“
&里错了,小林子?“
我扶额道:”来的时候,我走的不是这条街啊。“
&对,“我突然间心生警觉,虽然他面相看着十分老实,也不排除是个坏人啊。
心慌意乱,我忍不住倾过身子要去夺他手中的马鞭:”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下车。”
&要下车!”
我冲着阿蛮喊道。
阿蛮收了缰绳,鄙夷的转过身看着我道:“胆子真小,我难道还能把你拐了卖出去不成?你照过镜子么?”
他蹙眉打量我道:“仔细看,确实也不难看。可是这面皮黑黄黑黄的,你知道草原上的女子么?风吹日晒的都比你白。”
&好是个男人,女人要这个模样,怎么嫁得出去?”
&就这双眼,唯独这一双眼睛,要不,公子那”
&你身上太浪费了。“
他打住了话题,我气得险些没掉下马车去。
&要下车!“
&吵什么?!这条路是去你家最近的路,我还有东西要采买,特意抄了近路。“
&怎么不知道这条是近路。“
&是赶车的。应天城中这么点地方。我早就兜了个遍。你就两条腿,能比得上我认路的本事么?“
&蛮。“我抬头疑惑的看着赶车的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何处?“
&对。我又糊涂了,早上还见过你的马车的。“回想早上那一幕,我心底的难过又泛起来。
&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忆及那一张精妙的药方,我忐忑的低头道,”你家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问这个做什么,“他满不在乎地道,”公子难得来应天的。明天我们就回山里去了。“
&天?“我惊惶的抬起头看着他,呆呆的问,”是一早就走么?”
&啊,我出门就是公子嘱咐我采买些东西,明天就带回去了。”
&林子,到了。”阿蛮指了指不远处的胡同道。“我送你到这里,你住的巷子太小,马车要进去,掉头不方便。”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心情失落的下了车,甚至连他最后喊的那一句“小林子”都顾不上去纠正了。
&林子!”阿蛮再一次喊我道。
我转回头,他迟疑了一下道,“你怎么了啊,一下子跟丢了魂似的!”
他从怀中取出钱袋子,从里面数了点钱出来,接着快速跳下马车,来到我面前,将他数出来的钱递到我手中。
阿蛮爽气的道:“见面也算有缘啊,明天我们就走了,这钱给你。”
我回过神,慌忙推拒道:“我是托你还给你家公子的,怎么还能拿你的钱。”
阿蛮语气和缓道:“小林子,我跟你一样是孤儿,用你们应天的话来说,算是怎么说来着“
阿蛮抓了抓头道:”同病相怜吧,再说,今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不是跟你说了,明天就回山里,要赶几天的路,公子难得出山的。”
阿蛮坚持道:“我家公子不会在意这区区十文钱的,还有这里的五十文,给你买馄饨吃吧。”
他不提馄饨还好,一提,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心头沉甸甸的。
阿蛮不容推拒的将钱塞给我,顺带大掌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
他掉头大步流星的上了马车,转头扬尘而去。
剩下我一个人愣怔在原地,手中还拿着他塞给我的钱。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整个人如同在沸水锅里煎熬。
头烫的几欲炸裂,夹杂着说不清的感觉一起涌上来。
我难受的忍不住呻吟起来。
长夜漫漫,还得慢慢熬,慢慢熬,熬到天亮了,大约就会好些。
我忍过一阵阵痛楚,蜷缩着身体,咬紧了牙关不住的颤抖。
冷汗打湿了被褥,我的意识渐渐陷入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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